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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他该怎么形容呢?第二反应是古怪,为什么会有人在盛夏穿长袖戴口罩,那一头半长发看着就热,以至于他第一反应是,走读生是个女的?孟庆安是女的?

      直到宁晴让走读生站到他身后,他才确定,孟庆安是个男的。

      他的目光很直白,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孟庆安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忍着没理,没想到这人一直他,站在他身后了还在看。

      忍无可忍,孟庆安抬头皱眉直视邢星。

      邢星在刚看见孟庆安的时候就走神了,人站他后面他也没收回目光,甚至转了个身,仔细瞧着比自己矮了一点的少年。

      专注,认真。

      等孟庆安抬头与他对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欲盖弥彰似的迅速转身。

      好漂亮的眼睛,可惜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邢星回忆着孟庆安的眸色,很熟悉的,能让人一眼沦陷的,即使是暗淡无光。

      孟庆安到底是谁?他跟孟庆安见过吗?为什么孟庆安可以这么轻易勾起他的情绪波动?

      对于邢星的胡思乱想,孟庆安一点都不知道,他也开始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了。

      孟庆安的眼睛除了好看以外,其实是有问题的,没有近视远视,只是他看人是模糊的,分不出人类的轮廓,所以操场上的同学对他来说就是糊成一大团的光影。

      很神奇,只有戴着眼镜才能看清楚,即使那副眼镜没有任何度数,只有普普通通的防蓝光功能。

      这个问题跟了孟庆安很久,却诡异地让他觉得安心,因为不用再去逼自己记住其任何人的样子。

      升旗仪式即将结束,宁晴跟隔壁班班主一起走过来,她对邢星说道:“我得去开个会,班长,待会你带着孟同学回教室吧。”

      邢星点头,笑道:“保证完成任务。”

      “他是我们班的班长,你跟着他回教室上课就可以。”宁晴简单跟孟庆安说了两句就走了。

      对于二人的对话,孟庆安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背着双肩包,低着头,乖巧得像个小孩子。

      宁晴走后,邢星朝低头的小孩伸出手,摊开掌心。
      “同学,请你吃糖。”

      早晨的太阳洒下光芒,青苹果味的阿尔卑斯糖安详地躺在模糊的光影上,成了孟庆安眼里,除草地外的唯一异色。

      似乎确实很久没吃糖了,孟庆安沉默着,却不打算拿糖,后退一步表示拒绝。

      察觉到被拒绝的邢星抿唇收回了手,主任的演讲已经结束了,周围的人渐渐散开离去。

      “走吧,我带你回教室。”

      人很多,光影堆积在一起,糊成一片,连路都被遮挡住了。

      为了不撞到人或者被绊倒,孟庆安只能从书包侧袋里拿出眼镜盒,戴上了细框眼镜,一闭一睁,眼前一片清明。

      邢星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转身就看见已经戴上眼镜的少年站在原地,戴了眼镜似乎更呆了,本来就呆呆的。

      “不走吗?”

      孟庆安看清邢星的样貌,脸色瞬间煞白,宽大的口罩挡住了一切变化。

      邢星回到少年面前,并没有注意到少年脸色不对,只是,他怎么觉得少年在发抖?愣了一下后发现,孟庆安真的在发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中暑了?”邢星开始着急了,他伸手试图脱下少年的外套,却被少年后退躲开。

      “带我,去校医室。”略带颤抖的声音从口罩下传来,校医室是安全的。

      邢星问道:“你可以走吗?需要我背吗?”

      孟庆安僵硬着摇头,好在邢星很快带路将孟庆安送到了校医室。

      校医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校医室里几个低血糖的同学排队接水泡糖。

      见走进了两个人,温玟抬头,认出其中一个是好友交代要好好照顾的弟弟。

      “庆安?”

      邢星以为孟庆安是中暑,没在意为什么校医知道孟庆安的名字,只是替他跟校医说:“温医生,他可能是中暑了,你让他休息会。”

      温玟点头,将孟庆安带到校医室的小房间休息,随后打发走了邢星:“你上课去吧,其他人也可以回去了。”

      邢星点头,最后看了眼坐在病床上的孟庆安,结果没想到孟庆安也在看他,对视后他先移开目光走了,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孟庆安发抖的身体在邢星离开后渐渐平静下来,他沉默着摘掉了眼镜,脑海里一片混乱。

      看出孟庆安的不对劲,温玟只是说道:“睡一会儿,乖孩子。”
      少年躺下,闭上了双眼。

      —

      昏暗的地牢里,充斥啜泣声和怒骂声,而孟庆安在其中一个牢房里,铁质的门阻隔了大部分声音,毫无装修的牢房四面墙都是水泥封的,包括地板也是。

      跟他呆在一个牢房里的还有一个人。

      “你想活下去吗?”那人对他说道。
      他坚定地回答:“想啊,我还想去阿尔卑斯山玩呢!”

      “那你可要坚持住……我知道你会经历什么。”那人神情复杂,看了他很久,之后闭眼叹息,没再说话了。

      他没懂,那人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后来他们分开了,再次相见是在布满刑具的刑房,在这里,他必须体验那人给他选的三种刑罚,坚持下来就可以得到粗糙的治疗,坚持不下来……那就是丧命。

      他看见对面的人朝他笑,哪怕是他挣扎,濒死,将无助不解的目光投到对面,那人也只是保持着微笑,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足以应对无数场合的表情。

      而这张梦魇般的笑脸,与升旗仪式上给他阿尔卑斯糖的同学重叠。

      —

      孟庆安睡醒后,望着校医室纯白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他对行星的看法其实更多的是茫然,去年获救后他的记忆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后来直接丢失了大部分被绑架时的记忆,只记得零零散散的片段。

      比如,他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水泥牢房里和行星聊天,这里的行星虽然没什么表情,看着异常冷漠,但是也会耐心回答他问出的废话问题。

      比如,那几句让他坚持到现在的话:“如果你高考能考到昀民市状元,我就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再比如,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受刑,跟施虐者云淡风轻地讨论着他的狼狈不堪。

      所以行星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或许在高考完后他就知道了。

      他将行星的承诺放在心上,他可以舍弃所有,但唯独高考,一定要参加。

      所有人都对绑架案的相关事情保密,他连行星叫什么都不知道,行星在获救后也没有找他,那时他无比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句。

      “如果你忘了怎么办?”
      “行星会永远记得给糖果的承诺。”

      既然迟早要面对行星,那么提前开始适应睹人思事的恐惧也不是一件坏事,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高考得考到市状元。

      理完思路后,孟庆安决定先回教室学习。

      拉开袖子看了眼机械表,发现已经是第二节课了,这节课是体育课,所以教室里并没有人,他松了口气,根据记忆里宁晴发给他的座位表找到自己的位置。

      第一排的位置,靠着窗,前面是班级图书角,挺好的,单人单座,避免跟人交流。

      孟庆安拿出一个小喷瓶,给桌椅简单消毒了一遍,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本练习册开始刷题。

      休学一年多,在家里时他也会自己去学习高中知识,晦涩难懂的知识点也可以通过网课知晓,回学校上学主要是想通过考试知道自己的水平高度和了解一下老师会不会讲到他不知道的知识点。

      本来不打算长时间到学校上学的,毕竟对陌生人还是存在着一定的恐惧,但是没想到刚回校就遇到了行星,不管是为了承诺还是适应行星带来的对绑架的回忆,他都想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接触行星。

      —

      邢星在解散后就先去了趟校医室,结果孟庆安已经走了,索性回教室写会作业了。

      其他人还没回来,教室里安安静静的,邢星是从后门进来的,他的身高能让他越过桌上堆高高的书看见第一排的人,戴着帽子,很瘦小一只。

      走近看发现孟庆安已经摘下口罩了,那张脸确确实实让邢星惊艳到了,忍不住观察了一会脸部细节,随后将目光往下移。

      他在写物理题,白净的手指握着黑笔没有停顿地在试题空白处写下规整的解题过程。

      简单扫了一遍题目,发现都是难度不低的竞赛题,邢星也开始在脑海里构思解题方案,直到练习册翻页,他才开始有点奇怪,孟庆安没发现他?

      孟庆安确实没有发现旁边多了个人,学习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一直是高度集中,一种固执的追求,不让自己有一丝关注外界的想法。

      所以当练习册被光影抽走时,他直接条件反射出拳,攻击入侵他世界企图阻止他学习的因素。

      邢星压根没想到孟庆安会直接给他一拳头,肚子生生挨下了这一拳,疼的他眉头都皱起来了。

      “嘶。”

      下一拳被他抬手握住,孟庆安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他将练习册放回桌上,说道:“孟庆安?”

      渐渐清醒的人反应过来现在发生了什么,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没再理会莫名其妙的光影,拿起笔打算继续写题。

      邢星:“……”
      邢星:“你身体还好吗?”

      所有人声在孟庆安这里都像是发生硬削波的失真声音,音色也不突出,听起来都差不多,所以他既看不见邢星又听不出他的声音。

      对于莫名其妙的光影提出的问题,他表示沉默,关你屁事。

      没得到回应的邢星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盯着孟庆安的帽子,手指转起笔,思考前桌到底是什么人。

      夏日炎炎也穿着长袖,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不爱说话,眼睛好看(不是),眼睛似乎有近视,可那镜片薄的跟蓝光眼镜一样。

      他休学会是因为什么呢?
      不得不说,邢星有点好奇了。

      他拿出一颗可乐味的糖,起身丢到孟庆安的桌上,笑道:“孟同学,见面礼,请你一定要收下。”
      收下吧,就当你接受了可乐味阿尔卑斯糖象征的挑战。

      孟庆安看着忽然出现的阿尔卑斯糖出神,一中的学生什么时候开始都喜欢吃这种糖了?他默默把糖推到桌子边缘,不打算碰。

      光影落座在他后面其实是有察觉到的,对于宁晴给他的座位表,他也只是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并没有注意其他人,所以他现在忽然开始好奇,行星会叫什么呢?行星坐在哪里呢?

      心动不如行动,孟庆安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找到座位表,他从第一组开始看,记住每个位置对应的人,打算到时候看一下行星坐哪。

      然而接下来他就盯着最后一组的“邢星”二字陷入沉思,一段记忆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

      铁质的长桌围坐着14个少年少女,大多数的表情都是抑制不住的惊慌失措,大概是人生第一次遇到绑架的恐惧吧。

      站着的青年告诉他们,每个人都得给自己起个代号,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会以这个代号作为称呼。

      孟庆安想不到要什么代号,所以他扭头小声问自己的“舍友”:“你打算取什么呢?”

      “舍友”没什么表情,回答道:“行星。”

      孟庆安又问:“你觉得我要取个什么呢?无敌暴龙战士怎么样?”

      “舍友”仔细看了几眼孟庆安,忽然认真说道:“你这么喜欢吃糖,就叫糖果吧。”

      “不要,听着不符合我的帅气。”孟庆安气鼓鼓道。

      前面的人已经报完代号了,轮到了“舍友”,他淡淡道:“行星。”
      青年眯眼,极具危险性的阴森笑容上脸:“不可以是名字。”

      “宇宙行星的行星。”行星无视青年的威胁,依然坚持选择这个代号。
      而青年也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转而去问孟庆安。

      孟庆安别扭着说道:“糖果。”

      说完他好像听到旁边传来很轻的笑声,脸更臭了,耳朵也更红了。

      —

      不可以是名字,所以行星其实叫邢星吗?

      孟庆安从混乱的思绪里理出这个逻辑,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后桌,他给了一拳的莫名其妙的光影其实是行星?

      为了验证猜想,孟庆安拿出眼镜戴上,做好心理准备后转过身,哪怕是做了准备,看见行星的脸时还是反射性瞳孔扩大。

      这是情绪的表现,而这一表现在孟庆安浅色的虹膜上尤其明显,邢星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他以为是身体问题,那么第二次呢?所以会是什么情绪?紧张?恐惧?对他吗?

      邢星越来越好奇了,想快点开始挑战并完成了。

      行星,噢不,邢星依然是带着记忆里那令他疑惑不解的笑容,孟庆安缓了缓剧烈起伏的情绪和幻痛,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问道:“邢星,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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