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归伊》衣南风

30、第 30 章

　　“我不知道，地球离开谁都能转的。如果我明知不能和他有结果，我宁愿不开始。男女之间不一定必须是爱情，也可以当朋友的。”有那么一瞬间，小水仿佛看到了杨柳。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什么人是合适你的人？”李宗耀停下手里的活，神情逐渐认真起来。

　　“呃...当然能知道。因为你会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呀！”小水看了下李宗耀似乎听不明白的样子，换了个说法继续道：“比如我，我会找一个和我一样普通的打工人就好。一起买房，一起还房贷，一起孝顺父母，养育儿女，三餐四季，过的就和这栋居民楼里的邻居没什么两样。也许也会为谁刷碗吵架，也会因为孩子的作业崩溃，也会因为婆媳关系冷战。但是生活就是酸甜苦辣都有的，总之就是过中国老百姓最普通的生活。”

　　李宗耀听进去了。

　　“小水，你已经有合适的人了，对吗？”

　　“没有啦，我现在是事业为主嘛！但老板你，可是到了要抓紧考虑感情的年纪！”小水觉得话题不应该再围绕她了，明明是要讲李宗耀的。

　　“我...我不理解合适为什么那么重要？我以为相爱才重要，哪怕是短暂的。”李宗耀回转身继续刷碗。

　　“合适与相爱，都很重要。你若能两者都拥有，就太幸福了。”小水先前只是以为，李宗耀或许觉得和安娜不合适，所以才讲了半天“合适”的重要性。现在她听明白了，其实李宗耀没有觉得安娜不合适，他只是还想要一个“相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安娜吧！果然是笨蛋男人！

　　“你和安娜就可以。”小水心中明白了，脸上就笑眯眯起来，李宗耀还有的救！

　　“可以什么？”

　　“合适又相爱！”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李宗耀低着头很苦恼的样子。

　　“又来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看着我，我告诉你！爱是心疼，当你因为她的事感到了心疼，不要怀疑自己 ，你就是爱上了。比如说你在这里刷了很久的碗，而我并不关心你累不累；再比如你在外面钓鱼，我并不在意你回不回家，这些都说明，我不爱你。爱，就像安娜对你，她从不逼你，不勉强你，给你时间，让你决定，都是因为她心疼你。”

　　李宗耀转头盯着小水，神情复杂，又似乎要看穿她。小水觉得这样讲，他一定能听懂。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安娜这时也来到厨房，头上还挂着汗珠：“小水，你们需要帮忙吗？”

　　小水知道，安娜虽然是在跟她说话，多半却是因为想来关心下李宗耀罢。便端起果盘，冲李宗耀挤了下眼睛，意思是：“你瞧，心疼你的人来了吧！”然后对安娜微笑着摇了摇头，端着果盘走出去。

　　安娜留在厨房，收拾小水刚才削下来的果皮，默默陪在李宗耀身边。

　　厨房里只听得到哗哗的水流声。

　　城城大概是玩够了，闹着要回家，Mindy姐便只好先告辞。不久，小豪这对小情侣吃完了水果，也想打道回府了。房间里只剩下小水、安娜和李宗耀。

　　小豪刚离开不久，门铃又想起。小水心道莫不是谁落了什么东西？急忙去开门。门口却站着一个最不该来的人，杨柳！

　　“你...”小水很是吃惊，他怎么会有这新家的地址，他又怎么不打招呼的就跑到这里来？

　　杨柳抿着嘴笑，不说话 ，手里提着一个纸箱。小水不想惊动屋里的其他两个人，便轻脚走出来，把门虚掩着。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问完，小水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大林知道，他自然就能知道的。

　　“你真的剪了头发...跟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好看。”杨柳听不见似的，盯着小水的短发看起来。

　　“我问你来这干嘛？”小水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

　　“我...我家里有一个闲置的取暖器，展萍说你浴室里没有浴霸，洗澡的时候很冷，我想你可能需要。”

　　他明明是买了个新的，完整的纸箱都还没拆过，上面还贴着一张快递单。杨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

　　“这...太大了！你...”小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不小心，箱子也被她 “咣当”一声碰倒了。

　　李宗耀在厨房听到了声音，推门出来，问到：“小水，你还好吗？”

　　安娜也循声走出来：“哦！小水，他果然是你的朋友！”

　　安娜看出小水脸色有些拘谨，心领神会，迅速拉着李宗耀闪回门内。

　　“怎么了？”李宗耀匆匆被拉回，不明所以，只好开口问安娜。

　　安娜把李宗耀拽回屋内：“你没看到，那个人一直盯着你看吗？明明我也在面前，但他一直盯着你。”

　　李宗耀听不懂。被安娜拽着擦手、穿外套、收拾行头。不久，安娜开门出来，很亲昵的挽着李宗耀的胳膊，俨然一副情侣的样子。笑呵呵的对小水说道：“小水，既然你有朋友来访，我们两个便回家咯！谢谢你的款待，再见。”

　　安娜冲杨柳也说了声再见，李宗耀摸不着头脑，只好也跟着说再见，任凭安娜拽着他急匆匆往楼下走。

　　杨柳目送他们下楼，许久才转回身。

　　“我帮你拿进去吧。”杨柳说着便要开门往里进。什么情况，她又没有邀请他，而且她也不打算再与他有什么纠葛，最好都不要再见面的。小水急忙挤上前，拉住门把手，就像那晚在酒店那样，又把自己逼到了门缝处。

　　“你不欢迎我？”杨柳有些惊讶。

　　“不是的，呃...”小水看着那么大一个箱子还摆在门口，有点左右为难，也是辛苦了他，他进来喝口水也是应当，但这又不是她要他搬过来的。是他自己找上门来，让她为难。

　　“刚才是你的同事们，对吗？所以你告诉了大林和展萍，告诉了刚认识没多久的同事，但你唯独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叶清水...什么时候开始，你的事，大林和展萍知道的比我还要多？明明一开始和你最熟悉的人就是我，只有我。”

　　小水没想到，杨柳这是连大林的醋都吃吗？他有什么好吃醋的，他吃的哪门子醋！

　　“怎么，你今天是来骂我的吗？”小水也不客气。

　　“叶清水！...你为什么要逼我，我都快疯了...”杨柳声音越来越大。小水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她脑海里都是电影院里他站在未婚妻身旁，笑眼弯弯的样子。

　　是啊，杨柳在叶清水面前总是苦大仇深、哀怨凄泣的。叶清水啊叶清水，你怎么又开始心软了！

　　“来找我的是你，来骂我的也是你，我什么都没做，你有什么好发疯的！”小水狠狠心，厉声道。就像初中第一次见面，她让他迟到了也不能哭那样。

　　“前几天去新丰大厦找我的人，是你吧？你为什么自己跑去那里？”小水看杨柳不回答，继续厉声追问。

　　“你知道了？”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跑去那里！”

　　“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跟别人同居了...”

　　“就算我跟别人同居，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柳正羞愤难当，听完这话，眼睛即刻瞪得像一头瞄准了猎物的狮子，恨不得立刻活剥了她。他一只手猛的把大门拽开，连带着小水，从门缝里一把拖出来。

　　小水的胳膊被他拽的生疼，握起拳头就想去捶杨柳，杨柳却把她另一只胳膊也拽起来，推到墙上去。他那么生气，小水根本无力抗衡，像个小鸡仔，老老实实的被掐住了手腕。他这样大的力气，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弱不禁风的杨柳吗？

　　“你放开我！”

　　“你真和别的男人同居过？在哪里？海州？还是这里？不可能，你的事，我都知道！”杨柳脸贴近小水，恨不能挖了她的心出来瞧一瞧，她到底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假意，为什么这般的折磨他。

　　“你都知道什么！你放我下来！”小水觉得胳膊都要被捏断了，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呵，叶清水，你喜欢看我发疯，是么！我什么都知道，你最好别再乱讲话。”杨柳缓和下来，松开了手，不忍心把她弄的更疼，毕竟她也老实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咄咄逼人。

　　小水被制住这么久，没了气势，神情黯然下来，语气也柔和下来：“杨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觉得你自己现在很荒唐吗！...杨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该想。”

　　她揉着胳膊，踱回门边，背对着杨柳，几乎是要哀求他了：“杨柳，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就当我还在海州，当我从没来过北城。你放心，我也不再主动找大林和展萍，他们是你的朋友，和他们最熟悉的人也是你，我不会和你抢的。”

　　杨柳静静听着她的话，失了神一般，杵在门外。他刚才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亮了出来，却忘了自己在她眼中已经是不可能的人。他想要拉住她解释，但心底有个声音对自己说，还未到时候，现在还不能，只要再坚持一下。

　　小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不能再看着他 ，再看下去只怕是会心软放他进来。便转身关上了门。

　　门外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