《猎魔》六重春

6、快餐店之殇

　　奈尔斯真是做间谍就差把“我是凯尔希的走狗”画在脸上了，怀亚特根本懒得理他，只觉得老而不死是为贼，希望那两个人能识时务死一死，怀亚特会揣着感激之心继承家业的。

　　怀亚特看着这两个人，越看越闹心，除了晚上暖被窝一点用没有。怎么该死的卡密拉能有127个侍卫，个个都不孬。

　　同样是贵族，人家爹妈怎么就那么上心呢？

　　怀亚特想着什么时候也发展发展自己的势力，台上却出了变故。
　　原本在表演的黑人男性忽然眼睛瞪大，口吐白沫倒了下去，他身边那些破破烂烂的乐器也随着他的倒下而七零八落，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

　　怀亚特咬着牙捂住了那只残缺的耳朵。

　　台下一片骂声，然后纷纷去抢台上散落的零钱。后面上来的歌者踩着那黑人的脸骂骂咧咧地上了台。

　　怀亚特冷眼看着台上的闹剧，猜测那歌者大概和自己之前一样，被地狱酒精毒晕过去了。

　　台下的乔尔却坐不住了，那歌者是他生前最喜欢的艺人之一，只是没想到歌者生前金奖拿到手软，下了地狱却连个像样的乐器都拿不出来，穷困潦倒到要来快餐店卖唱。

　　乔尔扔了手里的汉堡，快步跑去将歌者扶起来，只是他的手一碰到歌者，那歌者就尖叫着醒了过来，挣扎着脱离了乔尔的双手，乔尔也才注意到歌者被他碰过的皮肤开始溃烂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伤口就深可见骨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满脸惊恐的歌者，人群中都静默了半刻，不知道是谁开始说起那三个字，直到有人高高地扬起手里的匕首刺向他。

　　案板上的鱼肉，乔尔·布朗还是经历得太少了，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躲，就那么傻站在原地。
　　怀亚特展开半边翅膀，将那人直接打飞了出去，快餐店半面墙都塌了。

　　快餐店里的众人都只是平民，场面一度混乱，其他人知道在座有大佬出手，也不敢再拿那个猎魔人怎么样了，纷纷四散逃窜。

　　乔尔还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小块天花板掉下来他也不躲，还是伊丽莎白替他挡了一下，她也顾不上维持自己善良小女孩的人设了，冷眼看乔尔，“你还不跑，等着人把你脑袋拧下来吗？”

　　乔尔被灰尘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转着头左顾右盼，好一会才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好像看见我老婆了。”
　　伊丽莎白没工夫在这生死关头调解别人的家庭矛盾，拽着衣服把人拖出了快餐店。

　　“伊丽莎白，把人带回去关地下室先。”伊丽莎白耳边响起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响，是奈尔斯的声音，但奈尔斯和怀亚特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乔尔听不太清楚，但是面前的小女孩瞳孔红得滴血，怨气深重，根本不是死了几天的模样，他这会儿才意识到伊莎贝拉从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亏他和这小女孩说了那么多人间歌手的成名史。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也最好别跟着我。”乔尔有点狼狈地转身跑开，他身上的衣服原本就已经洗到发白，现在更是破破烂烂不堪入目了。

　　乔尔刚刚大概崴了脚，瘸着腿走向快餐店的身影更显萧条。

　　他一边避开地上的残肢断臂和石块，一边大声叫着“怀亚特”的名字，“怀亚特！怀亚特·伊斯西！你出来呀！我看见你了！”

　　伊丽莎白崩溃地尖叫一声，还是跟着乔尔进了快餐店，她拉住乔尔的袖子，厉声说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在这里只会给怀亚特大人带来麻烦，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

　　乔尔默默地扯回自己的袖子，但伊丽莎白使了不小的力气，他的袖子断在了伊丽莎白的手里。

　　“……”乔尔沉默片刻，“你认识怀亚特？”

　　伊丽莎白点点头，“我是伊斯西家的人。”

　　乔尔·布朗没活到四十岁就死无全尸是有原因的，把伊丽莎白放恐怖片里，她能把主角团杀个七进七出，但乔尔就这么相信了她的话，跟着她走了。

　　怀亚特在空中看着，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死了一回还这么蠢？”怀亚特难以置信，这回他觉得凯尔希大概不想要他的命。实在太简单，没有成就感了。而恶魔是高虚荣心的生物。

　　再说如果凯尔希想要，只要报出怀亚特的名字，乔尔大概就会双手奉上。

　　在一边默默观看的奈尔斯沉默了很久，直到看着伊丽莎白带着乔尔离开的身影远离。

　　“怀亚特大人，刚刚那个猎魔人说……”

　　怀亚特打断了他，面无表情地回答，“人间现在认同同性婚姻，乔尔和我那一年就去领了证。可是他现在死了，我也回到地狱了，所以我不认同那张纸了，有什么问题吗？”

　　伊丽莎白将乔尔带到了地下室的门口，乔尔神色复杂，他下地狱之后就一直在打听怀亚特的去向，但人们对这个名字避而不谈，直到他在某间酒吧厕所的大门上看见几个大字，“怀亚特·伊斯西到此一游”，下面都是别人写的脏话。

　　快餐店中的匆匆一瞥，乔尔看见了那个人。

　　乔尔疑惑地看着幽深不见底的地下室，“怀亚特在下面？”

　　伊丽莎白摸了摸鼻子，点头道，“他很快会来见你。”

　　乔尔知道伊丽莎白十有八九在撒谎，但如果此刻逃跑，他可能就会失去怀亚特的线索。但如果被这小女孩弄死了，他就没命了。

　　他还在犹豫，就让伊丽莎白一脚踹了下去。

　　这地下室估计有百八十层台阶，他摔得七荤八素，等他稍微清醒过来，伊丽莎白早就将门关上，并且在门上设下了禁制。

　　乔尔不仅仅打不开门，连在里面发出的动静都传不出来。

　　怀亚特三人围桌而食，吃的是堪比毒药的酒吧小零食，因为快餐店让怀亚特炸了。

　　怀亚特一边干呕，一边往嘴巴里面塞食物，朝奈尔斯道，“你能不能让我妈投资几个餐馆，就说我没有好吃的，可能会死。”

　　奈尔斯皱眉沉默了，“可是您是不死之躯啊。”

　　怀亚特也沉默了，“可是我吃不到好吃的，我宁愿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