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本能》盐焗星

28、本能

　　似是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场面一度定住，继而弥漫着股懵逼，又摸不着头脑的硝烟味。

　　“我没对象，这不是重点，”苏在景皱眉，接着又问了遍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骂我？”

　　听到回答，傅哲沉得吓人，盯得人发毛的桃花眼，里面的冰川化了些许。

　　他抬手松了松颈间，掺了银丝的黑色领带。
　　手背上恰到好处的青筋，被变暗红的疤痕，拦腰截断。

　　傅哲从苏在景身边走过，留下一路沾了冷空气的黑雪松味：“这是新的吃霸王餐招数？”

　　见傅哲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苏在景边死盯着他，边从包里拿出手机。
　　划拉两下，把亮着的屏幕杵向他在的方向。

　　苏在景给他看铁证：“还说你没骂我！”

　　傅哲不紧不慢，毫无悔意的喝水动作，落在苏在景眼里无疑是火上浇油。

　　几秒后，他把杯子放桌上。
　　发出清脆的“咔擦”声，在寂静的客厅，尤为明显。

　　傅哲这才把目光移到屏幕上。

　　默了一会。
　　傅哲趿拉着拖鞋，没来得及脱的风衣，下摆掀了起来。

　　苏在景见傅哲这要跟她干一仗的架势，下意识摆出了防御动作。

　　傅哲跟没看见她起势一样。
　　走近后，就着她的手，戳了一下那条转成文字的语音。

　　一阵熟悉，但很不客气的点评声，从听筒中传来：“人丑，技术烂。”

　　傅哲挑眉，奚落道：“这就是骂人啊，苏老师还真容易破防。”
　　“……”
　　“证据还都删了，幸好我这还有。”

　　苏在景石化在原地。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肯定是傅哲刚才动了什么手脚。
　　抱着这种心态苏在景又听了一遍。
　　还是跟刚才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她不信邪。
　　反复听了十几遍。

　　一句不长的话，背景音却嘈杂无序。
　　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傅哲说的话里，转文字后，就变成了句完整，且有头有尾的脏话。

　　傅哲脱下风衣和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见苏在景还再听。
　　他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戏谑道：“虽然我声音是好听，但苏老师也不用这么上瘾吧。”

　　“……”苏在景一阵无言，放下手机，良久，才憋出了句，“你是不是有自恋综合征？”
　　“没看出来我只是想看你动没动手脚吗？”

　　傅哲无所谓的耸肩，敷衍道极致：“那就当是这样吧。”
　　而后捞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要去衣帽间。

　　苏在景见状，叫住他。
　　傅哲手里挎着衣服，缓缓转身。

　　苏在景清了清嗓子，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好心道：“你知不知道，男人意识到自己帅的时候就会变油。”

　　傅哲吊儿郎当：“所以呢？”
　　很明显意思是在说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帅是有目共睹，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同理可得，”苏在景手落在门把上，声音随着使劲一起用力，三十六度温暖的嘴，说着最冰冷的话，“当一个男人既觉得自己帅，又认为自己声音好听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是油本身了。”
　　傅哲：“……”

　　苏在景摇头，故作惋惜：“看在是室友的份上，劝你在家里多备点洗洁精。”

　　“……”

　　-

　　回房间洗完澡后，苏在景素白的脸上架了副眼镜。
　　先处理了几个学生家长五花八门的问题

　　而后坐在桌子前，补前几天，因为生理期落下的教案，顺便备明天的课。

　　教案写到一半的时候，苏在景笔尖一停。
　　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去拿快递！

　　文琳今天晚上，在她回家的路上，还特意提醒过。

　　本来刚进小区的时候，她是一直想着这个事。
　　谁知道会碰上傅哲，让他弄得忘了还要去拿快递。

　　最近虽然不暖和，但天气也在逐渐回温，白天少说十二三度。
　　文琳给她寄的都是些放不住的。

　　今晚不去拿回来放冰箱，明天下班后，肯定得坏。

　　苏在景摘眼镜，撂笔，动作一气呵成。

　　她匆匆套了件外套出门。
　　刚要关电梯，就看见傅哲拎着跟空袋子没什么区别的垃圾袋出来了。

　　本想装没看见。
　　但好巧不巧，她垂眼时，对上了傅哲直白的视线。

　　关门的动作迟疑了几秒，傅哲就已经晃晃悠悠的进来。

　　苏在景看他穿的单薄，应该只是下去扔垃圾……
　　……袋。

　　月朗星稀，冷风拂面。
　　苏在景缩了缩脖子。
　　在楼下有些迷茫的转了一圈。

　　她方向感极差。
　　同一条路如果不是走过多次，那白天和夜晚对她来说，就完全是两条不一样的路。

　　更何况，她网购一般填的都是学校地址，北古湾的快递柜她只去过一两次。
　　都还是在白天。

　　她凭着记忆摸索了半天。
　　好容易找到快递柜。

　　扫码后，等了没几秒，就听到头顶传来咔哒一声。
　　“……”

　　苏在景后退了几步。
　　略微仰头看着那个四仰八叉的柜门。

　　她身高一七二。
　　即便放在女生堆里，也是高挑纤细的那一批。

　　此刻，看着那个最顶上，塞得严丝合缝的箱子，犯了难。

　　苏在景踮起脚，尝试用手一点点拨弄出来。

　　不知道是文琳塞得太满，还是这个动作，用不上劲。
　　总之，箱子纹丝不动。

　　就在她想着试最后一把时，身后突然有人靠近，几乎把她圈在身前。
　　那人很高，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光亮。

　　经过搬家前发生的事，苏在景对这种晚上，突然出现的人很害怕。
　　但很快，她闻到了那人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苏在景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还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丝安心。

　　她往后仰了仰。
　　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视角，看向身后的人。

　　傅哲完美的抗住了死亡角度。
　　下颌线锋利流畅。淡色眼眸染上了夜色，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紧接着，一双在灯光下白到极尽透明，能看清脉络的手轻而易举的，把箱子从里面拿了出来。
　　经过苏在景头顶，稳稳的接在手里。

　　又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眼下苏在景无心思考，傅哲为什么会来这边。
　　只想把东西但从他手中接过来。

　　苏在景先关上柜门，而后才礼貌客气道：“谢谢，放地上就可以。”
　　傅哲像是没听见她说话。

　　反手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她，理所当然地说：“帮我拿个快递。”

　　苏在景本着互帮互助的原则，没拒绝，见手机没解锁，她说：“手机没解锁。”

　　闻言，傅哲没去接递重新过来的手机，反而是弯了弯腰。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几乎与苏在景同样高。

　　突然的平视，让苏在景感到不知所措。
　　慌乱下她移开视线，举起手机横在两人中间，解锁后，忙不迭去柜前扫码。

　　但扫了好几个柜子，都显示没有包裹。
　　便想去另外几组柜子试试。

　　傅哲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在灯下，闲闲道：“快递好像明天才到。”
　　苏在景像被施了定身咒，定在原地。

　　“走吧，”傅哲搬着快递箱，从她身边走过，“回家。”
　　“……”

　　苏在景怔了秒，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她小跑两步跟上。两人几乎并肩，但中间似乎又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分开。

　　苏在景偷偷往他那边瞟了几眼。

　　箱子体积不小，傅哲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苏在景判断，这箱子应该不轻，甚至还挺沉。

　　她不想麻烦傅哲。
　　更确切地说，她不想因为这事后，要思考用什么方式还人情。

　　苏在景把手机递给傅哲。

　　傅哲脚步没停，瞥了她一眼，懒懒道：“你想空手套白狼？”
　　苏在景没跟上傅哲的思路，慢半拍才回道：“没有。”

　　“拿个手机能累死你？”
　　“也不是。”
　　“那就别磨蹭，赶紧走，冻死了。”

　　苏在景努力不跟他杠上，快走两步到傅哲面前，手托在缠满胶带的箱子底下，心平气和道：“我自己把箱子搬回去就行，你回去吧，今晚谢了。”

　　被她一拦，傅哲不得不停下。

　　他没松手。
　　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扫了几眼身板单薄，才到他下巴的苏在景，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你搬回去？”

　　苏在景点头，见傅哲没动，以为自己谢的态度不够诚恳，她重新说：“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言辞恳切，真诚。
　　就差给他鞠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了。

　　傅哲静静的看完这一系列动作，毫无预兆的冷笑出声：“等你搬回去，天都能亮了。门一开一关，把我吵醒，我还睡不睡了。”
　　“……”

　　“怎么，”傅哲顿了下，像是顿悟她在打什么算盘一样，“啊”了声，“难不成，苏老师是想给我讲睡前故事？”

　　苏在景一噎。
　　不禁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傅哲说的场景。
　　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她搬椅子坐在床边，夹着嗓子绘声绘色的给他讲睡前故事。

　　瘆人。
　　真他妈的瘆人。
　　比恐怖电影还瘆人。

　　“别吧，”傅哲拖着强调，抬腿往家的方向走，“我怕你把持不住，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了。”

　　“……”
　　苏在景手悬在半空，被傅哲的言论震得一愣一愣的。
　　迟迟反应不过来。

　　-

　　到家后，傅哲懒得弯腰，直接把东西放在了吧台上。

　　苏在景先去房间找了把壁纸刀。
　　等她到吧台的时候，就看见傅哲在冰箱前，似是翻找什么。

　　苏在景突然开始害怕，一会傅哲又端出来一锅补肾汤。
　　硬逼着她喝怎么办。

　　体虚的又不是她！
　　她真的喝的够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