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归伊》衣南风

55、第 55 章

　　“灵芝，你在学校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杨柳推开办公室的门，问起来。

　　“有啊，我同桌是个学霸，她对我挺好的。”灵芝在低头写作业。

　　“那你们周末...不约着一起出去，吃个肯德基麦当劳什么的？”

　　“她家就住在市区，周末在家吃饭就行了，不像我。怎么啦？”

　　“哦...学习上都挺好的吧？”

　　“嗯，就是作业有点多。他们都上补习班，我不想上补习班。”

　　“哦？为什么不想上补习班？如果钱不够，可以跟我说。”

　　“柳哥，补习班都是骗钱的啊！把学生凑在一起写作业罢了...我在你这里写作业也是一样啊，有什么不会的，我还可以问问你呢！”说是这样说，但杨柳一整天都在外面照顾生意，根本顾不上她，而灵芝也从来不拿学习上的事来麻烦他。

　　“我这里太吵了，不适合你写作业。”杨柳指了指窗外，本来店铺就在一个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地段，加上店里业务杂，有洗车、有修车，更是来来往往的吵吵闹闹。

　　“没事，你这办公室里，除了你，也没什么外人进来。”灵芝不以为意。

　　“总之，你还是别再来店里了。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杨柳拿抹布擦手，假装不经意的说出来。

　　“你…柳哥，北城有那么多高中，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念四中吗？”灵芝正是少女敏感的年纪，怎会看不出来他这些笨拙的小动作。

　　“知道啊，为了避开原先欺负你的那些混混，为了考个好大学。”

　　“不只是这些，我想离你近一点。”

　　“…你还小…”杨柳面露难色。

　　“我会长大的…我长大了就能…我是说，我长大了就能替我爸还你的钱了！”灵芝脸上红红的，差一点就说漏嘴了。

　　“灵芝，我只希望你好好念书。不要像我这样，被家里的债务缠住。你应该努力挣脱出去，找到你自己想要走的路。”

　　“柳哥，我可以跟你一样，先还债，然后再做自己的事。”

　　“不行，女孩子的时间太宝贵了，你不能耽误自己。”

　　“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我是男的，从30岁再开始也不算晚。但女孩子的30岁，就意味着已经错过太多了。”

　　“错过什么？你是说结婚成家？…那…大不了，我跟着你啊！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刚好30。到时我替你看店还债，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刚刚好，哈哈哈！”灵芝鼓足了勇气，开着玩笑讲出了心底的小心思。

　　杨柳却心中一惊，怕什么，来什么。没料到小灵芝居然真有了这种小儿女心思，心中直琢磨着要早早掐灭了这把小火苗才是。

　　但自己又没有什么经验，被女孩子告白也是第一次啊，说轻了只怕令人误会，说重了又怕伤了人心，但又不能不说。

　　“哈哈哈…我想拖到30岁，只怕你嫂子也不同意啊！等你毕业，我都当爸爸了！到时你跟着我，帮你嫂子带娃？”杨柳别别扭扭，也不知这话听起来像不像开玩笑。

　　“嫂子？”

　　“嗯，怎么？我没跟你说过？我俩从小就认识的，她现在海州大学念研究生，就快毕业了，等我这边了结了官司，我也去海州找份工作。”

　　“海州大学吗？”

　　“嗯，南方最好的大学。”

　　“她...很优秀吧？”

　　“嗯，学霸！长的又美，心地又好。我可得早点把这边的事处理了，再拖下去，只怕让她被别人追了去。”

　　“……”灵芝耷拉着脑袋，泄了气。

　　“上高中的时候啊，她脑子里只有念书，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唉，人家也瞧不上北城大学，这儿又是风又是沙的，还是南方风光好啊！这几年都是我在追她，没办法啊，心甘情愿...灵芝啊，你也要好好念书，别急着在高中就谈恋爱，等上了大学，大把好男人，任你挑。”

　　杨柳这一番话里有话，灵芝听得真切明白，收拾了书包回学校去了。

　　自那以后，灵芝便不来店里了，电话也不如之前打的那样频繁，像刻意回避着似的，只维持着逢年过节的礼仪，也为着告诉杨柳有没有爸爸的消息而已。

　　直到高三时，灵芝打来电话，说自己的成绩估分比较稳定了，可能考不上北城的这几所大学了。既然得往外市报考，不如索性考的更远一点，有个去日本留学的机会，她想试试。

　　杨柳虽然在大四时，也准备过留学，但因为家里的事放弃了。如今听到灵芝有这样的打算，更觉得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规划，而且执行力很强。她在走一条艰苦但光明的路，他当然是支持的。

　　灵芝7月份出国前，杨柳和灵芝妈妈一起去机场为灵芝送行。那时，他已要回了大部分的债务。

　　“柳哥，有我爸爸的消息了，我接到学校offer那天，李叔高兴的说漏了嘴。他说半年前，也就是过新年的时候，我爸去了金台山替我祈福了，求的就是我能被心仪的大学录取。如果真是这样，那下次新年，我爸肯定要去金台山还愿的，有消息我就打电话给你，到时我们一起悄悄过去找他。”灵芝在机场支走了妈妈，告诉了杨柳这个等待已久的消息。

　　“新年吗？你要从日本回来？我自己去也可以的，你的学业重要。”

　　“柳哥，你一定要等我一起。我爸在外面这么多年...以前我太小，不懂他的用心。现在我长大了，我想试着劝他回家。”

　　......

　　金台山的夜晚降临的早，面馆里人又多了起来，小水碰了碰灵芝，试图把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休息好了吗？天很快就黑了，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灵芝笑了笑，问道：“姐，你在海州的时候，那里是不是从来不下雪？”

　　小水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海州来，回道：“是啊，那里不下雪。”

　　灵芝：“那你一定错过了很多。还是四季分明，风花雪月都有的才好...姐，你有没有30岁？”

　　“说起来…我们昨天都长了一岁吧，我29了呢，快了。”小水以前总觉得30岁遥远，却不想已经临近眼前。

　　灵芝：“你放心，他不会让你等到30岁的。”

　　小水：“什么？”

　　灵芝神秘的笑了一下，起身往外走。

　　风雪早已停歇，过了今晚，明天大家都该回去了吧。杨柳的胳膊不知还能不能拖下去，该早早下山找医生看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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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号一早，杨柳给小水打来电话，小水起先也想学他的样子，不去接。怎奈自己忍不住，还是接通了。

　　“清水，我们今天中午下山去，你多吃点饭，收拾一下行李，做做准备。”

　　“大伙一起走吗？”

　　“只有我和你。灵芝跟我说，他爸爸腿脚不好，山上有积雪不方便，他们等明天看了情况再决定。咱俩先走吧，你还要回去上班的。”

　　“行，你也该早点下去，找医生看看胳膊。”

　　灵芝就躺在身边，却跟自己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告诉了杨柳。小水有些奇怪，但想想也算了，灵芝和杨柳认识的早，自是比她与自己的关系更亲近的。

　　接近中午，杨柳和小水告辞了灵芝一行，便先往山下去了。

　　从大金台出山有两条路，一条是原路返回小金台再返回金台镇坐火车回北城，用时需要两天。另一条是直接从大金台背面下山，到了山下的寺前镇，再搭车绕回金台镇，只有金台镇有火车站点，脚程快一些的，半天时间就够。

　　只是大金台背面这条路很陡，有几处绝望坡是出了名的危险。

　　杨柳之所以中午出发，本意就是走背面这条捷径下山。小水没什么登山经验，想法也不多，毕竟现在跟着杨柳，他去哪里，她跟到哪里就是了。

　　谁知这条路竟是这么陡峭，就连台阶似乎都比前山的高了几公分，每下一级台阶，都要斜着身子往下才能找准平衡，何况还有积雪未化，更添了几分危险。

　　“杨柳，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一路都是看到人家上山，没有几个下山的。”小水在杨柳身后嘟囔道。

　　“这条路快，你明天得上班，咱们今晚得回北城。”

　　“你是怕耽误我上班？我请假了啊，还有三天假期呢！”

　　“啊？不都明天就开工了吗？”杨柳转身，有些错愕。

　　“我们公司跟着外企的假期走，周末不用调休。”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我哪知道，我以为你是因为胳膊疼的受不了了。”

　　“…我胳膊还好，也不差这一天。唉，算了，接着走吧，小心点就是了。”杨柳并没想到小水有这么多假期，心急着送她下山，这才不得已选了这条路。

　　两人都低估了这条路的难度。

　　下山本就比上山还辛苦，而他们前两天都在长途登山，体力本来就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没走多久，两人的小腿肚子都抖起来了，硬撑着才下到了半山腰一处名叫“留仙谷“的游客休息区。

　　虽然名字叫“谷”，其实是一片平台罢了。只是在这陡峭的山路中，有这一片平坦之处，也很难得，倒也有几分“谷”的意思。

　　此处搭建了一个小小的二层小楼，一楼是商店和茶棚，夏日里卖瓜果饮料，冬日里卖热茶面条，还提供免费热水。二楼看上去是一排住房，除去店主自己的住处，应该不足十间客房。

　　很多游客慕名大金山的陡峭，常从这条路上山，却很少从这条路下山，尤其是冬天。所以此处常常是，下山的住客没有上山的茶客多，寥寥几间小客房也足够用了。

　　小水走不动了，拉着杨柳，要坐下喝点热水。既然不着急回城，杨柳也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