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64、君子兰（十八）

　　“来看你的蠢弟弟？”林半生悠哉走在知晴身边，时不时有女孩投来目光。

　　知晴摇了摇头，“只是想不通毒是怎么放进胶囊，所以来找找灵感罢了。”

　　“这有什么难的？”他轻嘲了声，“熟人作案。”

　　“沈渊现在只有止行一个博士生，还有包括姜星文在内的三个研究生。既然没有任何进展，就说明那俩研究生目前并无可疑。”

　　“其他老师呢？”

　　“沈渊虽然是行业大牛，但和其他老师关系并不亲近。”

　　他笑出声，“肯定是恨他才杀他啊。”

　　“会不会是情杀？”知晴一脸嫌恶，“毕竟这人还想包养我呢。”

　　“他给你什么价钱？我出十倍。”

　　“一百倍我也不干。”

　　林半生拦住她，表情严肃，语气却依然戏谑：“你知道一百倍是什么概念吗？有什么不能干的？”

　　“你觉得我为了钱什么都愿意？”

　　他扬了扬眉，“没钱的苦你还没吃够？”

　　知晴低头自嘲了声，“我不能没钱，但也不稀罕挣大钱。”

　　突然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

　　知晴转过头，发现是曾经实习报社的主编。“吴主编，您好。好久不见。”

　　吴主编看了眼林半生，对知晴笑呵呵道：“你最近可是咱们新闻界的名人啊。”

　　“得谢谢主编您当初肯给我一个实习的机会，不然我根本踏不进这个门槛。”知晴顿了顿，“您有空吗？我中午请您吃个饭吧？”

　　吴主编哈哈大笑，“不用客气，我来和学校人力处提前沟通春招的事。你应该谢你男朋友，或者已经是老公了？”

　　“啊？”

　　吴主编用下巴指了指林半生，“他爸给的话。”

　　林半生嘴角轻扬，“有这事？”

　　......

　　*

　　知晴望着林半生，双唇微张，迟疑道：“是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半生抬脚就要走，被知晴叫住，“我当时找第一份实习到处碰壁，从来没对芳草这种大公司报过希望，可最终偏偏就他家给了我机会。”

　　“大报社还是会识人。”

　　“当时止行做阑尾手术，我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付他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一般实习生一个月不过几百到一千，可芳草给我开三千。”许知晴笑了笑，“我当时还以为是大公司财大气粗。”

　　看林半生并不回话，她走到他身前，“你不必这样。要真是你帮的我，我得好好谢谢你，毕竟那段时间我真的差点撑不下去。”

　　他垂眸，“许知晴，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收下你给的两万块吗？”

　　她摇摇头。

　　“那点钱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只是想，没了这个钱，你总有困难到要来求我的时候。”他苦笑一声，“可你宁愿去卖血？”

　　知晴红了眼眶，她避开林半生的目光，哽咽道：“医生说止行得好好养着。”

　　他掰过知晴的脸，“那你呢？你就贱命一条？”

　　她轻轻挣开，恳求道：“别告诉止行，更别告诉楚云。”

　　*

　　两人坐在观雨楼的包间。

　　“你随便点。”

　　林半生翘起二郎腿，翻开菜单津津有味地读着：“那就来个灌汤黄鱼，三套鸭，冰糖血燕，松鼠鳜鱼，再来个佛跳墙吧？”

　　知晴听得心在滴血，但还是保持住微笑，“可以。”

　　“喝点什么呢？”林半生翻到酒水页，慢悠悠道，“开个便宜的拉菲就行。”

　　她扣紧桌沿，咬牙切齿：“可以。”

　　林半生点了一大桌，结果却没吃多少，知晴忍不住发火，“你知道这些多少钱吗？不许浪费！吃光！！”

　　他并不在意，“我就这个食量。”

　　知晴大口吃着桌上的剩菜，气鼓鼓道：“真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结完帐后，由于太过心痛，知晴甚至懒得和林半生说话，快步就要往门口走去，结果林半生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就一头撞上何宣的胸膛。

　　知晴后退一步，微微欠身致意：“没撞疼你吧？”

　　他轻轻摇头，“来这吃饭？”

　　她微笑点头。

　　何宣诧异地看了林半生一眼，似乎在回忆什么，“这是你男朋友？宁晼说我一点希望都没，看来是真的。”

　　“不不不，这是我朋友林半生。我未婚夫在上班，有空叫上晼晼一起吃饭吧。”

　　*

　　“我送你回酒店，车钥匙给我？”

　　林半生摇摇头，绕开停车场走到大街上。

　　知晴追过来，“什么意思，你要走回酒店？”

　　“嗯。”

　　“这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知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就从这去坐地铁了，再见。”

　　他叫住她，眼神柔和，“记得有一次，我送你回福利院，在村里碰到俩小男生，你一把抓过我胳膊说我是你男朋友，让他们不许打你主意。”

　　“有这事？”

　　“你现在却对这三个字避之不及，生怕别人认为咱俩有什么关系。”

　　“今时不同往日。”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应该在那个时候直接抱住你，让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知晴摇摇头，“走吧，我送你到酒店楼下再回家。”

　　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经理突然走过来，“林先生，我们收到一个您的快递。”

　　“扔了。”

　　知晴看了眼懵逼的经理，然后轻轻拍了拍林半生，“你都没看是什么？”

　　“扔了。”

　　经理点点头，“好的。”

　　知晴也不多问，“那你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去看那个傻子？”

　　她皱眉道：“不要这么叫楚云。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怎么不把刚刚没吃完的给他打包？”

　　“他不爱吃剩菜，而且我也没法解释为什么会去观雨楼吃饭。”知晴笑了声，“楚云最近爱吃我们报社食堂的饭，我去给他打点。”

　　林半生轻哧一声，进了电梯。

　　*

　　“许知晴。真把我当儿子了？”

　　“不是想吃我们食堂的水煮鱼和茄子？”知晴打开盖子，“还热乎着，赶紧吃。”

　　突然有人敲门，知晴去开门，是文邵恒。

　　他笑嘻嘻走进来，拍了下楚云的肩膀，“你小子就会吃独食。”

　　“你也一起吃点？”

　　“别别别，“未婚妻”买的糖都没我们的份，这热乎饭菜能给我们吃？”

　　楚云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有事？”

　　“那啥。”文邵恒看着知晴，脸微微发烫，“你朋友，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吧。”

　　他挠挠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知道啦，你俩慢吃。”

　　文邵恒走后，知晴坐下看着楚云。他吃着东西，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试探道：“你朋友怎么样？”

　　“挺好，不过他追不到夏林的。”

　　“毕竟夏林喜欢你嘛。”

　　楚云啧了声，“不是这个意思。他俩不合适。”

　　“嗯，毕竟夏林喜欢你嘛。”

　　......

　　楚云放下筷子，“吃醋了？”

　　知晴咬着下唇，“赶紧吃。”

　　他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进自己怀里。

　　“喂！这是警局！”

　　“许知晴。”他紧紧搂着她，“这是你第一次吃夏林的醋。”

　　知晴惊了一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会频繁吃其他女人的醋，甚至是夏林。明明楚云和她们没有任何暧昧，甚至连接触都极少。

　　可被他这么赤裸裸地戳穿心思，她还是不免觉得羞耻，别过头不回他。

　　他把唇凑到知晴耳边：“案子破了就回家陪你。”

　　只这么一句话，就能让她心脏怦怦狂跳，她推了推楚云，“放我下来。”

　　楚云朗声笑着，又把她放回到椅子上。

　　门又响了。

　　这次是另一个年轻警察，“楚云，喝咖啡不？邵恒请客。”

　　他抬眼损道：“那小子被夺舍了？”

　　知晴难得听到楚云这么揶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年轻警察耸耸肩，笑道：“管他呢，有便宜谁不占？”

　　知晴开玩笑道：“你们还敢喝咖啡？”

　　“毕竟是贵咖啡，死也值了。”

　　楚云摇摇头，“免了。我一喝就睡不着。”

　　“你还想睡觉？”

　　......

　　“卡布基诺。”

　　“你媳妇呢？”

　　知晴害羞地笑了笑，“不用算我的。”

　　“美式。”

　　“喂！”知晴拍了下楚云的肩膀，“怎么这么不客气？”

　　年轻警察打趣道：“放心，你老公在他那儿攒了不少人情，一杯咖啡不算什么。”

　　说完，年轻警察又大笑，“你他娘的居然是个妻管严？！”

　　知晴刚想解释，楚云率先开口：“以后见到嫂子恭敬点。”

　　知晴又忍不住拍了他一掌。

　　这下说不清了。

　　待人走后，知晴才笑道：“你那朋友挺有意思，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庆祝了。”

　　楚云差不多吃完了饭，把东西收好递还给知晴，“他半点心思都藏不住。你直接从这打车回家，我今晚不回。”

　　知晴撒娇道：“跟我说说呗。”

　　“真不知道。”楚云叹了口气，“我只能说，凶手是一个心思细腻，并且耐心极好的人。”

　　“他们的共同社会关系？”知晴皱眉道，“凶手为什么要杀老师和学生？”

　　“除了师生关系之外没别的，沈渊的其他三个学生目前都没任何问题。”

　　“可除了学术利益，还有什么呢？”

　　楚云苦笑一声，“我也想知道啊。”

　　“他的前女友你们查了吗？”

　　“他几乎没有国内的人际关系，就算有前女友，应该也在国外，需要时间协调。”

　　“咖啡胶囊是通过什么渠道买的？”

　　“快递。仓库直接发货，我们勉强找到了仓库的工作人员和快递员，人家根本记不得这事，而且他们和沈渊还有姜星文八竿子打不着。”

　　“他们怎么取的快递？”

　　“寄送到学校快递点，自己去拿的。”

　　“快递点的工作人员？”

　　“他们根本没印象。包裹一旦被打开过，要恢复原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知晴一手托着腮，沉思道：“还是要从沈渊对我的态度着手，还有姜星文整容的事。”

　　楚云皱起眉头，“她应该是为了苏止行。”

　　“止行又不外协。”

　　“你傻起来的时候是真傻。”楚云无奈笑了笑，“苏止行说姜星文见过你？”

　　“啊？可能吧。我有时去看止行会碰到他同门，不过他没跟我说过她们的名字。”

　　“肯定是看出来苏止行喜欢你，想照着你整呗。”

　　“那人女孩儿挺亏的。”知晴突然拍了下桌子，“对啊！姜星文照着我整，那不就是说沈渊也可能对她下手？！所以她先杀了沈渊，再自杀！”

　　......

　　“不对吗？”

　　楚云揉了揉太阳穴，“第一，她整失败了，并不像你。第二，要是她下手，怎么也得沈渊先死她再自杀吧？”

　　知晴看着楚云，突然搂过他脖子，狠狠亲了几下他的脸颊。

　　他大笑，“有监控的。”

　　“气死了！！”知晴又使劲儿吧唧了一口，“在家歇这么些天，我脑子都不转了！”

　　正撞到文邵恒送咖啡。

　　“你俩继续！”他啪地关上门。

　　知晴赶紧去给他开门。

　　楚云打趣道：“你先试个毒。”

　　文邵恒反击道：“我要想毒死你，还用花这个大价钱？！”

　　知晴摩挲着咖啡杯，喃喃道：“沈渊这样条件的，居然会喝咖啡胶囊？”

　　文邵恒疑惑道：“为什么不能喝？”

　　“半生说他从来不喝这玩意。我以为有钱人都这样。”

　　楚云扬眉道，“国外不讲究这些，特别是研究人员，工作的时候有杯咖啡就不错了。”

　　知晴看向楚云，试探问道：“他们买咖啡是特定牌子，特定频率？每次买都是特定数量？”

　　楚云停下喝咖啡的动作，看向文邵恒，“资料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