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归伊》衣南风

32、第 32 章

　　翌日一早，小水便赶去酒店。大姑和小哥一向都是早睡早起的小城生活习惯。

　　还是带他们去昨晚定的饭馆，只是预约被改到了今天中午。

　　小水点了一桌子的菜，还点了半只烤鸭。可能是担心下午的检查，大姑没什么胃口。小哥倒是吃的很香，本来这趟目的就是让大姑安心罢了，小哥心里是很明白根本不需要紧张什么的。

　　吃剩了许多，大姑让小哥全部打包，要小水带回家。两个小辈也不敢违逆，便提着大包小包的又回到酒店一趟，才赶去医院。

　　特需门诊在医院最高一层，小水也是第一次来特需门诊。才发现这里比普通专家门诊条件好太多了，有专门的沙发等候区，有专门的医学生指引，窗明几净，人少，还不用排队。

　　郑主任看起来和大姑年纪差不多，温文尔雅，说话笑眯眯的。他带了两个学生助手一起坐诊。

　　小哥把市医院的各种检查报告递上去，简单说了一下在市医院检查的情况，和今天的来意。

　　郑主任：“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啊？”

　　小哥：“是啊，我们是慕名而来的，也是朋友推荐，特意来找您帮忙看看的。”

　　郑主任：“哦？这几年的确有一个老病号，也是你们那里的人。你们那地方虽然不大，但海鲜在全国都很出名。”

　　小哥：“是，我们那太小了，别的没有，就是靠海吃海了。您看，我妈的这些检查报告，都是在老家拍的，不知道行不行，还要不要在您这儿重新检查一遍？”

　　郑主任：“不用，都一样的，不必浪费钱。”

　　郑主任转过头问大姑：“大姐，你觉得哪儿不舒服啊？”

　　大姑：“就是心慌，感觉心乱跳，喘不上气...头也发昏，浑身没什么劲。”

　　郑主任笑着听完，扫了一眼小水和小哥。两个小辈儿一人一边，紧张兮兮的守着中间同样紧张兮兮的大姑。

　　郑主任笑了笑，说道：“大姐，你呀，别害怕，也别自己吓唬自己，要放宽了心才好。你这些报告啊，挺好的，没什么事哈。人上了岁数，难免身上的各个零部件都有点小疼小痛的，不必紧张。”

　　大姑脸上也终于露了笑脸：“哎呀，大夫，那我怎么吃了药都不管用啊？”

　　郑主任问都吃着什么药？

　　小哥接过话来：“我妈现在就是吃点降压药，市里的医生说我妈是轻微的心肌炎，日常需要控制血压，清淡饮食，注意休息就好了。”

　　郑主任笑着说：“你们要相信医生的话啊，你们市医院也是三甲医院，信得过。你妈妈这个是心肌炎里面最轻微、最良性的，不用紧张，多休息，清淡饮食，不要劳累。”

　　郑主任顿了顿，对大姑说道：“大姐，你家这两个小孩这么孝顺，你有什么好怕的，其实真不用跑这么远来复查。没事的，回家啊，该干嘛干嘛，什么也不用想，心情好，病就好！”

　　大姑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

　　小哥追问道：“那郑主任，我妈还需要吃什么药吗？”

　　郑主任：“药不是越多越好。你妈有高血压，以后降压药不能停，每天都要吃。如果还不放心，可以观察大半年，再去你们市医院复查一下。”

　　小哥：“好的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太谢谢您了！”

　　从诊室出来时，小哥明快了许多，整个人都舒展开了。大姑也笑呵呵的。

　　小哥：“妈，我就说咱们肯定没事。人家郑主任都说了，不用自己吓唬自己，放松心情，该干嘛干嘛。”

　　大姑：“是，妈就是胆子小，劳累你和你妹了。”

　　小水撇了一眼小哥，小哥也撇了一眼小水，两人相视一笑。即使是妈妈，当然也会胆小啊！

　　到了晚上，大姑精神也好了许多，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要出去逛逛。小哥说天冷怕她感冒，大姑说怕什么，自己好着呢。哈哈哈哈哈，小水觉得大姑真可爱，看来啊，郑主任的话，就是对症药！

　　小水叫了出租车，拉着小哥和大姑满城逛了一圈。大姑趴在车窗上，一刻不眨眼的看着大城市的夜色，灯红酒绿、人群熙攘。

　　回到酒店时，大姑心满意足。拉着小水直说，今天托了儿女的福，治好了病 ，还见识到了五光十色的大都会，来这一趟跟做梦一样。

　　小水说，这才哪跟哪儿，怕天冷吹了风着凉，咱们连车都没下。要不是因为明天一早就要赶火车，才这样走马观花的。等下次时间充裕点，咱们走进去，仔细逛一逛才好呢。大姑连连摆手，说自己老胳膊老腿，逛也逛不动了，这样在车里看看就很好了。

　　“水儿，大姑有句话要跟你说。你爸爸是男人，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跟你讲，但是大姑都知道。谁不希望儿女在身边呐，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偏偏是家里最有出息的，闯的最远的，一直都在这大城市里。唉，别嫌大姑啰嗦，大城市好是好，但你一个人，咱们家里都是不放心的。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抓紧一点成个家，找个人和你作伴，互相照应着才好...”

　　大姑说的语重心长、掏心掏肺。小水一句也插不上去。

　　倒是小哥不耐烦的插嘴道：“妈，你催我就算了，你可别催她，她主意大的很！你看她那个瘦不拉几的样儿，明显就是个女光棍，身边没人养啊！”

　　小水气鼓鼓，骂道：“你懂什么啊！大姑跟我说话，你别乱插嘴！”

　　小哥不生气，反而开始起哄：“水儿，我看你也别在外面找对象了。大城市里的人，心思太多了，咱们太老实了容易被欺负。我看啊，你就等到老了，没人要，回家找！就咱那小地方，大把的光棍找不到媳妇儿呢，你到时候随便挑个老伴儿...”

　　大姑啪啪打了小哥几下！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以为你没事了？你是家里老大，你不抓紧结婚，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就算了，你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人往高处走，你妹有志气，长得又好看，脑子又聪明，怎么就不能在大城市找一个？你上一边儿待着去！”

　　小哥吐了吐舌头，弄了个鬼脸，去旁边开电视看球赛去了。

　　大姑把一肚子话，又对小水说了小半个钟头。小水从不跟家里的长辈顶嘴，因为长辈们都很疼爱她这个家族里唯一的女孩，她自是知道这些话背后都是满满的爱。被啰嗦点又算什么，答应着就是了，大家都开心。大人们其实也都知道天高皇帝远，最终都是管不了的，不过是说说嘴罢了，说完了也就放心了。

　　周日一早，小水去车站送行，买了些北城的点心。大姑近年掉了几颗牙齿，又总拖着，舍不得去镶牙，所以小水这次特意挑了软点心，打点好让小哥带回去。

　　进站前，小哥眼疾手快，往小水的口袋里塞了一个红包。小水来不及还回去，小哥就已经进站了。小水已经很惭愧自己安排的不够好，没有尽到地主之谊，现在反而还被小哥塞了红包给自己。

　　红包里塞了崭新的10张百元大钞，还夹了一张字条 “小哥祝你：好好工作，天天恋爱！”

　　呜呜...小哥真是太闹心了！工资还没有小水高呢，老是充大款！

　　......

　　大姑回家后没几天，小水给小哥打电话，问候大姑的身体如何了。

　　小哥说，真神了，大姑去了趟北城回来，哪哪儿都好了！心也不乱跳了，头也不昏了，身上也有劲儿了。家里人越不敢让她干活，她还越抢着干。小哥在电话里，哈哈哈哈哈的打趣着家里的玩笑话，其实也说明大家都真的放下心，回归到正常生活里去了。

　　小水便也就安心，只当经历了一场小风波。想到这次大林和展萍又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真应该好好感谢一下。

　　再过十来天，就是圣诞节了，世纪大厦里许多商品都在搞促销活动。小水选了一条男士皮带，好好用礼盒包装了一下，预备着，等到假期时，去展萍和大林家走一趟。

　　说起来，快到圣诞节了呢？是不是应该给安娜准备一件小礼物，毕竟安娜送了自己那么多东西，但是想到她要回英国了，送太大件的礼物反倒是给她平添累赘，还真是不好办呢。

　　......

　　老郑的汽车组，最近都在忙年底促销，经常往4S店里跑。小豪忙起来，也是脚不沾地。反倒是，李宗耀常常不在位子，也不在肖总那里，常常来无影去无踪的。但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业务本来也不见得都要在办公室里来完成，他的工作自是随时、随地，人只要联系得上，在哪里也就无所谓了。

　　小水也忙。数据部的江哥带着几个人，最近开始频频找小水要一些跃风汽车的材料。

　　听Ada姐说，比稿的结果有些眉目了，肖师兄已经开始和国内跃风的人频繁接洽，暗暗开展一些准备工作了。只不过正式通知还没公示，不到最后一刻尚且不能松懈。

　　李宗耀让小豪先配合老郑，完成年底促销项目的跟进；让小水尝试独立处理跃风的需求，等到农历年底正式结果公告了再重新调整人手。

　　小水对于新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暂时也没有太多需要李宗耀帮忙的地方，毕竟业务还只是在最初的准备阶段。李宗耀和安娜怎么样了呢？偶尔，小水也尝试通过李宗耀的一些微表情，来推测他的感情进展，但总是一无所获。

　　唉，可怜的安娜！一腔深情，莫要空付了才好啊！为什么在爱情里，奋不顾身、飞萤扑火的，常常是女人呢？

　　有时候，小水觉得安娜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都是踽踽独行在漆黑夜路上，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终点会不会有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