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酒的自救方程式》丘锅锅

3、警察大叔

　　“不，是我家少爷报的警。”
　　绿川光像是第一次见到面前的人一样，“我们恰巧碰到一个感觉很不对劲的人，少爷察觉到异常后就直接报警了。”
　　说起来早雾弥夜是如何确认厕所有死人的？残障人士使用的卫生间与普通男厕仅有一墙之隔，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吗？

　　闻言萩原研二顺势将目光投向旁边坐着轮椅的男孩，看清他面容后瞳孔一缩，略显失态道：“你……！”

　　早雾弥夜不着痕迹地皱眉，眼前这个警察认识自己。
　　或者说认识他这张脸。

　　“小朋友，你家里还有一个大你五岁的哥哥吗？”
　　萩原研二下意识想要上前拉他的手，被绿川光挡住才冷静下来，“抱歉，hagi只是在找一个人。小朋友你……长得和他很像。”
　　岂止像，除去年龄外简直一模一样。

　　“我是独生子。”
　　说话的同时，早雾弥夜暗中打量对方。
　　十二岁时的自己遇到过他，并因为某种原因给萩原研二留下深刻印象后就不留任何消息地走了，以至于对方现在还在找自己。
　　啊，最大刺激源是萩原研二前段时间看到了什么，才致使他转来搜查一课的。

　　早雾弥夜沉思，依那群白大褂的讲述，自己从小在组织长大，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接触到警察。
　　不过根据年龄倒推，眼前的警察那会还是大学生，是有可能碰见过十二岁的自己的。

　　听到早雾弥夜的回答，萩原研二下意识偷瞄了眼绿川光，见后者微不可见地摇头，他当即整理好所有心绪，
　　“小朋友，可以告诉hagi你的名字吗？”

　　“我叫早雾弥夜，叔叔。”
　　早雾弥夜吐槽道：“人还在里头死不瞑目，警察大叔不要闲聊了吧。”
　　眼下不是探查的好时机，加之对方明显与组织毫无关系。
　　比起追究跟警察之间的过往，他更想搞清楚自己在组织里的事情。

　　“大……大叔？！”
　　二十五岁的萩原研二不可置信地用手指向自己，“hagi看上去很像大叔吗？”
　　就算四舍五入一下他也可以二十六，但绝不是被喊大叔的理由！

　　听着两人对话的绿川光默默移开视线。

　　“不然呢？”
　　早雾弥夜疑惑，“我们起码相差了十七岁左右。日本男性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你要是努力点都能有我这么大的儿子了。”

　　绿川光抬头认真研究商场天花板的射灯，啊，真亮。

　　“哈……哈哈。”萩原研二干笑着挠头，“小弥夜在外面乖乖待着，hagi该进去查看案发现场了。”
　　现在的小孩真会说啊。

　　早雾弥夜撇嘴，“我本来也没打算进去。”
　　他才没兴趣观察尸体。

　　萩原研二脚下的步伐悄悄加快不少。

　　十五分钟后，搜查完现场的萩原研二同时还找出了三个嫌疑人。

　　早雾弥夜小小地打个哈欠，好困，往常这会他应该已经在公寓里睡下了。
　　明明凶手就在那，为什么不直接上手铐？
　　日本警察效率真慢。

　　被抱怨效率的警察在尽职尽责地询问嫌疑人，“村西先生，死者是你的朋友，请问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村西脸色惨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我不清楚，三天前我和他因为店里的事大吵一架，就没再联系了。”
　　他想起什么，“在那之前，我听说他借过一笔高利贷，可惜无法偿还，还被催债的频繁找上门。”

　　“山南想要卖店还自己的贷款，我跟他就是这样吵起来的。”
　　说到这里，村西眼神四处乱瞟，猛地伸手指向旁边站着的瘦小男人，“他就是催债的那个！”

　　“警察小哥，我们公司可是合法的。”
　　被指的北条用小指掏掏耳朵，语气散漫道：“不搞黑幫那套。”

　　这话配合他身上穿的花衬衫大金链，可信力度顿时大打折扣。

　　“他从我们老板那借了三千万，还款日一到就玩消失。呵，这种人多了，我们不凶点催债的话公司怎么开得下去？”

　　萩原研二并未因他的服装职业就对其有偏见，耐心听完陈述，记下线索后转头看向最后一位嫌疑人，“秋东小姐，听说你是一位私家侦探？”

　　身型与北条相差无几的秋东点点头，“山南的女朋友委托我来调查他出轨的事，不过我也是这几天才开始进行调查的。”

　　“我跟踪山南来商场，他进男厕后我总不可能也跟着进去，谁知道一直没看见他出来，反而等到了警察。”

　　秋东低下头，“我应该是嫌疑最小的一个了吧？我还可以证明我的委托人这些天从未接触过死者，同样没有作案可能。”

　　把嫌疑人陈述当背景音的早雾弥夜用右手撑着脑侧发呆，顺带思考小广告上的线索。

　　电子幽灵指的是谁呢？

　　正常而言肯定会与网络有关，但组织的人本就非常注重这方面。平时任务用的甚至都是早在市面上淘汰掉的手机，一被入侵就死机，完全没必要特意叮嘱这点。

　　对方又是如何确保自己会在今天来到这个商场，进入那个卫生间的？
　　组织对他进行甜品限制的事，也在对方的一环内吗？

　　假设他醒来后组织有给他正常供给甜品，早雾弥夜很确定自己今天不会在外面报复性地吃这么多，更不会上厕所。

　　早雾弥夜察觉到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却暂时没有头绪。

　　把这条线放一边，他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半长发警官，对方目的之一是为了让自己进卫生间获得线索。

　　目的之二，是要他遇见眼前这位认识他的警察吗？

　　那么，杀人案这种最不可控的因素必然是在意料之外的。

　　搜查一课可以出警的警察有很多，换做早雾弥夜自己，他是不会把概率压在随机上的。

　　早雾弥夜能够看出萩原研二在前不久还是一位拆弹警，并且天赋不俗，是可以带队的存在。

　　而要一位队长级别的拆弹警察百分百出警，只有出现危险性高的炸弹。

　　“商场里有炸弹。”早雾弥夜突然开口。

　　“什么？”绿川光下意识道。

　　早雾弥夜语气笃定，“炸弹就在女厕。”
　　他去的卫生间没有，男厕有的话萩原研二不可能发现不了，只剩女厕了。

　　闻言绿川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被警戒线封起的卫生间。

　　下一秒，女厕所在的那半卫生间就在他面前炸起了一道粉金色的火焰。

　　因杀人案而围过来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好在这之前所有卫生间都被警察清空，并未出现人员伤亡。

　　不过人流量大的商场里发生爆炸是件不容小觑的事。萩原研二安抚好周围民众，让其他警官通知爆处班，确认不会有二次爆炸后便果断只身进入卫生间。

　　混乱的现场中，只有早雾弥夜静静坐在那，没有回头。

　　绿川光脚尖微微偏向萩原研二的方向，人依旧站在原地，他低头询问刚才说出“预言”的早雾弥夜，“早雾少爷是怎么知道女厕有炸弹的？”

　　“看到的。”
　　绝不可能说出此次推理过程的早雾弥夜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人抱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进了卫生间，我刚才才反应过来是炸弹。”

　　赶在对方再度开口前早雾弥夜堵住绿川光的嘴，“在你回来之前看到的。”

　　一直站在卫生间门口，还在奇怪为什么没看见嫌疑人的绿川光：……

　　“原来是这样。”绿川光没再追问。

　　早雾弥夜轻哼一声，才懒得管绿川光信不信，面上的理由说得过去就行。
　　左右他现在就是个外表年龄七岁的小孩。
　　谁会指望一个七岁小孩做什么呢？

　　女厕的炸弹被安放在最后一个作为工具房的隔间，炸弹波及范围不大，就算当时有人在，顶多也就受点皮外伤。

　　但由于不确定商场内是否还存在其他炸弹，爆处班的人只能在疏散人群的同时对整个商场进行全面排查。

　　在那之前，萩原研二得先把案子破了。

　　“我们不能去商场外聊吗？”
　　秋东单手抱臂，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无形的防备，“等会炸弹波及到我们怎么办？”

　　萩原研二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同意了秋东的要求。

　　“那我可以走了吗？”早雾弥夜举手，“大叔，小孩子不能熬夜。”

　　再度被大叔这个称呼哽住的萩原研二努力微笑，“可以哦，离开之前做个关于目击证词的笔录就好。”

　　“从男厕里跑出来的嫌疑人身形与那边三位相差不大。”
　　提供证词的绿川光故作回忆，并未太过详细描述，“我看到他帽子下漏出来的头发挺长的，大概到……这里吧。”
　　他抬手在自己下颚处比划了下，“对方最后往扶梯口的方向走了，之后我没再关注。”

　　闻言秋东紧张地用手捻了捻脸侧的长发。

　　“好的，谢谢绿川先生。”

　　萩原研二点头，接收到了同期的暗中提示，接着蹲下身看向早雾弥夜，语气温和，“小弥夜有发现什么吗？”

　　“我从她身上闻到了PRADA的晚香淑女的味道。”

　　与绿川光不同，早雾弥夜用了一个准确的性别代称，“对方鞋码大概是35—37左右，身上的外套帽子是在商场隔壁一条街的某家私人服装店买的。
　　裤脚有一块不小心溅上去的血渍，之所以往扶梯方向走是因为下一层楼的女厕就在下行扶梯口的不远处，她需要在那把外套全部换掉。
　　顺带一提，我拨打完报警电话后的三分钟她才重新回到这层，可见秋东小姐并未一直盯着死者去向。”

　　不过她是被人故意引导进去的，这句话早雾弥夜没有说出口，“以上是我的目击证词，没有需要补充的。”

　　被点出名字的秋东小姐呼吸一窒，衣服可以换掉，但她身上的香水味短时间内是无法掩藏的。

　　全场寂静，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移到这个从一开始就被大部分人忽略的男孩身上。

　　收获瞩目的早雾弥夜淡定道：“我可以走了吗？要不是因为你们这种一点小事就动不动去杀人的无聊大人，我早就可以回家了。”

　　动不动就杀人的无聊大人们：……

　　“还有警察大叔，不要老是拖拖拉拉的。”

　　警察大叔：……
　　他拖拉真是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