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57、君子兰（十一）

　　楚云订了间粤菜包间，没想到——

　　“你怎么阴魂不散？！”

　　林半生一向厚脸皮，他悠哉悠哉晃着二郎腿，“我最近不工作，闲出蛋了。”

　　楚云气呼呼道：“有钱人麻烦出门左拐观雨楼！”

　　“那个饭店也就勉强，但对你这种穷人来说确实是最大排场了。”

　　楚云被这句话噎着，狠狠瞪了林半生一眼。“你上辈子肯定是个乞丐！”

　　整顿饭，林半生，沈阔和楚云三人总是明里暗里斗嘴较劲儿，知晴和叶盛便从中斡旋缓和。

　　虽然一路劝着，几人仍喝了不少。

　　知晴和叶盛分别扶着楚云和沈阔。她问道：“你们怎么回啊？”

　　沈阔：“叫了代驾。”

　　叶盛：“媳妇开车。”

　　林半生勾了勾唇：“许知晴送我？”

　　知晴：“我喝了点酒，也准备叫代驾。你也叫一个吧。”

　　“那不行，代驾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

　　“这儿离你住的酒店挺近，你走回去吧。”

　　“我倒在半路上怎么办？”

　　楚云终于发飙：“你爱死不死！”

　　*

　　回家后，知晴赶紧给楚云冲了杯蜂蜜柠檬水。

　　他咕噜一口气喝完，将知晴搂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知晴，我好幸福。”

　　他的鼻息掺着酒气萦绕在下颚和脖子边，让知晴也跟着晕了起来。

　　她亲了亲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我好喜欢你。”

　　楚云嘴角扬得极高，又把知晴抱回怀里，手按着她的后脑勺。“那就够了。”

　　简单洗漱完后，知晴关上灯，钻进被窝，楚云又一把将她搂了过来。

　　她咯咯直笑：“今天就算了，好好睡觉。”

　　“嘘。”

　　啪！一束光射过来，知晴被晃了一下，然后才看清——是她送给楚云的生日礼物：一个做成月球形状的灯，上面雕着小王子和一只狐狸。

　　“我还说去哪儿了呢？”

　　“我不是很喜欢。”

　　“你不喜欢？”

　　“你应该雕一朵玫瑰花。”

　　知晴笑了声：“这是我送你的，我当然是追逐你的狐狸。”

　　楚云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也要送你一个，你是我精心浇灌的玫瑰。”

　　*

　　半夜时，知晴被门铃惊醒。

　　楚云迅速坐起身，示意她继续睡，出去的时候专门关上了卧室门。

　　知晴隐隐听到外面有哭喊的声音。她以为是夏林，便赶紧下床，却发现门把手打不开。

　　“楚云！你不要和夏林吵架！”

　　卧室门突然被撞了下，“晴儿！我是舅妈！”

　　她胃中一阵恶心翻腾，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她不想楚云一个人收拾这烂摊子，便敲了敲门，“让我出去跟她说。”

　　“回去睡觉！”

　　“我也要睡得着才行啊，让我出去。”

　　门把手突然松掉，那人闯进来，楚云赶紧推开她把知晴护在身后。

　　知晴一脸嫌恶地望着她：“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

　　“我找不到你电话，又进不了楼层。还好在停车场等到了这位好心的小姐。”

　　夏林站在一旁，抱歉道：“她说是你亲戚，我就带上来了。”

　　楚云眉头一皱，眼底乍现一道寒光。

　　舅妈直接跪了下来：“你救救你舅舅和妹妹吧！”

　　楚云怒喝道：“我再说一遍，出去！否则我亲自把你押到警局去！”

　　“晴儿，血亲一场啊！”

　　知晴冷笑道：“血亲？我哪儿配呢？再说了，我有本事从监狱捞人？”

　　“你这位男朋友——”

　　“闭嘴！”知晴勃然大怒，“你敢打他主意试试？”

　　“晴儿，那你帮舅妈找几个好律师，兮颜和——”

　　“关我屁事！他们死了最好！”知晴上前一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拉起舅妈就往外走。

　　“晴儿——”

　　她一把将她推进电梯：“滚！”

　　见对方一直按着开门键，她忍无可忍，直接把她推倒在地，电梯终于关上，向下移动。

　　“灵泽——”

　　楚云赶紧上前牵过知晴的手，对夏林冷眼道：“不认识的人你也敢往这儿带？你没脑子吗？！”

　　知晴赶紧摩挲了一下他的胳膊，对夏林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没有其他亲人了，最亲的就是楚云。”

　　夏林一怔，扯起微微颤抖的嘴唇：“你不生气就好。晚安。”

　　知晴还没来得及回一句晚安就被楚云一把拉进屋，然后重重摔上门。

　　他给她洗了手，抱进被窝，“睡吧。”

　　她轻轻抱住他，劝道：“夏林不是故意的，明天给她道个歉吧。”

　　“不用。”

　　“你到底怎么回事？”知晴轻轻拍了一下他，“我知道你在为我打抱不平，可你对夏林的态度是不是太差了？”

　　楚云闭了闭眼睛：“听你的。”

　　*

　　第二天中午，知晴拉着楚云去敲夏林家的门。可等了很久也没人来开。

　　“你看，她生你气了吧？”

　　楚云拉着她往回走，“今天工作日。等晚上再说吧。”

　　直到晚上快九点，夏林也还没回来。

　　楚云毫不在意：“我们去对面吃个饭，明天还要上班。”

　　知晴担忧道：“她可能真生气了。”

　　“无所——”看着知晴要‘杀人’的目光，楚云轻咳了一下，“那也得见着面才能说啊。”

　　两人吃完饭又沿着郁乔路散步，路过黑灯瞎火的不晚咖啡厅，知晴突然情绪低沉：“晼晼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想通就回来了。你别担心。”

　　“她和哥哥认识几个小时怎么能受这么大伤害呢？”

　　楚云不以为然：“一瞬间足矣。而且这件事完全不在意料之中，冲击太大了。”

　　“我哥哥他——”

　　“还没判。”楚云搂了搂她的肩膀，“知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使劲点点头：“我不是要你做什么，你别多想。”

　　楚云侧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楚云看着屏幕，眉头皱起。

　　“怎么？”

　　“夏林。”

　　*

　　两人赶到烟岚大学的时候，夏林正蹲在图书馆外的柱子旁抱着自己哭。

　　知晴赶紧跑过去抱着她：“没事吧！”

　　因为哭太久，夏林说话含糊，两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楚云走近看了眼，“回家再说。”

　　知晴给夏林倒了杯温水，让她舒服地倚在沙发上。看她终于平静了下来，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跟着我。”夏林喝了口水，一不小心呛到，知晴赶紧拍拍她的背：“慢点说。”

　　“我今天没开车，想着下午早点走路回去。结果实验报告有点问题，我就呆久了些。”夏林裹紧毯子，“十点的时候我从办公室出来，准备从西北边的小门回家。那里人少，突然有人冲出来——”

　　说到这，她又止不住哭：“就是个变态。在我面前脱裤子，还让我摸他，我被吓到，给了他一脚，然后赶紧跑到最近的图书馆。”

　　楚云：“报警了吗？”

　　夏林抬头望着他：“你不就是警察？”

　　他在纸上写着东西，继续问道：“你走的时候那人躺地上？”

　　“嗯。好像被我踢疼了。”

　　楚云收起纸笔，“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有课吗？”

　　“没。”

　　“那就不要去学校了，在家呆着，我们尽快抓到那个人。”他给知晴使眼色，示意两人该回家了。

　　知晴轻轻摩挲了一下夏林的肩膀：“有什么事就来敲我们的门，打电话也行。”

　　夏林拉住她，双眼通红，睫毛还挂着水珠：“我一个人怕。”

　　知晴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对楚云说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今晚陪夏林睡。”

　　“这层楼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就想跟夏林睡。”知晴假装嗔道，“走走走。”

　　*

　　夏林的脸红彤彤的，胶原蛋白丰富得仍像十八九岁的少女，“抱歉啊灵泽，楚云生我气了吧？”

　　“他说话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知晴搂着她，柔声安慰，“你刚刚那通电话打来，楚云吓得赶紧拦了一辆车来接你。”

　　“是吗？”

　　“嗯！”知晴试探道，“你是不是因为我和他闹了不愉快？其实你们认识二十多年，没必要如此。”

　　夏林目光闪躲：“他没跟你说过？”

　　知晴摇摇头：“怎么都不肯说，我也就不多问了。夏林，他有的时候脾气急，你别介意。”

　　“我的错。”

　　知晴笑道：“你不用替他辩解。不过他心软，你好好说话他就不气了。”

　　门铃响起。

　　楚云把睡衣递给知晴：“早点睡。”

　　“晚安。”她看着他，用唇语道：【爱你。】

　　对方顿时忍不住笑意。

　　*

　　第二天中午，楚云打电话说变态已经找到，让夏林过去确认。

　　辨认的过程很顺利，夏林直接在一众‘嫌疑犯’中成功锁定了昨天骚扰她的人。

　　楚云将两人送到大厅，对夏林叮嘱道：“这人精神有问题，我们会按程序处理。平时上下班尽量开车，或者走大路。”

　　知晴搂着夏林安慰道：“你不用怕，太晚的话就给我和楚云打电话，反正大家都住一块。”

　　她看了眼两人，微笑点头，“对了，还没恭喜你俩。这周末我请你们吃饭，正好路埘也来秋水。”

　　“再说吧。”楚云的目光落在知晴身上，“你不要太累，我不在家的时候去外面吃。”

　　夏林上下打量着知晴，“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看你都不上班了。”

　　知晴便把中枪的事情告诉夏林，她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别哭啊。早就没事了。”知晴摸摸她的头，“就是楚云太谨慎，不让我复班。”

　　“楚云！”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有人报案，我们——”

　　他看着梨花带雨的夏林，定在原地。

　　“什么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