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新雪》与景余

11、Chapter 11

　　闻喑一个人在小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久到天都要黑了也没有人拉他去做实验。

　　突然，有人敲响了玻璃窗。

　　这个小房间就在进实验室前的地方，平常根本不会关。
　　纪淮弋走到这里的时候很疑惑，他敲了敲玻璃，问了一声有没有人。

　　这片玻璃做了技术处理，它看起来是透明的，可是无论是从外面还是里面，都看不清另一面。

　　纪淮弋平常如果看到，一定会选择走掉，可是今天今天不一样，他感觉不对劲。

　　今早他打算看一看纪森带回来的那个omega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已经被带走了。是何博士带走的，他知道。

　　纪森大概对昨天心有余悸，主动跟纪淮弋说是何博士带走了闻喑。
　　闻喑其实是何博士的目标，今早何博士就把他接走了。

　　纪淮弋表面半信半疑，说了声行。

　　纪森越来越没有逻辑，总归还是年纪大不中用了，总之在纪淮弋面前开始漏洞百出。
　　这样的人，居然还妄图得到整个世界。

　　何博士哪里有什么家人，他是一个普通的beta，一生都在做研究，更是在将近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突然得到了一项异能。

　　纪淮弋如今不过十七岁，他从分化结束就知道这个那些人拼命掩饰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要说分化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纪淮弋不得不承认，很多，痛苦的喜悦的全都有。

　　其中哪些人是与常人不同的，这些异能者分布在哪里，到底有什么阴谋，纪淮弋全都知道。

　　他什么都不做，都能看得到。
　　不过这些只针对异能者，对于那些平常的alpha或者omega，他并不能窥探他的内心。

　　整个实验室都是纪家的，他从前想做什么纪森都不会阻止，现在也不会突然改变什么，纪森还在讨好他，顾忌他。

　　何博士忙起来根本联系不到人，所以纪淮弋想来找找何博士。

　　可能也想顺便碰碰运气，能不能看到昨天的那个omega。

　　闻喑听到了声音，他听从了何博士的嘱咐，门被他从里面反锁了，但他也看不到外面是谁在喊他。不过闻喑听声音好像很熟悉。

　　既然不是生人，闻喑就把门打开了，他露出头，盯着纪淮弋，“你做什么？”

　　纪淮弋还没看到何博士就看到了闻喑这个omega，他顺势把门打开的更大，直接走了进去。

　　“你和何博士是什么关系？”纪淮弋故作不知道地问。

　　闻喑大概能感觉到何博士应该不是坏人，他也答应了何博士不会随便乱说话，可是面前的少年看起来更加不像是个坏人，还有可能是他命定的朋友。
　　他们昨天也说过话的。

　　闻喑对纪淮弋说：“不知道，他让我以后住在他家，喊他爷爷。”

　　“还有呢？”纪淮弋继续问。

　　闻喑抬头，头脑发懵，“带我做实验。”

　　“你做什么实验？你一个普通omega，为什么会选择你。”

　　纪淮弋的语速有点快，说的也有点长，闻喑有点短路，“我……我不是一个普通的omega。我昨天说过了，你忘记了。”

　　纪淮弋看了一眼闻喑，“你说了，alpha的信息素不能影响你，我试过了，假的。”
　　纪淮弋不留情面，看到他的喉结的那颗小痣又说了一句：“怎么偏偏长在这里，好看倒是真的。”

　　闻喑有点不服气，完全没听到纪淮弋还说他了好看，“alpha的信息素就是不能影响我。”
　　说完，闻喑又气冲冲补了一句，“除了你的。”

　　纪淮弋不急，等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昨天就发现了，这个小omega说话的时候语速特别慢，就是一个很笨的小孩。

　　“除了我的？难道我不是alpha？还是说，你在说假话？”纪淮弋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强硬，又带了点嘲弄，直接逼问。

　　闻喑也不怕了，他只是昨天的时候有一会怕他，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谁知道你是不是alpha，你不许问了。”

　　纪淮弋突然笑了，“你到底几岁了，我是不是alpha你看不出来，身份证上面是十六岁不假，可你这脑子分明只能看出六七岁的智商。”

　　闻喑知道被怼了，他从来没碰到过说话这么凶的人，只会说一些让人不喜欢的话，“我都说过了，老院长说我发育迟缓，你干嘛一直抓着这事不放。”

　　omega讲这话的时候很慢，在纪淮弋这里莫名看到了点委屈的意思，他轻嗤了一声，“你这个omega虽然智商不行，倒是天生很会勾引人。”

　　闻喑顿时有种危机感，可他却不反感这种危机感，“你不会也要上我吧，我不愿意，你已经有了自己的omega了，我不能做不道德的事。”

　　纪淮弋在闻喑说完的时候心里翻涌一股浓浓的兴趣，这个呆子脑子里整天琢磨的都是什么。
　　“真傻还是假傻，道理懂得倒是不少。”

　　纪淮弋提着他，道：“我才不会上你，没那个精力。再说，你这个小孩到底懂不懂自己说的什么？”

　　纪淮弋说话的语调也逐渐平和了起来，在这个小omega面前，他竟然很放松。

　　这和程铎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对于程铎，他只是在履行一种义务，并且做一场大家都看好的戏，久而久之，无论是否身心疲惫，就变成了一个认定了的习惯。

　　闻喑又排除了一个要上他的人，替自己松了一口气。

　　“那你来做什么？”闻喑问他。

　　纪淮弋低头，弯腰，鼻尖差点撞上闻喑的鼻尖。
　　沉默一会，随即开口，“找你。”

　　纪淮弋比闻喑高出来不少，闻喑一哆嗦，吓得往后退，“你这个小alpha也气人，撞我干嘛？”
　　“个子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纪淮弋见他后退，还很生气的样子。
　　纪淮弋又站直了身体，“既然你说，纪森想要你才会抓了你，那为什么现在又跟何博士到了这里？”

　　“我已经说过了！你是alpha傻子吗？何博士说我是实验品，我可以帮助他们的。”
　　闻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向被人说不会发火的人，居然在纪淮弋面前连连破功。
　　看来真的是命定的朋友了。

　　纪淮弋心里早知道闻喑到底是留着干什么的，就是突然来了挑逗的兴致，他逼近了一点，“那就再试一次？”

　　闻喑连忙往后退，求饶般，“你老是不信我，我都说了，除了你的信息素别人的都影响不了我，你总是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反正你不能再放信息素了！”

　　纪淮弋表示突然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跟我走，我帮你找个别的alpha试试。”

　　闻喑一开始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不行，我已经答应了何博士要住在他家了，这是我第五个要去的地方。”

　　纪淮弋听他说完觉得十分好笑，“你倒是这个记得深。”

　　“我跟何博士说一声，晚上帮你送到他家。”纪淮弋拽着闻喑往外走。

　　闻喑这个从小觉得自己力气大的人，在这一刻无论怎么挣脱都没有挣脱点，胳膊都快没力气了。
　　心里求他放开自己，嘴上却硬气地一句话不说。

　　何博士在里面忙着做实验，通常情况下他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并且会经常忘记时间。
　　这次同样，他观察各种实验动态，居然还忘记了外头还有个闻喑。
　　纪淮弋和他联系的方式不是通过手机，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闻喑被带走很长时间以后了。

　　………………

　　“哎。”闻喑叹了一口气。

　　“老实点。”纪淮弋没好气道。

　　“你对你的omega可不这样，还喂他吃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闻喑不觉得疼，但还是想挣脱纪淮弋拽着他的那双手。

　　纪淮弋偏头看他，“什么喂他吃饭？”

　　闻喑也没有见过记忆里这么不好的人，“你们昨天去的那家餐馆，我也在，我在吃面条。”

　　纪淮弋主动搜索了一圈记忆，完全没有印象，冷冷道：“没注意到你。”

　　闻喑遵命似地点了点头，他都这样说了，那能怎么办。“好吧。”

　　纪淮弋看到他的乖巧，终于舍得松开他了。

　　闻喑替自己揉了揉发酸的手臂，问他，“你找的alpha在哪呢？”

　　纪淮弋说不上来他在怀疑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孩除了空有一副皮囊，连智商都欠缺的人能有什么利用价值，真的值得纪森和何博士要把人弄到自己跟前吗。

　　不过纪淮弋也承认，他对闻喑说的那句alpha信息素影响不了他已经没什么怀疑的了。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也不会再找什么alpha去实验一下。

　　有可能只是恶趣味使然，想把这个小omega带出来罢了。

　　“不用alpha了，你想去哪，我带你去。”纪淮弋突然出声。

　　闻喑还在跑神，他不知道纪淮弋到底会找个什么样的alpha过来，到时候那个alpha要是也想上他，他要不要释放信息素自保呢。

　　纪淮弋突然开口的时候就吓了闻喑一大跳。

　　闻喑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说话也吓人。”

　　纪淮弋彻底被这个浑浑噩噩的小omega弄得没脾气了，“自己跑神，怪得了谁。”

　　纪淮弋往前走，对后面的闻喑开口，“跟上来。”

　　闻喑扭扭捏捏，他跟在纪淮弋旁边，“你这样做，你的omega不会生气吗？”

　　纪淮弋发现了，闻喑似乎对他的omega这个词情有独钟，“生气了又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只是不道德。”

　　“所以呢？”纪淮弋看到闻喑的样子，忍不住继续问。

　　闻喑停住了跟着纪淮弋的步伐，落在纪淮弋的身后，他看着纪淮弋的背影，“不知道，书上说就是不道德。一个alpha应该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伴侣，你是alpha，我是omega，我们不能离得太近了。”

　　“什么书？你不是没上学，你读什么书？”纪淮弋回头看站在原地的闻喑，问他。

　　“我的第一个家和第二个家，都有老师来教我读书。”

　　“念过书怎么还这么笨，什么也不懂。”纪淮弋转头继续往前走。

　　闻喑跟上，“懂，老师经常夸我我从来没有做错过题，只是会偶尔说我不能理解自己的答案。”

　　闻喑读书的时候学的比所有人都快，都准。每次老师准备的小测验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做出来，可是有一点，比如说在孤儿院里做的那些语文阅读，闻喑会答，却并不理解。

　　不过那也是好多年的事了，说不定他现在就能理解了。

　　他总觉得好像有些东西在阻隔他一样，只知道按照自己看得到书上来做事。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好像是书上说的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只知道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如果闻喑说的句句不错，纪淮弋突然又觉得闻喑是带有很大的研究价值的。
　　因为是个奇葩的omega，这种小奇葩本事就有研究价值。

　　“哪有什么我的omega，书上没有告诉你，alpha多少岁才能拥有omega吗？”

　　闻喑卖力想了想，“没有说，只有老师说成年后才可以考虑这些。”

　　纪淮弋顺着他的话说，“按照你的说法，我没成年，我就没有omega，这样，你还管什么道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