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65、名友（十九）

　　两人走进商场，楚云习惯性地往扶梯方向走去，却发现灵泽并没有跟上来。

　　“可不可以坐电梯？”

　　离电影开始还有二十多分钟，两人坐在大厅。

　　楚云实在忍不住笑，“电影还没开始。你都快把薯片和爆米花吃完了。”

　　她红了脸，把纸筒往他的方向推。

　　“我开玩笑的。”他把零食推回她跟前，“你吃，我再给你买。”

　　“灵泽！”程响跑过来，和他一起的还有班上包括费俞在内的其他几个男生。

　　她礼貌微笑，“你们也来看电影。”

　　程响没答，目光落在楚云身上。“学长好。”

　　他扫了一眼，冷冷道：“我又不霸凌，你不用每次都这么问好。叫我名字。”

　　“你是灵泽学长，当然也是我学长。”

　　楚云嗤笑一声，“别装傻。”

　　“喂。”灵泽轻轻把手搭在他胳膊上。

　　楚云看了眼她，语气稍缓：“我在追灵泽。”

　　程响突然情绪失控，“他追你就可以，我不可以？！”

　　“你冲她吼什么？！”楚云脸色很难看，“她为什么一定要同意？”

　　“你就是拿她消遣！”他不服气道，“怎么，二年级的玩腻了，现在来找学妹？！”

　　楚云站起身就要揍程响。

　　灵泽赶紧拉住他，冲着程响沉声道：“给楚云道歉。“

　　程响急得脸都红了，“灵泽，我姐姐就在经济系，她说有很多条件很好的女生追学长。他对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灵泽根本没听程响说什么，双手使劲儿扯着楚云的胳膊，“你怎么答应我的？不许打架！”

　　她看了眼电子屏的时间，“我们该进场了。“

　　“灵泽，我再给你买张票，你跟我坐一块儿吧？”

　　她忍无可忍，“你有病吧程响？！”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呢？灵泽，上次我就说过你了。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不然没人敢娶的。”

　　楚云实在忍不了，直接给了他一脚。

　　“学长！”费俞赶紧拦在两人中间，“对不起，程响没别的意思。”

　　“再敢靠近灵泽，我打断你的腿！”楚云放完狠话就拉着她往影厅走。

　　电影开始，他还是气得直喘粗气。

　　灵泽伸出手轻轻牵住他。“别气了。”

　　楚云全身立马不听使唤，整个人僵坐着。

　　她又慢慢将头靠在他肩上。

　　只听得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然后，因为踩了好几个小时的高跟鞋，她睡着了。

　　*

　　再醒来，她睡在影院外面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楚云的外套。

　　他侧身低头看着她，“醒啦？”

　　因为刚醒，她声音还带点娇嗔，“嗯。”

　　“我带你去买双鞋吧。穿一天了。”

　　她眼睛放空，听不进去人说话，这是起床气犯了的特征。

　　“灵泽？”

　　她皱了皱眉。

　　楚云递给她一瓶水，又被拍开。

　　她叹了口气，拉着楚云的衣摆，额头抵在他肩头上，整个人还在神游。

　　“都怪你。魏莱和范宣早上7点就把我吵醒化妆。我就不懂了，我前段时间见你就挺正常的，为什么今天就得搞成这样？魏莱也是，非让我穿这破鞋受罪不可！说男人就喜欢这个。你为什么要喜欢这种东西？你喜欢的话还喜欢我干嘛？昨晚范宣还买了一大把百合，晕得我睡不着。秦常根本不接我电话。好不容易和你看个电影，还被破坏心情！程响烦死人了！”她一通抱怨之后，使劲儿用额头蹭了蹭楚云的肩膀。

　　精心烫好的头发早就乱了，但她丝毫没有察觉。

　　她抬起手臂，环住楚云的脖子，”几点了？”

　　他声音有点哑，“快8点了。”

　　……

　　瞬间清醒。

　　她看着自己撒娇似地缠着楚云，周围还是来来往往看电影的人。脸和耳朵都红了。

　　“对不起！”她赶紧放开他，轻轻理了下头发。

　　他挠了挠后脑勺，耳根子也烧了起来，“没事。饿了没？”

　　她摸摸肚子，轻轻嗯了声。

　　路过鞋店的时候，楚云示意她进去买双鞋。

　　“没必要。走吧。”她扯着他的袖子，生怕自己没钱露怯。

　　“我送你，你选一双。”

　　“不要不要。有这钱吃顿好吃的不好吗？”

　　他轻轻一笑，“饭也吃，鞋子也买。”

　　一番拉扯后，她还是成功把楚云拉走。

　　“我们去负一层吃麻辣香锅好不好？我好馋那个呀。”

　　“会不会不太正式？我看——”他闭上嘴，眼睛扫了眼别的地方。

　　灵泽眨巴眨巴望着他。

　　“顶楼有个西餐厅，你要去吗？”

　　她摇摇头，“我想吃香锅。你不爱吃？”

　　“爱吃。”

　　她要拉着他去坐电梯。突然后背一凉。

　　有人在背后看着他们。

　　她下意识挽住楚云的胳膊。

　　目光越来越明显，她手的力量也就越大。到最后，她整个前胸都紧紧贴着他手臂，柔软处不自觉蹭到。

　　“灵，灵泽。”他语气又慌又喜，“你稍微离我远点。”

　　“有人在跟着我们。”她往后张望，但商场此时全是人，根本看不到跟踪他们的人。

　　他不过疑惑了一瞬，就已经了然。

　　楚云转身看了下，示意她放开，然后疾步往前走，在一个拐角停住，一把将沈阔和叶盛扯了出来。

　　范宣和魏莱也跟着垂下头走了出来。

　　灵泽赶紧过去，惊道：“你俩在这儿干嘛？”

　　“那个。”范宣嘿嘿两声，“好巧。”

　　楚云止不住火，给了沈阔和叶盛一人胳膊一掌，“你俩讨打！”

　　“怕你对灵泽图谋不轨。”沈阔笑道，“我这是正义之士。”

　　他皱着眉，“滚蛋！”

　　“难道不是？”沈阔啧啧道，“把人从电影院抱出来，我TM以为你往可乐里下药了呢。”

　　灵泽羞红了脸，她居然是被抱出来的。

　　“放屁！”楚云使劲给沈阔背上一拳，“你吃饱了没事干是吧？！”

　　“我们没打算打扰你俩。”魏莱吐吐舌头，“我和范宣真是来这吃饭碰巧看到的。”

　　沈阔点头，“我俩也是。你想叶盛能干这事？”

　　楚云眉头稍微松了下，“那再见。”

　　“二人世界还没过够？”沈阔揶揄道，“晚上还回来不？”

　　楚云扯着他就往商场安全通道走。

　　“欸。”叶盛赶紧劝和，“跟你开玩笑呢。”

　　他给了沈阔脑门一下，“让你不要开灵泽玩笑！”

　　沈阔哈哈大笑，对追上来的灵泽道：“他确实是个暴力狂。”

　　“你放——”他强忍住怒气，咬牙切齿道，“滚。”

　　坐在麻辣香锅的餐厅里，楚云一脸歉意，“对不起啊。别听沈阔那王八蛋瞎说。”

　　灵泽哪儿会有火，一脸微笑看着眼前满头官司的人。

　　“我这次睡过了，害你没看到落日。”灵泽哄道，“这顿我请。”

　　他摇摇头，“下次再看就是。要是被沈阔知道我让你付钱，他能念叨十年。”

　　“哈哈哈，你俩关系真好。”

　　“好个屁！”他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还行吧。”

　　她大笑，“楚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但你没必要说句话都仔细斟酌。就像你平时那样说就好。”

　　他轻抿笑意，嗯了一声。“不过还是我请。”

　　*

　　自从和夏林坦白后，灵泽就一直怕和她见面。但周三总是会到来的。

　　“我没怪你。”夏林垂眸道，“你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

　　“前段时间我骗了你，我为这个道歉。”灵泽牵住她的手，“但是为了你放弃他这种事我不会做的。”

　　夏林轻轻笑了笑，“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做。”

　　两人慢慢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如今天气越来越凉，但夏林只穿了一件衬衣。

　　灵泽看了眼，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

　　“我想冻会儿，能清醒些。”夏林抬头望了望天，“我想他的时候就会看天上的云飘来飘去。可明明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见两三次。”

　　灵泽望着她倾城的侧颜，没有答。

　　“我从十三岁起就喜欢他。老实说，没想过他会不喜欢我。”夏林自嘲笑了笑，“我开始还以为是他害羞，直到高一他骑车载我，我从后面抱着他，才发现，他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我那个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却只当我是空气。”她神色悲凉，“不瞒你说，我一度以为他喜欢男的。”

　　......

　　“你为什么不和他表白呢？”

　　“我暗示过，但他完全没听懂。”她垂下眸，“我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倒贴。”

　　灵泽想到高中时候的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他不喜欢，倒贴只会被羞辱。”

　　“什么？”夏林眨眨眼，“他拒绝人的时候是挺冷漠的，但绝对不会羞辱她们。”

　　“不不，我不是说楚云。”她不知如何解释，眼神胡乱向四周瞟。

　　食堂外的花园突然有人闪过，然后跑远。

　　两人坐在食堂里，其他三人还没到。

　　灵泽给夏林买了杯鲜榨橙汁，她喝着，又道：“我后来慢慢也理解了。漂亮和优秀不代表一定会被爱，毕竟我见过比我更好看更优秀的人被拒绝。”

　　灵泽心跳漏了一拍，她强装镇定，不去追问。

　　没等来楚云几人，她先是看到程响朝她走过来。

　　“我有话和你说。”他表情严肃，“你跟我来。”

　　夏林拉了拉灵泽的袖子，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你要不去一下，我一会儿跟他们说。”

　　“你有话就在这说吧。”灵泽这才明白自己当年缠着林半生，他得有多烦。

　　“你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打工？”

　　“赚点零花钱。”灵泽皱眉看着他，“有问题？”

　　“你成绩很好，现在又才大一，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从包里拿出五百块，“别去了。做我女朋友吧，我每个月给你零花钱。”

　　......

　　夏林难得露出无语的表情。

　　那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灵泽，女孩子不要抛头露面做这种事。你当我女朋友，我会照顾好你的。”

　　因为太过荒唐，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拿着你的钱走吧。”

　　“楚云不可能真心喜欢你。”他又看了一眼夏林，“根本没有理由。”

　　“你说什么？！”夏林站起来，秀眉拧起，脸庞浮上一丝怒气，“不许这么说楚云。”

　　“谁骂这臭小子？”路埘手搭在楚云肩上，慢慢悠悠走近，“骂得好，哈哈哈。”

　　楚云懒得理他，蹙眉看了眼程响，眼神又瞟到桌上的钱，“什么意思？”

　　夏林气呼呼地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几人。

　　沉默一瞬后，路埘毫无形象大笑了出来。他使劲拍了下楚云的后背，“原来你在外人眼里是这种形象。”

　　楚云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死死盯着桌上的钱，然后才不可思议地望着程响，“你脑子没毛病吧？”

　　灵泽赶紧拉住他走了几步，“别理他，我们换一桌就好。”

　　“不解决好，他会一直纠缠你。”楚云甚至忘了要生气，担忧地望着她，“以前你和夏林都说他人不错，结果是个神经病？”

　　灵泽生怕楚云又发火，“他就是思想比较传统，也不算坏人。”

　　他表情很不好，“别的就算了，他居然觉得你可以明码标价，我忍不了。”

　　她正想说话，程响又走了过来，“灵泽，你知道学长高中的时候出过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