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猫猫云

35、贝壳链

　　过了年王宁被带着前往国外，林言希继续上假期绘画班，哥哥的电话总是越来越少。
　　对于这位五十来岁的男beta，林且有过印象。在许卿带人上门的那一天，这个男beta指挥人绑着他堵住嘴，把他塞到林小阁楼。
　　他是位非常合格的管家，他称呼瞿暮荒“少爷”，林且“夫人”。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瞿暮荒偷眼去看林且，紧接着恼羞成怒一样，“他不是，不准叫他夫人。”
　　管家从善如流，“好的，少爷。”
　　那天，瞿暮荒气势冲冲离开。
　　“林先生，您想吃什么吗？”管家站在他面前，一把年纪还要微微低头弯着腰。
　　林且不自在的移开方向，摇头。
　　后来，管家做了一道巧克力甜点，浓郁的香从厨房来，放在林且前面的桌子上。
　　电视里在播放什么他也不知道，注意力总是被甜点勾过去。
　　管家又站出来，“林先生，现在温度刚刚好，您试试。我早些年也考过证的，味道还不错。”
　　林且被劝服一样伸出手，碰到旁边的黑色叉子，抬起小盘来，一口口吃掉。最后，喝了一杯管家现磨的咖啡，满意的抿抿唇。
　　管家轻轻扬唇，如实报告，【少爷，林先生吃完了。】
　　【嗯。】
　　林且觉得这位管家是个两派人物，第一次见面绑着他，冷着一张脸，第二次就给他做非常好吃的甜点。
　　也或者是厨艺大赛的总冠军，他做饭的味道非常好，一颗白菜都能做出花来。
　　二月份过去时，林且都没有再反胃过，好像养出来一点肉。
　　三月份到来，然后是四月份，林且已经遗忘了许卿，黎旭，席营……甚至想起弟弟的时间都很少。
　　而瞿暮荒并未发现这些。
　　四月底，春季学期结束。瞿暮荒带着林且去坐轮渡，跨越途径大洲的海岸线，时间是一个月。
　　晨起时，他抱着林且看日出，晚间陪着他看日落。船舱外，甲板上每天都有晚会，大厅里金碧辉煌到处是纸醉金迷，但这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瞿暮荒给林且系上一个大大的遮阳帽，穿上短袖和外套，在船靠岸时，带着人下船，拿着相机拍遍街头巷尾里的林且。
　　相机里的人直愣愣看着镜头，眼睛格外大，肩膀有些瘦弱，抿着唇，脸色紧张。
　　有人在街头唱歌，林且会停顿一下，瞿暮荒以为他想听却见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个小摊，一位异国老人在卖贝壳，形状各异，大小不等。被洗刷得露出本来的颜色，林且盯着一串贝壳手链看。
　　每一个贝壳之间有两个小海螺，细细的一条。瞿暮荒不觉得好看，林且却眼也不眨。
　　林且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要吗？”
　　林且伸手去掏钱，旁边的男人提前放在他包里面的。
　　没有得到回答，已经成为习惯，瞿暮荒不在意地看着林且的动作。
　　老人说的当地语言，瞿暮荒自己都听不懂。于是，林且拿起项链，一张张拿钱，老人摆摆手，他就点头站起来。
　　确实不贵，只值两张钱币。
　　林且走在前面，低着头捣鼓他的手链。瞿暮荒跟着他，不错眼的看，像是怕人走丢。
　　突然，林且停下脚步。转头，手伸到瞿暮荒面前，放着的是那串贝壳手链。
　　瞿暮荒不敢置信，睁大眼睛，在这异国街头伸出手，收到了来自林且的礼物。
　　手抖的厉害。
　　林且奇怪的看他一眼然后把手链带到他的手腕上，碰上时会叮铃作响。
　　一路上，瞿暮荒是握着手腕回去的，他知道太过傻气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声。
　　当天晚上，瞿暮荒抱着林且不厌其烦的问，“瞿暮荒是谁？”
　　林且再次回答，“是我的alpha。”
　　一切有条有理，他以为自己终于抓住林且。
　　剩下的时间里，瞿暮荒每天都笑吟吟的，船靠岸就带着林且下去走，登船等待下一站。
　　天气格外晴朗，轮渡破开水面，势不可挡的前行，瞿暮荒垂眸抱着人看爱情电影。
　　在这一方天地，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林且只觉得难受，不懂为什么旁边的男人要抱他那样紧。
　　最后一站是蓝色小镇，日光晴朗，薰衣草开了一片又一片。瞿暮荒牵着人穿梭其中，站到风车下拍照。看着这样美的景，照片里的林且终于露出第一个笑意。
　　他们住在当地人家里，隔音勉强，透着月光看爱情故事，林且窝在瞿暮荒的臂弯里面睡着。
　　他们多待了几天又回到别墅，管家回国要一周后才会回来。
　　六月份，omega诱导剂再次使用掉一支。剩下整齐的十一支。
　　六月中旬，林且变得温顺听话，他不会提到其它人，也不愿意出门。瞿暮荒忙着学业，在这一周内注意到他的时间开始减少。所幸的是，管家终于回来。
　　林且再次吃上美味的食物，七月份结束的时候，瞿暮荒再次开始他的假期。管家回国，他带着林且往北极圈附近的城市去，可以看到极昼现象。运气好还能看到极光。
　　他们落脚在山脚下一处民宿里，林且怕冷一样穿着一件宽大外套，低着头垂着眼，跟在瞿暮荒身边。
　　当时已经用完十支omega诱导剂，林且好像完完全全依赖瞿暮荒，他觉得自己的训练很成功，剩下的诱导剂不必再使用。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店主是个年轻女孩，她看看面前的Alpha又去看他旁边的beta，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撑着手往前够，非常突兀地凑到林且面前，开口，“你好，你是自愿的吗？需要帮助吗？”
　　林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抬头。
　　面前的年轻女孩在和他旁边的人吵架，他听不懂。
　　旁边的人突然大声喊林且，“你告诉她，我是谁？”
　　林且转头看去，很得天独厚的一张脸，此时怒气未消，眼睛稍微有一点大，气鼓鼓的模样，看的人想笑。
　　瞿暮荒见林且呆呆的看他，再次重复问题，“告诉她啊？”
　　林且抿唇，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年轻女孩突然从台子后面冲出来站到林且面前，一副护犊子架势，“我要报警了，快点离开。”
　　瞿暮荒站着看她身后的林且，再次好脾气问，“林且，我是谁？”
　　林且突然抖了一下，盯着那张脸嘴里就要说出答案来，临了了答案又自己消失掉，看着他摇头。
　　年轻女孩看的清清楚楚。
　　瞿暮荒不能忍受大喊，“我是瞿暮荒，我是你的alpha！！你为什么不说？？”
　　像是被按了开关键，在瞿暮荒话音落地的一瞬间，林且讲，“瞿暮荒是我的alpha。”
　　那样流畅自然。
　　最后是瞿暮荒把自己的证件和与林且的照片一起掏出来才解决的这场争端。
　　年轻女孩看着beta上楼的背影，越看越奇怪。
　　瞿暮荒发现端倪，关上门就把林且拉倒椅子上问，“林且，我是谁？”
　　林且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
　　好一会，瞿暮荒都没有答案。
　　他又问，“瞿暮荒是谁？”
　　这次回答迅速，“我的alpha。”
　　一瞬间，瞿暮荒心都凉透了。
　　他再次问，“许卿是谁？”
　　“……”
　　“黎旭是谁？”
　　“……”
　　“席营是谁？”
　　“……”
　　沉默，都是沉默。
　　林且的眼神看起来无辜且迷茫。
　　瞿暮荒最后抱着一丝希望问，“林言希是谁？”
　　林且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话，瞿暮荒耐心的等，过了好久，他摇头。
　　真相浮出水面。
　　瞿暮荒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垮掉，他抬手捂脸，嘴里露出两声笑。
　　似悲悯，似讽刺。
　　房间里一时归于寂静。
　　林且忘记了所有人，包括他珍若生命的林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