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归伊》衣南风

11、第 11 章

　　一觉醒来，车外已然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是呀，北城现在是深秋了，白日变短，6点来钟就天黑了。

　　小水看着窗外的车流拥堵，想来已经是开进市区了，难得老祁走走停停也能把车开的这么稳。车内只有前排有些亮光，后排却是黑乎乎的，小水隐约听到旁边有人打呼噜的声音，原来是李宗耀也睡着了。

　　她的椅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李宗耀放下来了，所以她现在是半躺的，李宗耀的座位也放了下来，也是半躺着。两个座位中间是窄窄的通道，但是已然靠得很近了，这样的距离，伸开胳膊就能摸到对方的脸。

　　李宗耀的呼噜声不大，但很沉、很深、很厚，仿佛从胸腔或者腹腔发出来，而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

　　小水盯着车顶篷，回想这一天：她在近处看到了大明星秦朗、她被记者会上的人误以为是记者而给她也塞了一份红包、当她醒来时有个男人在她身边打呼噜...这一切都很陌生，也很新奇。

　　车子又开了十来分钟，老祁突然打开了音响，是舒缓的钢琴曲。李宗耀动了动身子，用手摸了摸眼睛，呼噜也停了。

　　“老祁，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耀总，再有几分钟就到公司附近了，你看我们先回哪里？”原来打开音乐是老祁和李宗耀之间的一个默契。

　　“哦...已经快七点了，”李宗耀坐起来，看了下手表，又愣了一会儿神，问起小水来：“你饿不饿？”

　　小水也早已经坐起来：“还好，中午吃的牛排，比较结实。”

　　“哦...但是我饿了...”李宗耀望了望车外，跟老祁说道：“先去酒店。”

　　“好嘞，去酒店的话，差不多十分钟就到。”

　　李宗耀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把两个椅背全都扶正。

　　“小水，我们明天还是一早就出发，你来不及回来退酒店的，不如你今晚就搬到我那里吧！”

　　“啊？...我...东西还没收拾...我明天早点起来也可以退的。”小水没想到这么着急，而且她现在很累，只想马上躺到酒店的床上。

　　“晚上，你要把今天的资料帮我一起整理，明天还有硬仗，我得提前准备。你酒店的网速也不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今晚跟我走。”李宗耀毫不客气，言简意赅。

　　“哦...那...好。”既然还有活儿要干，反正是躺不了，那就搬吧，节省点时间，也许今晚还能多睡一会儿。小水也不啰嗦，早一天晚一天并没有差别。

　　老祁将车停在路口，李宗耀跟着小水一起进酒店，到了一楼大厅便坐到沙发上等着。

　　小水行李并不多，上楼赶忙收拾书包和电脑，出房门前又回头拿走了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还有一次性拖鞋，塞进背包里，这才带着房卡走下楼来。

　　李宗耀上前要伸手接她的背包，小水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怎么能让老板帮忙背包呢。

　　李宗耀皱了下眉头，把手收回，插进裤兜里，往旁边退了几步。心想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跟自己回家，但她心里难免要忐忑不安，自己也许应该给她一些空间，好让她安心。

　　两人办完退房手续，径直上车。新丰大厦也在附近，所以老祁很快就把两人送到，便离开了。

　　此刻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两个人都还没有吃上晚饭。

　　李宗耀说楼下的街边商铺有一家小菜馆，他常去吃，口味很家常，不如一起先吃过饭再上楼安置。

　　......

　　“哎哟，来啦，现在人少，往里面坐吧！”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老板，许是刚接待完一波吃晚餐的客人，这会儿正躲闲的坐在门外台阶上抽烟，看到李宗耀走过来，赶忙站起来打招呼。

　　“饭后一支烟啊！”李宗耀和老板很熟的样子。

　　“赛过活神仙！”那老板接上话，把手中还剩大半根的烟随意往墙边上一按，掐灭了。

　　李宗耀帮小水找好位置坐下，就跟着老板去厨房看菜去了。

　　这家店很小，只摆了七八张桌子，里面开了一扇小门通往厨房，厨房面对大街开了一扇玻璃窗。白日里窗口用来做熟食外带，这会儿关了窗、收了档，只做堂食的家常小炒。

　　李宗耀在这里住了几年，经常过来吃晚饭。有时买了鲜活的海鲜，或者生肉，也带过来请老板帮他加工。久而久之，老板慢慢也就习惯了让他进厨房。

　　点好了菜，李宗耀让小水稍坐，说自己要去旁边便利店买点东西。

　　小水目送他出去时，看到门口坐了一对小夫妻在吃酸菜鱼，外放着手机里的德云社相声段子，有说有笑。她跟着他们一起听了会儿，也跟着笑了会儿，便趴在桌上低头眯起来，这一天，虽然很新奇，但也真累啊！

　　不知何时，有人轻轻敲了敲小水的脑勺。

　　“起来啦，吃饭！”是李宗耀，他指了指旁边一张已经摆好饭菜的桌子，示意小水站起来换位子。

　　想来是因为小水趴在了这张桌子，所以饭菜都摆在了旁边的桌子。

　　“呀！”小水腿软了一下，身子还没站直，就又跌回椅子上。许是趴久了，小腿又肿胀，一时没缓过劲儿来。

　　李宗耀趁机一把夺过小水的背包和电脑，放到自己位子后面，和自己的包共同放在一处。又把旁边桌子上的饭菜，重新一盘盘往这边端过来。

　　“你还是别挪动了，我来挪菜吧，今天跟着我，你也真是受累了。”

　　李宗耀点的是四菜一汤，炭烤鸡腿、油焖大虾、清蒸鲈鱼、西红柿炒蛋和冬瓜排骨汤。

　　“这个时间，没什么好菜了，咱们将就一下。”

　　小水困意未消，看着这些菜，平日里都是爱吃的，但这会儿有点饿过了头，看着它们只觉得油腻腻的，反而没什么兴致。

　　李宗耀塞了一块鸡腿过来：“都说吃哪里补哪里，你刚刚都站不起来，快吃。”

　　小水被逗得笑起来，怎么，新加坡人也信这个么？这一笑，五脏六腑都清醒了几分，越吃越香、大快朵颐起来。

　　“好饱，我感觉明天早晨不用吃早饭了！”小水最后把排骨汤也一饮而尽，咂摸着余味，心满意足。

　　别说，这家小饭馆做的菜，味道真不错呀！

　　“那我们走吧。”李宗耀把所有的包都跨上，手里还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不等小水反应，就往外快速走开。

　　小水吃饱了，也有了力气，何况断断续续的睡了几个小觉，也似乎有了点精神，急急忙忙追上去，想要拿回自己的包。但李宗耀身高腿长，走的又急，小水一时间也揪不住他肩头的包，只好乖乖跟在后面进了电梯。

　　电梯出来，是跟酒店一样的一排房门。

　　李宗耀输了一串密码，房门打开来。里面是两层，一楼是厨卫和客厅阳台，二楼是一南一北两间卧室。整体很宽敞，层高也很开阔。只是落地窗前，长长的遮光窗帘罩得整个房间黑黑的，许是早晨李宗耀赶着出门，连窗帘都没拉开。

　　“这是刚买的拖鞋，你放心穿。可能会大一点哦，我只能估摸着买你的号码。”

　　李宗耀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双淡粉色的女式拖鞋来。原来他刚刚说去便利店，是帮她买拖鞋去了。

　　“哦哦，谢谢老板，谢谢...”

　　“你不要客气，我这里东西比较少，所以临时买了些你可能要用到的，如果发现还缺什么再告诉我。”李宗耀把整个塑料袋递给小水：“很抱歉，一来就让你加班，打乱了你的计划。”

　　小水接过袋子，扫了一眼，他居然连护发素都想到了！

　　“我给小豪打过电话，他九点半电脑上线，晚上会帮你一起处理你手头的材料。”李宗耀把包卸在沙发上，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着手表说道。

　　窗帘打开后，夜景入眸，映衬得李宗耀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微光，很是迷朦虚幻。明明他也很疲惫，但看上去又莫名的很松弛。人回家了，就会放松下来吧。

　　“待会儿，小豪会跟你说，你需要做什么的。”

　　唉，李宗耀虽然很会照顾人，买了这么多日用品给她，她本来心里已经给他加分了许多。这一句句话丢过来，小水恨不得敲自己一脑袋，未免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吧！老板就是资本家，资本家对她再好，无非是要让她卖力又卖命。

　　“好，我这就联系一下小豪。”小水换了鞋子，还来不及对新环境感到局促和不安，便坐到茶几旁，把电脑打开来。大不了，就把这里当成是星巴克！又不是没在星巴克沙发上加过班！

　　小豪很快就上线了，告诉小水，首先要把白天拍过的照片，过滤筛选，按品牌顺序打包成独立的文件夹，各自压缩好。之后是，要将拍到的车型按照主次列好表格，每个车型需要包括多个要素：车型级别、车长轴距、排量、上市时间、指导价、经销商报价区间、金融政策、前六个月的上牌量、广告语slogan、代言人、综艺赛事赞助史...小水听完，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她不怕运算数据，但就怕这种要到处搜集情报的工作。

　　“小水，你别担心，我会把之前做过的模版共享给你。其中有一些元素，去品牌官网或者垂直汽车网站就能扒下来，少量需要上网查找。正常来说，平日组里有安排实习生帮我们做这些的。但今天这个时间，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会帮你分担的，本来也是该我们两个人做的。”小豪比小水平静许多，他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折磨了。

　　有小豪支应，小水也放心许多。想来，他白天接待女朋友父母，晚上还要加班，这样看来，小豪也算很可怜的社畜一枚了。

　　李宗耀好像上楼后就没下来，半天没见人影了。

　　小水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刚才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坐下来干活了。便站起来 ，把外套脱下挂到门口的衣架上。

　　李宗耀的衣架、鞋架上，一点女人的痕迹都没有。两双皮鞋的鞋口各挂着一双明显是之前换下来的脏袜子，啧，是单身汉的味道。小水想起了爸爸，爸爸每次下班回家就这样，袜子往鞋窟窿里一塞，就算收拾了。有时候妈妈不在家，没人管他，他还会当新的一样再穿一遍，不知道被妈妈说了多少次。

　　不可思议的男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