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不等价》微亮露珠

17、损失厌恶

　　阿昭回忆了一下改变路线的过程中看到了什么，想起路边奇怪地摆放着的蓝紫色不知名花束，想来是整个队伍都中了一种起效很快的幻术，而那些花中藏着挥发性的药剂。

　　不久前，毒娘子在金乌的指导下做出了一种抑制幻术作用效果的通用型的药物，为了方便携带和快速起效果，毒娘子用了药效最好的方案并且萃取浓缩药液，加入胶状物凝固成了一个直径比指甲盖还小的药丸。

　　阿昭是第一个吃下这个药丸的人。

　　慕莲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阿昭拿出的是什么，见阿昭干咽下去药丸还是赶紧帮她找点水喝。

　　阿昭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化，这果然不是他们熟悉的那条路，甚至她也对这条路没有印象，虽然路比较宽，但是地面上长出的苔藓也不少了，走这条路的人肯定不多，也怪不得有人在跟随队伍的时候险些滑倒。

　　阿昭把药丸分给经验比较丰富的影密卫，只有一人对这条路有过了解，这些想要用无形剑阵伤害他们的人，竟然比永治国长期在外行动的影密卫还了解路线。

　　“大人，这条路很偏，而且也和我们原本设想的方向错开了，我们再往前走反而会离皇城越来越远。”唯一知道路况的影密卫回答道。

　　“继续前进也有可能遇到其他陷阱，我们掉头回去，顺便通知百花县的县衙门派出人手封锁这条路，顺便进行搜查，县城内注意检查出入人口的身份。”阿昭下令道，“受伤的人上车，刚才吃了解药的人和我一起领路，其他人不论看到什么障碍物，跟紧我们。”

　　虽然阿昭的语气非常冷静，但眉头都快锁在一起了。

　　和慕莲走在一起的影密卫悄悄地告诉慕莲：“昭大人这是第一次被别人算计成功……”

　　“那她现在一定非常的生气了。”慕莲本来想紧紧跟着阿昭，甚至和她一起走，但是听了这话，为了防止被怒气波及，她还是留在了原来的位置。

　　“是啊，昭大人这么好强的人，最讨厌损失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慕莲在隐国皇宫相当于只看到了阿昭的一面，这短短的几天相处也让她见识了阿昭这个人有多复杂。

　　那，慕莲想道，我是真正的喜欢她吗？或者，她真的喜欢我吗？也许这些都不重要。

　　慕莲身旁多话的影密卫忽然被另一位影密卫锤了一下。

　　“你糊涂了，在上司的人面前说上司的坏话，你不想混了。”远一点的那个影密卫咬着牙劝诫道。

　　慕莲身旁唠唠叨叨的影密卫顿时收了声。

　　“慕莲，你过来一下。”阿昭微微回头唤道。

　　“好。”慕莲小跑着过去。

　　“我需要留在这个县城查人，你先回去把情况回报给陛下，到县城里我去借几匹马，先分一部分人护送你回去。”阿昭嘱咐道。

　　“好。”慕莲立刻答应道。

　　“你不难受吗？”阿昭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受什么？”慕莲不解。

　　“从锦衣玉食到刀光血影，从说一不二到俯首称臣……”阿昭的眼神有些飘忽。

　　“哈哈哈，我并不觉得我失去了很多，别人给的本就不长久。我现在学到东西，可是谁也拿不走的！我从来不在乎我是公主还是偌大世间的一粒沙，单单是活着我就已经觉得很有意思了，在金碧辉煌的皇城我能见到侵蚀国库的蝗虫也能见到忠心耿耿的舍不得过去基业的老臣；在民间有吃人的地头蛇，欺上瞒下的两面派，也有为民请命，慈悲济世的人。”慕莲停顿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找不到生存意义的，浮沉在别人制造的波澜中的普通百姓。”

　　“所以你只要看到世间百态，就不觉得自己的人生起落重要了吗？”阿昭并没有理解其中意思。

　　“这对于我个人来说当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慕莲背起手。

　　“什么梦想？”阿昭好奇地问。

　　“你会觉得幼稚的梦想，等到它实现的那天，我会告诉你的。”慕莲吐了一下舌头。

　　阿昭借着月色看到了慕莲清澈的双眸，就像炼骨派居处的小湖那偶有波澜的湖水，会让所有浮躁的心归于宁静，会让深陷漩涡的人回到平地。

　　“我大概猜到了，你以后不会再这样想的。”阿昭笑道。

　　“那就交给时间评判了，至少现在我还这样想。”慕莲的蓝色战袍上有着毒娘子精心设计的刺绣，银色的莲花在月光下显得圣洁。

　　“可我正好与你相反，只要能够触及，我会努力得到一切我想要的，而得到后再失去，我会很不开心。”阿昭上下打量月光下的慕莲，这次她没有在心里对毒娘子的审美有异议，“哪怕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我也会采下来独自欣赏。”阿昭去牵慕莲的手。

　　“只能你自己看？”慕莲抽回了手，感觉有一股冷风从背后吹过，“隐国的你，好像不是这样的。”

　　“这样公主才能心甘情愿地走进我的陷阱啊。”阿昭伸手指去轻轻地戳慕莲的额头。

　　“可我喜欢的是隐国的那个女侠，我曾经说过的话，不作数了。”慕莲再次躲开，纠结了一下还是跑回了队伍的后面。

　　阿昭挑眉笑着，没有阻拦，心里想道，哪怕是故意塑造的形象，那也是我的一部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就算莲儿真的后悔，自己怎么也不亏了。

　　可莲花生长在淤泥之中。阿昭叹了口气，心中依旧有波澜。

　　慕莲在后面悄悄擦掉眼角噙的泪。

　　“都怪你，吵架了吧。”刚才那个劝人的影密卫又给了多话的影密卫一拳。

　　被捶了一拳的影密卫在心里发誓下次他要是再多嘴，就把嘴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