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48、名友（二）

　　魏莱并未继续说，而是温柔地看着灵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

　　她心里直打鼓，害怕自己是在梦中无意叫了苏禾或是其他人的名字。

　　但看魏莱这么大大咧咧的人，却并没有要把这事告诉其她两人的意思，她也不想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式开学第一天并没有正式的课，只是班级人员的自我介绍和班干部的选举。这个班女多男少，但多数都极其外向，映得灵泽格格不入。

　　“灵泽，你想选修什么外语？”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范宣问道。

　　她微微笑道：“英文。基本的我都还没学好，就先不修小语种了。”

　　范宣点点头：“英文的话提交托福，雅思，或者参加摸底考试，成绩达标就能免修了。我要学法语。毕竟是国际官方语言。”

　　魏莱点点头，说道：“我准备选西语，受众广。”

　　“真羡慕你们，我和灵泽一样，选英文。”秦常已经吃完了，坐在一旁轻轻说道。

　　吃过饭，灵泽表示自己想去图书馆看看书，便和三人告别。不经意间，她又走到那天“偷”走自行车的地方。

　　看到那里空无一物，灵泽心里落空了一瞬。徐徐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带出廉价洗发水的混合花香。

　　“腿好点了？”

　　她攥紧手心，只听见身后的人慢慢走向她，一颗心扑通直跳。

　　少年穿着一身西装，和那天的白T恤相比，褪了几分少年稚气，多了一分成熟的味道。

　　灵泽的心止不住悸动，疼得她轻蹙了一下眉头。

　　少年俯下身，“还痛？”

　　她这才看清，他长了双弧度流畅的凤眼，鼻梁上缀着一颗秀气的痣，显得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

　　看着懵懵的灵泽，他忍不住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这一笑更要命了。

　　“学长！”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

　　少年转过身，恰好完全挡住身后的灵泽。她也看不见女孩的脸。

　　“有事？”

　　一阵沉默。

　　“我，我叫令姝，经济一年级。”女孩儿的声音微微发抖，“我能认识一下学长你吗？”

　　少年声音平淡，“不是知道我名字？”

　　“啊，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抱歉。”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轻微的啜泣声。少年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包纸，正想递给女孩，她转头就跑。

　　他轻叹口气，转过身，似乎吓了一大跳。“没走？”

　　事实上，她刚刚是想走的，但又想自己一动，那个女孩可能会更尴尬，便直直站在他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到后面，不敢动变成了不想动，最后是动不了。

　　“腿还疼不疼？”

　　灵泽想回答，但怎么都开不了口，只期望自己看起来并不紧张。

　　“行吧，我走了。你腿这样最好先别穿短裤了。”少年摇摇手便转身离开。

　　直到对方走远，灵泽才终于缓过劲儿来，闭上眼睛深呼吸。

　　【许知晴，你疯了吗？！】

　　*

　　灵泽大概在晚饭时间回了宿舍。魏莱邀请大家去看他的男神路埘打球，秦常拒绝了。

　　路埘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快一米九的个子，碎短发。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

　　【怪不得魏莱这么迷他。】

　　可是，在灵泽的眼里，这只是嫌疑人一号而已。

　　偶尔有精彩投球的时候，范宣会忍不住兴奋大叫，然后魏莱就会轻轻用手肘怼一下她。

　　少女的心思既别扭又单纯。

　　“你要去给他送水吗？”范宣揶揄道，“我看好多美女拿着水，不知道有没有你的情敌。”

　　“他肯定喝我的，欸！怎么回事？！”

　　大家齐齐往路埘的方向望去。一个长相清冷，身材高挑的女孩正递水给路埘，后者自然接过水，还顺便把毛巾递给了女孩。

　　范宣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情况？不是说没女朋友？”

　　魏莱嘟着嘴盯着路埘和女孩。那俩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好。

　　突然，魏莱把手中的水丢给灵泽，气冲冲就往两人的方向走去。

　　“喂。”范宣拉着她，“学长都不认识你，你有什么资格去质问？”

　　“我去打个招呼，顺便搜集情报。如果学长有女朋友，我就立即转移目标。”魏莱边说边拉着范宣一起走，留下灵泽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

　　灵泽出神地望着魏莱和路埘讲话，打心眼里羡慕这样热烈的人，嘴角浮起笑意。

　　“有你喜欢的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灵泽下意识把头往一旁偏，然后转身，不小心撞到对方。“对不起！”

　　“没事，没撞疼你吧？”

　　还是那双丹凤眼，在操场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如星辰一样的光芒，让她不由得看出了神。

　　少年扑哧一笑：“还真不认识了？”

　　灵泽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大笑，“什么意思？”

　　“认识。”

　　“我还以为自己大众得让人过目就忘呢。”少年往球场方向抬了抬下巴，“喜欢哪个？”

　　她脑子里想的是’都不喜欢’，脱口而出却是：“都行。”

　　……

　　少年看了看灵泽怀里的水。

　　“啊！不不不，不是谁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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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小心！”

　　一个篮球飞来，灵泽眼疾手快，一掌拍开它。球的速度极快，她手掌一下就麻了。

　　几个男生跑过来，“不好意思，没打到吧？”

　　灵泽立马双手握紧水瓶，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仰头看向少年，“没吓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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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打到你没？”

　　“没事。”

　　几个男生拍了拍他，接过球又跑回球场。

　　少年这才扬起笑意，“你动作倒快？”

　　“怕它打到你。”灵泽这么想，便这么说了，丝毫没考虑过它有第二层含义。

　　“你快把水瓶捏爆了。”他悠悠道，“还怎么送给喜欢的人？”

　　她看着他，脑子宕机，但又处理了部分信息，想到范宣手上还有两瓶水，便答道：“没事，买挺多的。”

　　“我先去找朋友了。”他毫不犹疑从她身边径直走过。

　　灵泽望着他的背影，正打算看他要和谁打招呼，秦常突然从背后叫住了她。她和魏莱还有范宣已经站在离球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了。

　　她赶紧朝她们跑去，然后笑着对秦常问道：“怎么来了？”

　　“今天图书馆关门早。”

　　灵泽点点头，又对魏莱问道：“是学长的女朋友吗？”

　　魏莱咧着嘴说道：“不是不是，是妹妹。不过——你，从实招来。”

　　“嗯？”

　　她啧了声，“装什么装，刚刚跟你说话的，就是周六在宿舍楼下那个吧？”

　　灵泽点点头，表示只是偶遇，连名字都不知道。可其他人显然不信。

　　走回宿舍的路上，范宣对灵泽问道：“你真不认识刚才那人？他还蛮是我的菜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依然平静如水：“不认识。他说来找朋友，你多去球场看看，说不定就能遇上。”

　　“灵泽。”范宣是个直肠子，“那我可就下手了？咱事先说清楚。”

　　秦常倒是不太喜欢范宣这种个性，便怼道：“你别逼灵泽。如果她也喜欢，你这样岂不是让她很难做？”

　　灵泽赶紧拦住秦常，“没有没有，我真不认识。就算我喜欢，范宣也可以追啊。”

　　范宣笑笑：“现在还可以及时止损，要是到一定程度你再告诉我你喜欢他，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魏莱插嘴道：“得得得，你俩连人帅哥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先争起来了。”

　　“我没有争，但是得先问清楚。通常情况下，我是友谊第一的。但是姐妹儿不能扭扭捏捏骗我。”范宣又转头对灵泽说道，“有什么你一定要及时和我说哦。”

　　*

　　周二晚上临时班长费俞就组织全班人到学校的一个餐厅聚餐。

　　吃了一会儿后，他便举起酒杯，“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一口干掉了杯中的啤酒。

　　灵泽和魏莱都不喝酒，只是喝了口橙汁。范宣在她耳边忿忿道：“这群男生喝酒吃肉，结果钱最后要女生平摊，真是好算计。”

　　她也微微侧过头，小心翼翼问道：“你觉得咱们这顿饭得吃多少钱？”

　　“五十到一百不等吧。”范宣瘪瘪嘴，“钱倒不多，我就觉得亏得慌。以后还是咱宿舍小聚吧，这种班级活动也就开学和毕业来两次就行。”

　　吃过饭后，四人准备散步回宿舍。

　　一个戴着眼镜，高灵泽约摸半个头的清秀男生突然红着脸跑过来，递给她一瓶酸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就买了瓶原味的。”

　　灵泽疑惑地望着对方。

　　魏莱拍了拍她，“咱同学程响。”

　　她哦了声，道了句谢谢，但并没去接酸奶。

　　范宣战术性咳了声，示意魏莱和秦常跟她先走。

　　程响挠了挠头，直直盯着灵泽道：“想去鹿鸣湖走走吗？”

　　她摇了摇头。

　　对方有点失落，但仍不放弃，“我送你回宿舍吧，反正顺路。”

　　她无声叹了口气，“那谢谢你了。”

　　刚走到门口，灵泽就碰到少年和另外几个男生打打闹闹走进餐厅。

　　两人目光碰了一下，少年避开眼神直直走了进去。

　　后面一个男生骂了起来，“你TM走那么快干嘛？投胎啊！”

　　“灵泽？”程响叫了声，“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啊？”灵泽摇摇头，眼睛却还是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