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75、百合（八）

　　一个多星期后，知晴就摘了纱布，但脖子上的伤口仍红着。“楚云，你喜欢的脖子不漂亮了怎么办？”

　　“活该。”他别过头，仍心有余悸。

　　“别气了嘛。老公~”知晴搂住楚云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

　　楚云嘴角瞬间扬起，强撑着不去看她。

　　知晴轻轻解开他的睡衣纽扣，手指从喉结沿着中线轻轻往下。“老~~公~~”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唇轻轻点了下她鼻尖，“伤刚好就招我？”

　　“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让我在上面呗~”

　　*

　　周六，楚云带知晴去春雨。“看房子。”

　　知晴盯着楚云，不舍道：“我们春节后是不是好久才能见一次了？”

　　“后悔了吧？”

　　“悔死了。”

　　楚云轻笑了声，“你想得美。我跟警局申请调任了，上次来春雨的时候就和这边未来上司聊了几句。”

　　知晴惊喜地看着他。

　　他带着她看了套海景房，又看了套离报社近的小区三室平层。

　　“喜欢哪个？”

　　“海景房！”

　　“可那儿到报社得半小时车程。”

　　“无所谓，你送我！”

　　楚云将知晴拉进怀里，一脸惭愧：“晴儿，我念硕博的时候存了点钱，当时买了些股票，运气好挣了，再加上工作这段时间的存款一共一百二十万，只够百分之五十的首付，不过贷款基本可以用公积金覆盖。”

　　知晴眨眨眼，“是要买啊？！你这么有钱？”

　　楚云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我觉得挺亏欠你的。让你跟我结婚，结果全款房都买不起一个。”

　　知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工作这么多年也就十来万的存款。这房子我一辈子都凑不齐首付。”

　　他垂下眸，“如果是林半生——”

　　“瞎说。”知晴抱紧他，“我都不敢信，我们真的要有一个家了？”

　　“从我重新遇见你的那刻起，就觉得和你有个家了。”

　　*

　　在春雨定完房子后，楚云带着她来到一个叫“肉包打狗”的大排档吃晚饭。

　　知晴从看到牌匾到坐下就没止住笑，到最后服务员来点餐才为了礼貌使劲儿咬着唇。

　　楚云轻轻拍拍她的头，“还记不记得大学的时候，我和你说的那家烧烤店？”

　　知晴这才想起，楚云说过这家人搬到了春雨。

　　店里空间很大，装修普通，但很干净。刚过六点，店里已经快坐满了。

　　“现在六点就开了？”

　　“对，只开到晚上十点。”

　　“楚云！”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人走过来，咧着嘴笑道，“这都多久没来了？！”

　　“三年了吧。”他对知晴介绍道，“这儿的未来老板，葛琦。”

　　葛琦呆呆地望着知晴，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楚云拿起菜单轻轻敲了下他的头，“盯我媳妇看干嘛？！”

　　“谁？！！”

　　周围桌子的人纷纷望了过来。

　　楚云翻了个白眼，“朋友圈你没看到？”

　　“你把我屏蔽了？”葛琦拿出手机，发现看不到楚云的朋友圈，然后给楚云发了个消息，却显示：你已不是对方好友。

　　......

　　楚云挠挠头，“前两年清了一波通讯录，可能我忘给你备注了。”

　　“你要不是客人，我一定把你赶出去。”

　　*

　　吃过晚饭后，两人决定开车回槐夏住一晚。

　　由于吃得太饱，知晴又扯着楚云去落霞馆周边散步消食。

　　夜幕低垂，冬夜微风轻拂，带着清新冷冽的味道。

　　楚云将知晴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揣在大衣口袋里。走了好久，知晴才缓缓开口：“楚云，你知道怎么判断两个人是否契合吗？”

　　“以咱俩为标准就行了。”

　　“不要脸。”知晴转到楚云身前，环住他的腰，轻声道，“或许很多人觉得聊得来是契合，但我觉得两个人能无言走很长一段路，仍然觉得平静和放松才更重要。”

　　楚云垂下眼睑，眸光像月色下澄澈的湖水，知晴透过他的眼眸，寻找到一片安宁的世界，和倒影在其中的，平静的自己。

　　不远处的草坪闪过一道白影。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猫，全身的毛乱糟糟的，又沾着泥。

　　猫咪看到两人，叫了声，躲在灌木中不敢出来。

　　“我去把它抱过来。”

　　知晴用围巾轻轻裹着小猫，仔细一看，身上有的地方已经没有毛，裸露出猩红的伤口，尾巴好像还断了。

　　楚云拿出手机查了查，“最近五分钟车程有个宠物医院还在营业。”

　　经过检查，猫咪身上都是外伤，万幸没有感染其他疾病。整个清创过程，猫咪一直在叫，知晴的心也跟着揪起。

　　“捡的流浪猫？”宠物医生看着两人，“养吗？”

　　知晴望向楚云，征求他的意见。

　　楚云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养。”

　　医生叮嘱道：“公猫，一个月左右。需要每天抓着他擦药。先从我们这买几个月的幼猫粮，他几乎是个皮包骨，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

　　“晴儿，你不要盯着他了。”楚云走到客厅蹲下，搂过知晴的肩膀，“他刚来，关在笼子里既有安全感，又可以训练用猫砂的习惯。”

　　知晴轻轻蹭着楚云的脖子，“我怕明天起来他就没了。”

　　“不会。你相信我。”

　　第二天一大早，知晴一醒来就赶紧下床跑去客厅，看到猫还活着长舒了一口气。

　　到南湖馆的时候，知晴跟楚妈妈提起收养流浪猫的事。

　　“你个死小子，不是再也不养猫了？”

　　知晴眨眼看着楚云，“你养过？”

　　楚妈妈边削水果边道：“大二冬天拎回来一只白猫，后来还带着它出国，前年过世了。把我家傻儿子伤心的哟！”

　　知晴怔怔盯着他，直到回秋水的路上才问道：“是那只猫？”

　　“嗯。”

　　“你居然真养了？”知晴不敢相信，“怎么没和我说过？”

　　楚云叹了口气，“一直让你来我家，想给你个惊喜。”

　　知晴心中涌出一阵伤感，“叫什么名字？”

　　“雪球。”

　　“那这只叫雪花？正好也是只白猫”

　　楚云大笑：“你是这样取名字的？”

　　“那叫什么？”

　　“晴天怎么样？希望他遇到我们是猫生的雨过天晴。”

　　*

　　时间这就来到了一月下旬，晴天身上的伤已经好转很多，毛也长了出来。

　　楚云坐在沙发上，和文邵恒打电话。

　　“你要约就约，把我和晴儿叫上算怎么回事？”他时不时翻白眼，对电话那边的人毫不客气。

　　拉扯半天后，楚云挂掉电话，眉头还是皱着。

　　知晴把晴天放他腿上，“快哄一下爸爸。”

　　楚云扑哧笑出声，摸了摸晴天，然后把他放沙发上，将知晴一把抱到腿上。

　　“喂。”知晴拍拍他的胸口，“孩子还在呢。”

　　他抱着知晴就往卧室走，“想死你了。”

　　“毕竟是特大连环杀人案，结案都要花上一段时间。”知晴搂着楚云的脖子，撒娇道，“你上司夸你没？”

　　“夸你！”楚云宠溺地看着她，“说你临危不惧，巾帼风范。”

　　“文邵恒想约夏林？”

　　“嗯。说让咱俩去给他撑场子。”楚云一脸嫌弃，“哪有追人把朋友叫上的道理？”

　　“他怕夏林不肯出来嘛。”

　　“约都约不出来还追个屁。”楚云啧了声，“说他们干嘛，认真点。”

　　“那——欸！你慢点！”

　　*

　　两人坐在餐厅里，知晴无奈笑道：“不是说不来？”

　　“文邵恒求我好几天了。”楚云随意翻着菜单，“老实说，他追不到夏林的，我就算是还他个人情。”

　　“人情？”

　　“付子馨爸爸的案子本来是他的，结果他那晚拉肚子，我就帮他去了。”

　　知晴一脸不解，“这怎么看都是他欠你人情吧？”

　　“不是这样我怎么遇得到你？”楚云揽过知晴的腰，在她耳畔轻声道，“那你怎么当我老婆？”

　　文邵恒走过来，假意咳了两声：“大庭广众秀恩爱啊。”

　　趁夏林还没来，文邵恒又赶紧让楚云给他点建议：“我这么穿可以吧？一会儿怎么起话头？”

　　楚云恨铁不成钢，“谁吃烤肉穿西装？！”

　　“我这不以示尊重嘛。”文邵恒看着楚云，点了点头，“你穿得很有分寸，可以衬托我。”

　　......

　　几人没聊两分钟，夏林匆匆赶来，“不好意思，下课之后又和学生讨论了些问题。”

　　“没事，我们屁股都没坐热。”文邵恒一看到夏林便咧着嘴笑，“辛苦了，快看想吃些什么？”

　　夏林看了眼菜单，“我喜欢吃牛肉和鸡肉，反正是自助，每样都来点吧。”

　　“好好好。”文邵恒赶紧招呼服务员点餐，“喝点什么？”

　　“我喝水。”

　　文邵恒的话半点不比沈阔和路埘少，整个席间，他就差把夏林过去三十年的经历翻个底朝天。

　　“我高中的时候也很喜欢物理的！”

　　夏林笑着问他：“那怎么当警察了？”

　　他挠挠头，“我喜欢它，它不喜欢我。”

　　夏林被他逗笑，她肤白胜雪，面颊红润，笑靥生花。

　　文邵恒嘴角慢慢扯平，就这么呆呆看着她。

　　吃过饭后，文邵恒要送夏林回家。她回绝道：“我和知晴他们是邻居，你不用担心。”

　　文邵恒赶紧给楚云使眼色。

　　“我和晴儿要去梧桐路的宠物店买东西。”

　　*

　　知晴站在澜江边上，揶揄道：“你倒会撒谎？晴天的东西前两天刚买过。”

　　楚云耸耸肩，“我给他创造机会，让他提前被拒绝。”

　　知晴捏捏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刻薄？文邵恒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觉得呢？”

　　她长叹一口气，“夏林还是喜欢你的。”

　　楚云揽过她的腰，“别多想。夏林也知道她没机会，只是感情的事，谁也控制不住，只要她不再——”

　　他顿了顿，“只要她不越矩，我还当她是朋友。”

　　知晴大概听懂了楚云的话，她不怪夏林，却在心里骂自己小心眼。

　　看时间差不多了，楚云牵起知晴往停车的地方走。

　　车刚启动，文邵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兄弟，我被甩了。”

　　“提醒过你。”

　　“她说有喜欢的人。”文邵恒的声音低沉，“TM哪个混蛋能得到夏林的芳心？！”

　　知晴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

　　楚云轻轻啧了声，劝道：“说清楚了就好，你别缠着人家。”

　　“兄弟，来晚风陪我喝两杯吧。”

　　“喝个屁！你是休假，我明天要上班的。你想我被师父打断腿？”

　　“那——”电话那边突然被捂住，只传来些许嘈杂的背景音。

　　“喂！文邵恒！怎么了？”

　　文邵恒重新回到通话中：“碰到林半生了，他让我一起去包房里喝几杯。”

　　“说清楚让他请客。”楚云损道，“否则你怕是几个月薪水填进去都不够。”

　　*

　　半夜三点左右，楚云和知晴被电话声吵醒。

　　他摸起电话，极不耐烦：“说。”

　　电话那边似乎语气很急，知晴打开台灯，将耳朵凑近。

　　“知道了。”楚云挂断电话，翻身起床。

　　“林半生在酒吧差点把钱问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