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归伊》衣南风

23、第 23 章

　　展萍还在做着最后的厨房整理，小水悄悄打开厨房门，从衣架上拿下一个红色的礼品袋，默默递过来。

　　“什么啊？给我的？”展萍迟疑的接过去。

　　“生日礼物，虽迟但到。”小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打开一看，是件毛茸茸的保暖围巾，还是今年流行的樱花粉色。长长的围巾两端，各绣着一只大象，象鼻处各藏了一个暗扣。系好围巾，合上两边的暗扣，刚好就是两只大象的象鼻互相缠绕。

　　展萍太喜欢了，一把抱住小水：“清水，我可太爱你了！”

　　小水一直都记着呢，大四那年，她俩刚认识时，小水好奇地问展萍喜欢大林什么？展萍说，大林让她觉得像大象一样稳重、可靠，让她觉得安心。

　　“花了很多钱吧？让你破费了呀。”展萍把围巾小心翼翼收起来。

　　“你知道我买不起名牌的，很便宜，你不要不舍得戴哦！”

　　这条围巾的确不贵，但还是比小水身上刚买的羽绒服贵。昨晚在世纪大厦闲逛，不经意间看到这条围巾，让她第一眼就想到了展萍。可偏偏那家店是小众设计师品牌，物品售价都不便宜，是小水咬了咬牙才买下来的。回家后怕自己忘记，才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准备着送给展萍一个惊喜。

　　展萍提着礼品袋 ，欢欢喜喜的：“清水，你这还有客人要照顾，我和大林也得早点回去陪陪他爸妈，我们得先走了。”

　　展萍边说边走出厨房，冲着李宗耀挥手，打招呼：“哥，今天打扰啦，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啦，回见啊！”说罢又朝大林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出来穿鞋回家。

　　李宗耀和大林，双双放下水杯，从沙发站起来。

　　大林听展萍刚才这声招呼，有点迷糊，但也只好顺势随着展萍的叫法，客客气气跟李宗耀说了声：“哥，那我们走了啊。”

　　李宗耀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小水的同学们都还挺自来熟。

　　小水也跟着出门，直把两人送到电梯里才回来，李宗耀则又进了厨房，继续准备面条。

　　......

　　开车回家的路上，大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展萍：“你刚才怎么突然叫哥啊？”

　　展萍坐在副驾，掏出围巾，正在开心的抚摸着。

　　“清水的表哥，咱们不跟着叫哥，还能叫什么？”

　　“表哥？叶清水跟你说，那是她表哥？”

　　“是啊，怎么啦？”展萍不明白，大林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这个称呼。

　　“呵呵...叶清水...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什么？”展萍边弄着围巾，边回头问他刚才说了句什么。

　　大林仔细想了一下：既然叶清水有意隐瞒，倘若自己突然告诉展萍，只怕展萍当即就要去质问叶清水，当头一棒的，谁也不好受。但这里面又肯定有隐情，不然叶清水为什么要把男同事说成表哥。是不是得跟杨柳报备一下？唉，这可怎么跟杨柳说啊，万一是自己没事找事呢...得好好琢磨琢磨啊。

　　大林脑子里，这也不好，那也不合适的，一时想不出个章程，只好先岔开话题，随便应付了展萍：“没什么，这围巾挺好看。”

　　“是呀，清水特意给我挑的生日礼物呢！你看这两只大象，设计的真好！”

　　......

　　小水窝在沙发里发愣，现在总算风平浪静了。

　　李宗耀的面条已经弄好，端了两碗过来，递了一双筷子给她，说道：“你的同学们真热情，我刚才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

　　小水以为他在说展萍送了很多东西过来，便说：“嗯，一起长大的，都很熟了。不好意思啊...我不该随便让朋友过来，以后不会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刚才你同学还叫我哥呢！”李宗耀还挺受用那几声“哥”的。

　　“你比我们大，叫声哥不是很正常吗？”小水低着头，犹豫着拿起了一双筷子，有一点心虚。

　　“可能因为我没有弟弟妹妹吧，”李宗耀悻悻回道，转而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对啦，你那个男同学不错哦，他说他在中科院搞研究呢。”

　　“你说大林吗？”

　　小水一直觉得，大林在外人眼里看来，的确是做了一份很酷的工作，但实际上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的职业有多么辛苦。他和杨柳、小水一样，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但一个小镇做题家，想要通过念书，留在大城市里落脚，总还盼着能拿到一个编制，心中才踏实。就为了这个编制，大林领着很低的薪水，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同时还要努力考博，着实是在苦挨罢了。

　　“对啊，我们男的坐一起也没什么好聊的，还不就是聊些工作的事。”李宗耀吸溜着面条，不经意的回道。

　　小水猛地一惊，完蛋了！这下真是要完蛋了！

　　“你说你们刚才聊工作了？那你也告诉他，你的工作了？”小水心有不甘，想再确认一下。

　　“是啊，我说我跟你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啊，不过我也没说太多啦，我只说了我是你的同事而已。”

　　“啊？！你说了？！” 小水心下一沉。

　　“你为什么这副表情？不能说吗？”李宗耀不明所以，一脸的问号。

　　“不能啊！一般的男女同事，怎么可能住在一起啊！”小水厉声厉色的，气不打一处来。但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能怪李宗耀，他又没有义务替她隐瞒。要怪就只怪自己百密一疏 ，忘了提前和他统一口径。

　　李宗耀满脑子都在盘旋小水刚刚说的这句话，她说一般男女同事不可能住在一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有点不一般？

　　小水心都凉了，哪里管他在琢磨什么。大林肯定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简直要命 ，问题就在于，他根本就不知道事实是怎么一回事！这下子，真是说不清了！她一脸愁容的吃了药，闷声上楼去了，剩下李宗耀坐在沙发上，百般滋味。

　　......

　　相安无事，过了半天，到了晚饭时间。

　　小水下楼来准备弄点晚饭吃，李宗耀已经把行李箱收起来了。茶几上多了一些英文包装的点心，看起来是从国外背回来的。怎么这个年纪的男人了，还喜欢吃零食吗？

　　小水嗓子发痒，开始轻微咳嗽，鼻子也有些堵，刚才吃的药似乎都不管用。打开冰箱，准备把展萍刚送的鲅鱼饺子加热了吃，顺手给李宗耀也热了一份。

　　李宗耀听到微波炉转动的声音 ，也下楼来。

　　“你怎么样？”

　　“还好，有点咳嗽、鼻塞。”小水心想只要再好好睡一晚就会好的。

　　“看来中午的药压不住，晚上得换药了。”李宗耀反而觉得来势汹汹，有点担心。

　　饺子很快就热好。两人吃到一半，李宗耀突然想起来什么，用力拍了下桌子：“怎么忘了，你待会儿还得吃药，忌海鲜！”说完，便伸手要去夺小水的碟子。

　　“大哥，吃不坏人，没事的！”小水在碟子被夺走之前，赶紧伸手，又扒拉下来两个饺子，囫囵塞进嘴里。她才吃了一半，正吃的香着呢，李宗耀真扫兴！

　　“你啊，叫我爷爷也没用，你刚才已经咳嗽了。”李宗耀把碗碟都收走。小水趁他不注意，又疾速伸手，从李宗耀的碟子里偷了两个饺子，塞进嘴里。李宗耀赶紧把自己面前的碗碟也收走，索性一道不吃了。

　　小水拿他没辙，气鼓鼓的盘坐在沙发上。头发因为躺了一下午，又变得毛呛呛的，像颗定时炸弹。李宗耀管的也太多了，自由太重要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搬走了！

　　李宗耀看她生闷气，一连拆了几包点心，赔罪的口气问道：“吃这个吗？这个喜欢吗？还有这个...”

　　从底特律返回的时候，厚衣服都穿在了身上，所以行李箱空了一小半。刚巧，候机时，在机场看到有家伴手礼的商店在卖这些很好吃的点心。他记得小水在公司的办公桌上总摆着零食，想来小女孩是喜欢吃这些，行李箱空着也怪浪费的，这才特意买了许多点心回来。

　　小水也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进口点心，她也是很好哄，咂摸着嘴就胡吃起来。李宗耀这才放心下来，总算买的都对，难得她也给面子，不挑，每个都很爱吃的样子！

　　在中午的药之上，又加了一份止咳片，让小水服下。

　　小水躺了一天一夜，现在到了晚上，完全睡不着了。

　　李宗耀眼看她一副要熬鹰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明天还能不能正常上班去。

　　晚些时间，肖鹏打来电话：“阿耀，你时差倒好了吗？”

　　“白天睡了一觉，好多了。”

　　“明天能进公司吗？”肖鹏试探着问。

　　“当然，不然你急着叫我回来干嘛？”要不是肖鹏催他，李宗耀也不会这么突然赶回来。

　　“那好，明天见，你今晚好好休息。”肖鹏挂了电话。

　　小水在一旁，想起来：是啊，他为什么提前回来了？是比稿出什么问题了吗？Ada他们难道也都一起回来了吗？脑子里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却是浅浅一句：“老板，你这次出差顺利吗？”

　　李宗耀没想到小水突然问工作的事，简单回道：“挺顺利的。”

　　小水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万一事实不顺利，问多了反而尴尬，不如就配合着，假装一切顺利吧。

　　李宗耀觉得她淡淡的，似乎关心他，又似乎不关心他，看不透。

　　其实一切都很顺利，底特律的周五清晨，他们就到了跃风总部办公室。抽签抽到了第一个讲标，正是他早上最精神的时候。讲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大Paul的美国秘书，在招呼麦迪逊咨询的人马往这边走来，两队人马擦肩而过，打了个照面。李宗耀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英国人，正是他留学时的老同学Jason。他索性在跃风办公楼的外面蹲点，等Jason他们一出来，便悄悄把他单独拉出去吃了个brunch，顺便打探了下情况。

　　Jason虽然不方便讲太多，但很隐晦的透露出来，麦迪逊今天只是陪标，实际无意接手。因为这笔业务过于复杂，大宗预算都在亚太区，小宗预算在欧美区。若全拿下就需要转移人力派扎中国，单拿欧美就难免受另一家公司的牵制，未来执行起来势必被动，所以麦迪逊这回纯粹是陪跑充数罢了。

　　所以通达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安森杰。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意味着后面的经济标，通达不至于被两面夹击，压力减轻许多。

　　老肖听说以后，便劝他和数据部的江哥赶紧回国休息。他俩的主战场是技术标，后面经济标主要由老肖来拍板，所以只要Ada和财物孙总继续留在美国等待第二轮反馈就好了。

　　李宗耀起初有些不放心，想留下来。老肖却很有信心：“阿耀，你需要休息，后面有我，你要相信我。”

　　他不是不放心老肖，他是不太放心卫平，自己留下来至少可以帮衬着，一道跟卫平谈判。谁知老肖又说：“你也得公平一点啊，芳姐她们组下周就要迎战双十一了，你不回来陪着吗？我们做老板的，要雨露均沾...”

　　李宗耀知道，老肖只是换着花样的，想让他们分批休息而已。芳姐的团队久经沙场，早已经非常成熟，根本不需要他陪着。但仔细想想，对付安森杰，老肖还是有胜算的。

　　安森杰咨询的主阵地也在欧美，只不过近年被麦迪逊抢了太多业务，这才盯上了一块难啃的肉。那么最差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两家分食，安森杰拿走欧美区的业务，通达拿走亚太区的业务。欧美区的业务体量只是亚太区的30%，安森杰的野心应该只在那30%上面。所以无论如何，通达至少也是有70%的胜算。

　　Ada和孙总，也同样思路，认为的确不需要把所有人都耗在国外，也一起劝李宗耀和江哥。如此，李宗耀这才提前回国，他的确也感到些许疲惫。

　　......

　　看小水此刻是精神矍铄，感冒好转的样子，李宗耀便先去洗澡，上楼睡觉。

　　小水什么时候睡的，他也不知道。

　　晚上夺了她的饺子，李宗耀可不敢再插手惹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