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替身有黑月光之姿》子刁

9、越乱越好

　　白霜甩手又是一巴掌，红莹另半边脸肉眼可见地红肿，有鲜血从嘴角溢出，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扬唇笑起，“我不会屈服，温雪更不会！”

　　她声音不大，但字正腔圆，如雷贯耳。

　　白霜哑然失笑，猛地钳住红莹下骸骨，把她脸扭向温雪，“红莹，你仔细看看！”她倏地收紧手上力道，拇指陷入红肿的脸颊肉中，疼得红莹直冒眼泪。

　　“你替她挨两巴掌，她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有你犯贱往上贴！她根本不在乎你！”她俯身逼近，近乎贴到红莹耳畔。

　　尖锐的声音近乎刺穿耳膜，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臭味，肆虐着钻入鼻腔，空虚的胃里一阵翻腾。

　　红莹不得不敛起呼吸，紧抿嘴唇，强压下胃中的排山倒海后，才艰涩开口：“先放开，我有点想……”

　　‘吐’字还没说出口，白霜更用力掬着她的脸，眼睛直勾勾盯着温雪，一字一顿：“放开可以，让温雪跪下道歉，求我！”

　　夹带着臭味的温热气息喷在脸上，红莹眉头紧锁，紧咬的牙根逐渐酸软，“我……”液体逆流而上，涌出喉管从口中呕出，吐出稀稀拉拉的透明液体。

　　白霜脑袋‘轰’地炸开，怔愣地看着佝身呕吐的红莹，以迅雷之势弹出数步之外，而红莹因呕吐的惯性，佝偻着吐苦水，呛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别提多狼狈。

　　“你，你怎么不告诉我？！”白霜面容狰狞，不停拿帕子擦手，哪怕她的手早已沾满泔水。

　　红莹殷红的眸子紧盯着她，明明自己有说，是她没注意！刚张口又嗅到充斥着臭味的空气中夹带的丝丝苦味，胃里再次翻涌，她又吐了。

　　原本围她很近的人，不约而同后退，形成无形屏障把她隔绝在外。

　　‘噗嗤’温雪忍俊不禁，就差拍手叫好，“要不别演了。”带有鄙薄的视线来回在白霜与红莹间扫视，虚掩着鼻道：“先处理身上的臭味。”

　　这无疑是对白霜的嘲讽，她面容近乎皲裂，双眸狠厉，开口时嗓音发颤，可见其怒意。

　　“贱人，竟然还能笑出来！我会杀了红莹为你偿命！”

　　“哦。”

　　回答简易，又轻飘飘补充道：“随意。”

　　短短两字犹如抛掷进湖水的石头，惊起一片哗然，就连红莹也满是错愕地仰头，泡着泪的眸子望向温雪，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很快，她想好托词，在肿成猪头的脸上挤出笑，“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但我不会抛下你离开！”

　　瞧瞧，这话说的多忠肝义胆！

　　温雪露出欣慰的笑，“红莹，你对我真好。”

　　红莹点头如捣蒜，眸里迸射出奇异光彩，“我们是朋友！为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太好了。”

　　在红莹期待的眼神中，浅笑嫣然的温雪大步走近，停在近旁。就在红莹伸手，期望与温雪并肩站在一起对抗白霜时，头皮突然收紧，遍布尖锐的疼痛，近乎要掀开她的头盖骨。

　　温雪揪住她的发髻，一手拖凳子，一手拖拽她，坚定而又大步走向饭堂大门。

　　红莹的欣喜转变为惊恐，震动的瞳孔中倒映出温雪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脸，滚热的眼泪泡在眼眶中，烫得眼圈一片殷红。

　　顾不上遍布头皮的痛苦，她难以置信，“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温雪揶揄一笑，“你也配？”

　　红莹每每仗义出手，看似为她好，实则把她往悬崖边上推，生怕她不被所有人孤立。

　　温雪之所以容许红莹在身边，一来是不在乎旁人如何冷待，只想安心干好自己的活儿，二来放红莹在身边，能解闷儿，必要时拿来挡灾，如今拿来当她当接近太子的垫脚石也不错。

　　一切发生的突然，任谁也没想到温雪会薅着红莹头发，饭堂中没人阻止，直到响起红莹凄厉的惨叫，“白霜快来救我！”

　　等白霜回神，温雪已经拖着红莹走进院子。

　　红莹满脸惊恐，她怕了，彻底撕下伪善假面，歇斯底里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温雪，“疯子！我要杀了你！”

　　“香荷姐姐马上就来，你别想见到明日太阳！”

　　温雪挑眉，总算施舍她一眼，“哟，不演了？”

　　拖到院子正中，不少丫鬟小厮围上来看热闹，正中温雪下怀。

　　“啧啧，变脸真快。”温雪揪紧红莹发髻再用力提起，惨叫声尖厉，等红莹稳住抖如筛糠的身体，才与其对视，“口口声声说朋友，愿意为我做一切，怎么变卦这么快？”

　　温雪绮丽的脸逼近几分，锋利又带有探究之意的眸子紧盯着红莹哭肿的眼睛。

　　红莹看温雪的眼神犹如在看十八层地狱而来的恶鬼，此刻双手合一，卑微乞求，丝毫看不出适才满嘴咒骂的阴毒模样。

　　“温雪，我不错了！”她呜咽着，乞望着温雪，“我不该骗你，不该用朋友身份接近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看见你绕路走！”

　　若不是被温雪揪着头发，红莹会直接跪下磕头。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对温雪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中有恐惧也有幸灾乐祸。

　　还不够，温雪需要足矣引起太子注意的大动静。

　　白霜疾步而来，停在距温雪几米外的距离，“疯子！快放开红莹！”

　　她的小跟班不约从四面围住温雪，堵住一切生路，白霜笃定温雪无处可逃，神情愈发张狂，“现在求饶，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高抬贵手饶过你！”

　　“不需要。”温雪薅着红莹发髻，突然拧了一圈，骤然收紧的头发近乎要拽下她的头皮。

　　红莹两腿绵软，身子不稳地东倒西歪，声音颤抖着央求白霜，“什么要求都答应她！先让把我放了！”

　　这下轮到白霜犹豫了，一旦放开红莹，以温雪那疯劲儿恐怕会掀起更大风浪，不如借红莹拖延时间，等李香荷赶来亲自处置温雪！

　　白霜迟迟不开口，红莹濒临崩溃，“凭什么牺牲我拖延时间！”

　　昔日配合默契的伙伴，如今只皱眉向后退两步，对她的哭喊与央求置若罔闻。

　　红莹万念俱灭，温雪冷不丁道：“给你两个选择。”她充满死寂的眸中迸发出一丝光亮，激动道：“只有能放过我，我什么都能做！”

　　温雪勾唇继续道：“一是扇巴掌，一边道歉一边扇，扇到我满意为止，二是让我用凳子砸你，只要凳子砸断，就放过你。”

　　听完，红莹呆愣在原地，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嘴巴张着，许久没答复。

　　温雪‘啧’了声，神情不耐地抡起长凳，在半空中滑过无形的弧度，围观众人畏缩地后退，没人刚挑战一个疯子的耐心。

　　“由我代劳，我就不客气了！”

　　凳子一端‘砰’地砸在地上，也砸在红莹惊悸不定的心上。她含胸缩脖，快速点头，含泪道：“我，我自己扇巴掌。”

　　为证明决心，她毫不客气往脸上用力扇巴掌，仅一下，印在脸颊的红色指印变得青紫，瞧着骇人恐怖。

　　人影憧憧的院子里，红莹一边道歉，一边‘啪啪’掌掴自己，不多会儿红肿的脸颊渗出血。

　　温雪抱着凳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全然没有喊停的意思。

　　眼见红莹越来越虚弱，人群中不少人咒骂温雪，她对此漠然置之，兴致极高地欣赏红莹满脸血的狼狈模样。

　　红莹脸上和手上的血猩红刺眼，让白霜如鲠在喉，忍无可忍道：“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一声令下，几人扑向温雪。

　　温雪眸底涌出狂喜之色，对！越乱越好！她举起长条凳，照着距离最近的人狠狠砸去。

　　‘砰’木板与血肉相碰发出沉闷声响，听得在场众人心惊肉跳，就连下命令的白霜也傻眼了。

　　不由暗骂：“彻头彻尾的疯子！”

　　有长条凳在手，再加上温雪反应迅速，身形敏捷，五六人根本奈何不了她，反而一个个被砸倒在地。

　　一时间，院里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围观众人更是面如菜色，惊惧不已四散逃跑，到处都是尖叫声与哭声。

　　温雪胸口剧烈起伏，这具躯体太弱，再加上没有用午膳，打这么几个人，双臂就近乎脱力，搁在立着的长凳顶端缓了缓，这才抬眸看向远处。

　　在她陷入缠斗时，白霜搀着红莹逃跑，没跑几步撞见李香荷，二人泪如雨下，倒豆子般哭诉委屈与温雪的疯癫。

　　“温雪！谁给你的胆子？！”

　　身着枇杷黄色袄裙的李香荷三步并作两步冲来，抬手就要掌掴温雪。

　　巴掌将要落下，温雪向右侧偏头，手掌擦脸劈开空气，只觉得一阵掌风卷过。

　　李香荷用出十成力气，一巴掌打空身体依照惯性向前趔趄，向来傲气凌人的脸上蒙上阴霾，眼神毒如蛇蝎。

　　她咬牙切齿：“还敢躲！”

　　两个嬷嬷钳住温雪，她没有反抗顺势跪下，却昂着头，灼灼盯着李香荷，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挑衅意味十足。

　　李香荷压下怒意，“你可知错？”

　　“何错之有？”坦然对上李香荷狰狞的眼神，温雪‘咯咯’笑出声，反唇讥讽：“香荷姐姐想让我是什么错，我便是什么错。”

　　如此轻佻的态度，彻底激怒李香荷，“上鞭子！”凝向温雪的眼神狠厉，“今日本姑娘要好好教你太子府规矩！”

　　丫鬟端来一个长方形黑漆木盒，李香荷取出浑身倒刺的长鞭，向空气中挥舞两下，划开空气而发出的‘咻咻’声只是听着便吓得人冷汗直冒。

　　李香荷突然扬起鞭子，众人倒抽冷气，鞭尾却轻轻落在温雪肩上，讥嘲道：“若你现在磕头认错，今日之事只打你十个板子当教训若你还执迷不悟，”她故意停顿，俯身倾向温雪，眼底泛起阴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面对恐吓，温雪面色无殊，一瞬不瞬盯着李香荷眼睛，嘴角噙着笑，“你敢？”

　　李香荷脱口而出：“为何不敢？”

　　“因为我比你更像殿下心中所想之人。”

　　她眉眼弯弯，笑起时牵动眼下的朱砂痣，更显妩媚。

　　这样明媚的笑对李香荷来说十分晃眼，心里仍紧绷一根弦，这才堪堪在充斥着杀虐想法的脑海中保持一分理智。

　　温雪又道：“太子殿下救我时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进入太子府后让红莹和白霜配合给我下套，让我在太子府举步维艰。所为种种，无非是担心我接近太子，会轻易替代你的位置。”

　　一字一句，戳破李香荷所有心思，她哂笑承认，“是又如何？”说完上前一步，鞭子倒刺抵住温雪下巴，轻轻挑起，“如今的你，还不是任我刀俎的鱼肉？！”

　　李香荷细瞧着温雪的脸，微凉的指尖摩挲着脸颊，笑容伺毒，“你既妄想凭借这张脸攀上太子，我便亲自毁了！让你再无脸见人！”

　　温雪如待宰的羔羊双手双脚被捆，任由人按压在长凳上。

　　李香荷扬起鞭子，淬毒的眸里闪烁着得意，过了今日再不会有人比她更像那位，无人再可以顶替她的位置！

　　鞭子即将落在温雪背上时，一道冷冽男声传来：“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