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别误

4、红尘入梦求一解

　　过红尘不似那俩活宝，毫无章法，不懂礼数。他先是轻叩门几下，屋内毫无响动，心里一紧，直接推开房门。

　　一股异香传来，这股香十分熟悉，是他常用的安魂香。

　　他心道：“原来点了安魂香。”

　　走近映入眼帘的是牧灵躺在榻上，牧灵正陷入梦境，并无醒的征兆，过红尘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牧灵眉头紧皱，神态不安，看似不是何等美梦。

　　他晃了晃他，没醒；他叫了叫他，也没醒。

　　“原来如此，有些麻烦……算了，毕竟是自己救回的，能帮则帮。”

　　牧灵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并不是正常地进入睡梦中，而是陷入梦魇不醒，其别称失魂。

　　现在他的魂魄分为两部分，大部分是稳定的，一小部分是不稳定。不稳定仅仅只占一小部分却带来了很大的问题，那部分在这之前，应该就有若有若无要离开身体的征兆，但又并未离开，其原因很简单身体排斥两部分意识的存在，从而导致它在离开与不离开间徘徊不定。

　　这个存在太过微小，并未及时察觉，错误理解地将失忆看作只不过是身体承受不住，将这段不足轻重的存在抹去。话虽如此，这仅仅是真相的一部分。

　　两部分虽不稳定，时会发生冲突，此刻的人还是有意识的，最大危害只不过是造成此人身体上的不适。举个平常的例子：睡眠不佳；入睡时常伴随噩梦；身心疲惫等。很显然牧灵这几天的状况正处于这个情况。

　　导致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不稳定部分趁主体陷入沉睡，见缝插针，强行要与稳定部分融合。又因稳定部分与不稳定部分间，本质存在矛盾，强行融合，反而适得其反。从而噩梦也随着伴随，连锁导致睡眠不佳，身心疲惫，有少数人还会出现嗜睡症状。

　　再加上安魂香的作用。但这并非是安魂香有何异常，或是被有心人添加过其他东西。安魂香其功效是稳定心神。安魂香类似中介，将稳定不稳定过渡至两者皆稳定，但正因为两者皆稳定，从而问题突生。

　　无人疏导，这两部分本身就不能稳定下来。在调和之下，两部分勉勉强强稳定下来，随后身体内便存在两股力量。本该被遗留在外的那部分，在身体内稳定下来之后，便与另外一部分开始争夺主权意识，因此牧灵正陷入无意识的失魂，俗称叫不醒。

　　现在云雾已消散真相也随即而出，其解法很简单，要不就将二者疏导融合；或是入他意识，将另外一部分抹去。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选择前者，但那是以前，在他再三考量过后他决定选择后者。但保险起见，他还是会留下后手的。不问当事者就为他做出选择，的确有些不妥，但这也是为他好，不得不做出……

　　过红尘不再迟疑，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脸上，与牧灵额头抵额头。

　　……

　　眨眼片刻，眼前空间大挪移。

　　他现在正处于一处小院内，院内整理的无一处不妥帖，虽不华丽见也舒心，一瞧便知常有人打理。

　　还未等他有其他动作，就瞟见一童抱剑奔来，直直往他这来，随后又直穿他而过。

　　他是以意识状态进入的，因此并无实体。看到的景象只不过是重演的过去。所以这里的人，看不到他，触不到他。

　　这里是牧灵的过去，很显然这小童就是牧灵，也就是牧灵的小时候。

　　他心里这样想：“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过红尘的视线随着小牧灵移动，直至他停下。

　　小牧灵忽地半跪下，将剑竖放在面前。

　　“师父。”

　　屋门紧闭并未有人出来，而声音先传出，“剑，练完了。”

　　牧灵一字一字开口：“剑的大致走向，已经练会，但并未十分熟悉…还需继续操练。”

　　屋内人不紧不慢“嗯”一声，牧灵眼内流露期待神色，就等对方下一句。

　　对方迟迟不说话，牧灵感觉有些落寞，眼里的神色也暗淡了。以为师父不会再继续开口，便起身准备走。

　　“怎的还不进来？是等为师请你进来？”牧灵连忙否认，“那还不快进来，糕点要凉了。”牧灵面露喜色恰似花苞展貌，抬步往屋里走。

　　也就是此刻，画面逐渐变化，不再是原先的小院。

　　血染天际，日如黑月，凄凉遍地。空中漂浮着一个模糊身形。身边重重环绕着似鬼非鬼的黑气，黑气直冲乱撞，以其中人为中心包围。此刻的牧灵已长成，他直勾勾盯着上面那人，面色严峻，冷若冰霜，毫无喜色。

　　过红尘感到危机逐步要袭来，他不大想继续在这停留。挥袖一扫，画面再次转换……

　　再辗转过几个场景过后，这一次比上几次更要奇怪——但这才是他真正要来的地方。

　　周遭一片混沌，在这里不止他一人，还漂浮着一人。

　　那人正是牧灵，紧闭双眸，睡得很平静，无要醒的征兆。他走近，将牧灵轻放在地上，单手拖住牧灵的头。

　　“只要一个小术法，他过去的记忆将全部消除去，他就能醒。”他心里这样想。

　　他的手虚放在牧灵眉心，手心缓缓收拢，就像是抓住什么东西帮向外抽，待他摊开手，手心便躺着一个模模糊糊，似无实体的东西。

　　只要他手指向手心轻轻一握，仅仅只用一分力，这东西就会灰飞烟灭，脆而不坚，不堪一击。他迟迟不动手，似在考量什么。最终下定决定，将这团东西塞入一个小玉瓶内。这种小玉瓶虽小巧，其内空间最大的很。是专门用来装放这种无真实实体之物的。

　　“保险起见，还是收着。如若他问我，看情况再给他，放我这儿起码有个保障。”他这样想，也觉得这个决定不错，“在这耽搁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去了…他应该也快醒了。”

　　……

　　牧灵意识逐渐回笼，只觉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待他睁眼，视线从模糊，至朦胧随后清晰，过红尘的睫毛都看得根根分明，他再次闭眼。
　　他……还在做梦吧，他怎么一睁眼就看见过红尘，他只觉额头处有些热。他一定是还没醒，还在梦中。他再睁眼，好巧不巧过红尘也在此时睁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没有先动作。

　　两人：“……”

　　也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两人齐齐回头，并对上阿边一脸不知所措表情。

　　以阿边视角，看的到情景便是自家主人坐在榻边，俯下身与平躺在榻上的牧灵靠的很近，近的有些非比寻常。

　　他虽不懂他两在做什么，见他两那副震惊的眼神便觉得自己来的不巧，想溜身体却僵立于原地不动。

　　众人：……”

　　此刻无声胜有声——

　　阿岁见他找个东西也这么久，埋怨道：“你怎么去这么久？”

　　阿边想开口，但想起自家主人的话，“你什么也没看见。”便悻悻闭嘴。

　　阿岁觉得他今天莫名奇怪，用询问的语气问他：“你怎么了。”

　　阿边结结巴巴开口：“没，没事。”

　　“真的？”狐疑的盯着他。

　　“真的，信我。”阿岁用不信的眼神盯着他，阿边强装镇定，心里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