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别误

8、红衣女子艳如血2

　　两人分别查看哪间屋是罗铃兰的，这是他调查的最后一间房了。

　　这房子也实在是古怪，阴气倒是蛮重的，但怨念却捕捉不到半点。

　　牧灵立于屋内，桌椅板榻样样齐全，榻边的梳妆台这是女儿家才会饰于房内。

　　这是女儿家的闺房？大概率就是的了，听村民们提的一嘴，罗家就罗铃兰一个独生女。

　　他看了眼桌面，皱眉。

　　牧灵转动视线看向床榻，红色的被褥整齐叠放在榻，连帘子也是鲜艳的红。一见就很喜庆，整间屋都很喜庆……喜庆的不像话，就像是一间新房。

　　桌椅整整齐齐，同样也不曾沾染灰尘，或者说早已被人整理过，“这里有人住过，得快些告诉过红尘。”

　　也就是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冲开掩上的门。还不等牧灵反应，眨眼间，一位红衣女人坐于榻边，红艳如花，面色如白骨。

　　红衣女人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后发难道：“你不是他！”

　　牧灵直觉不好，刚抬脚冲出，红衣女人紧跟其后，闪现至前面，将他的前路挡却。

　　红衣女人出爪如风，指尖如刃。所幸他及时反应，堪堪擦过他的脸颊，但也留下了一条淌血的红线。

　　女人像夺命的恶鬼，一招接着一招向牧灵袭来，牧灵实力悬虚，堪堪挡过，身上留下些深浅不一的伤。他借势一个轱辘滚到一旁，女人再要出手，还差分毫就要直插而入他的眼睛时。好幸牧灵抓住一边枯木挡在前面，枯木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就像他手里的并非枯木而是坚韧的石头。枯木仍然是枯木，再这么下去就要断了。

　　也就这时，一柄飞剑直射而来，无名之剑来的正巧，阻止了这场强弱对决。红衣女人飞速退到一边，过红尘到了牧灵身旁，顷刻间局面扭转。

　　两方皆不动，陷入僵局。

　　红衣女人见势不对，只留下一声不耐烦的“哼”，转身后如青烟般不见踪迹。

　　过红尘并未去追，只是等再无危险后，将牧灵安置于一间房内，一言不发地将他的伤口简单处理好。

　　我惹他生气了？他心胸开阔大概率不是这个，那是因为村长隐瞒实情？牧灵心里琢磨着。

　　过红尘还在一边为他处理伤口，在处理脸上的伤时。牧灵下意识避开，“没事，就是一些小伤。”

　　过红尘手里的动作顿住，沉默不语，手悬在半空，缓缓收缩成拳，少顷才缓过神放下，“……抱歉，是我疏忽大意，那恶没猜错的话就是罗铃兰。”

　　牧灵这来龙去脉与他同讲：“那房内装饰十分偏向女子出嫁的新房，而且她见到我时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是他，铃兰在等人，大概猜测就是她心上人，也就是张家老二。”

　　恶与魂的本质区别就是，恶是有自主意识的。而魂最多就是像行尸走肉一样游荡于世，随后在你不知不觉中消散于世，化为天地的一部分，死去的人，肉身化为沃土养料，记忆化为苍顶，就如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天会为你记住所有。

　　……最后的最后，进入轮回，轮回像漩涡般把残存未完全成为天地的意识吸进来。

　　人成恶后自身实力也会有所增强，而魂却恰恰相反。但恶却进不了轮回，生生世世都要留存于世，因此才需有人为他们超度，超度后的恶仍然不能进入轮回，这是因果所定下来的规矩……

　　“我猜测，大概是未等到爱人回归，伤心不已，生前未能与他共证夫妻之名，死后愿成痴情女鬼独自相守，只等爱人回归。”

　　“有道理。”过红尘思索道：“但她不是不知道张旭忠已经死了吗？”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张忠旭死没死，但肯定不认识张旭忠。”牧灵看向他。

　　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属实有些冷。

　　过红尘后知后觉才察觉自己叫错了名字，清咳一声。

　　牧灵道：“你这么说倒也是奇怪，她不可能是在给其他人吧。”

　　他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调侃，但过红尘仔细一想，“倒也不是没可能。”

　　牧灵：“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刚刚与她缠斗时，就觉得她哪里不对，她样子不像溺死的 。”

　　过红尘解答道：“可能是幻了张皮相，人死后一般都不怎么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如她这般的女子。”

　　牧灵出口惊人，一语命中到点，“如若是这样，我见她的腹部明显有起伏，在腰腹部十分格格不入，看上去并不像是虚胖，反而更像……”

　　罗铃兰隐藏的很好，但这点细节牧灵也没漏过。

　　过红尘也察觉到哪不对，两人异口同声道：“有身孕。”

　　过红尘：“既然怀孕了……那她为什么会溺死。”

　　怀孕的人自己能感受到自己怀孕了，一般都会很小心翼翼。可能是自尽，但也不排除是他人所为。

　　不，不可能是自尽。如若是自尽，并且带着胎中婴孩一同自尽，表明了她并不在乎这个孩子，但加上她爱张忠旭这个事实，就很难认为是自尽。

　　如果她真不在乎这个孩子，为何爱人远征未归，不知是死是活，还为此幻去了丑陋的皮相，也未将腹内的死婴取出。比起自尽，更像是他人所为。

　　……

　　不同的线索连接在一起，反而越来越神秘莫测了，只得去找关联——

　　俩人来到一家旅店，找到一处无人的位置坐下。店小二见此，急忙过来招呼。

　　“客官要来点什么？”

　　过红尘：“你们这什么菜品最好？”

　　“那肯定是鱼啦，我们这以捕鱼业闻名，处江南水乡附近，虽有些偏远，但水产丰富，鱼肉鲜美，入口即……”

　　“停，不用再说了。”过红尘再不阻止可能会絮絮叨叨介绍个没完没了，“那就来一碟清蒸鱼，配几个小菜。”

　　“好嘞，这就为您准备。”

　　“你先别走，我问你一些事。”过红尘叫住准备向后厨去的店小二。

　　“客官要问什么？是有哪些菜没点吗？”

　　“不是，纯粹调查一件事。”过红尘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对罗家……了解多少。”直接问罗铃兰是怎么死的，实在是不现实，不如转弯落角寻点信息。

　　店小二笑着道：“客官，这我就不知道了。”

　　过红尘温和一笑将一袋钱推至他面前，“钱不是问题。”

　　店小二左右张望了一下，将钱袋收入怀，跟店家说了几句，引两人进一处偏房。

　　“实话说吧，两位客官，我也不想欺瞒你们什么，我来这也没多久，罗家的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些，这里大多数人对这件事很避讳，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

　　牧灵：“知道多少说多少，不会为难你。”

　　店小二看向这个从开始到现在才说这一句话脸上带伤的少年，回头又看向过红尘，只见过红尘点头，没说什么。

　　“罗家人死的死，老的老，已经没人了，他们对外说罗姑娘是含恨而死，已经入土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入土，这里人喜水葬，一般都直接将尸体扔进水里，好一点的用棺椁绑上石头抛入水中，其他地方都是投些吃食祭品祭拜龙王，求个风调雨顺，而这里的习俗却特奇怪，喜欢扔人，死人活人都扔过，更有甚者，连孩童都不放过。”

　　过红尘想起店小二之前说过的招牌菜，鱼。

　　“鱼肉肥美与这有关？”

　　店小二迟疑着点了点头，“大概是，罗铃兰那件事只是为保名声，所以才说是入土，这件事是保密的，他们对外一致都不说，你们别传出去，是我说的。”

　　牧灵不想吃那鱼了。

　　“你们知道吗，罗铃兰有一个情夫。”

　　“情夫？”过红尘迟疑问“你是指张忠旭。”

　　“对，没错，他们俩的私情，村里人都知道，张忠旭参军去了，现在也没回来，可能是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已经忘了我们这小小村庄，忘了他的根扎在哪。”说到最后，店小二有些牙酸，说话语气也变得怪腔怪调。

　　过红尘只觉这件事牛头不对马嘴的，村长说张忠旭已经死了，而且正埋在离村不远处，就是有事实证明的。而这店小二说，张忠旭既没死，而且还过的有滋有味的。但事实证明，张忠旭的确已经死了，死了不能再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混得很好。”

　　“村长说的，这大家都知道，都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没人提他。”

　　过红尘小声呢喃，“是…这样呀。”

　　牧灵问：“归根结底罗铃兰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含怨而死，他俩做了那种事，你们也知道做了那种事，必定要娶的，而那个她那个情夫却抛弃了她，就这么一回事。”

　　牧灵皱眉，他是知道实情的，不用怀疑魂的可靠性，因为死后的灵魂比人诚实。张忠旭已经死了，魂体都已经出来了，根本没有什么忘本，什么混的风生水起，不过是村长口上一句玩笑或是有意为之。

　　“你能不用情夫这个两个字吗，就不能口上饶人，积点阴德。”

　　店小二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意思，“哈，我见小公子衣行体貌，定是富贵人家，所以我不跟你们计较，何必多管我们老百姓闲事，我跟你说这么多，可不是想听你说这些难听的话。”

　　过红尘笑道：“别多在意，我这位小朋友脾气不好，还请多担待，你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讲到……”

　　过红尘又问了一些话，便草草辞去。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参与不简单。”过红尘头疼的撑着头，“真是麻烦。”

　　牧灵隐约猜到是哪里不对：“因为水葬？”

　　“差不多，水葬阴气重，出事是早晚的事儿，你再看看那张家老二战死后是怎样处理的。”过红尘肯定道：“他是土葬，而这里人的习俗是水葬，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得水葬。”

　　牧灵：“这并非村里人做的。”

　　过红尘：“嗯，村长对这件事知而告，隐瞒的可能不止这些，可能还与这背后操纵局面的人有些关系，这背后到底是谁，不为人知。”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麻烦的人，大抵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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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到现在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