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38、杜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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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前，刚刚研究生毕业的许见夏和顾子淮一起回国见女方父母，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许见夏希望和顾子淮一起去国外打拼，可是许家父母却要求他们在槐夏或者秋水买房定居。

　　顾子淮那个时候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希望在国外打拼也是为了更快地积累财富。他向许家父母保证可以在五年之内给许见夏一切物质条件。

　　“五年？”许家妈妈嘲讽道，“那个时候见夏就是三十岁的人了。女孩子有几个五年给你赌？”

　　“妈！”许见夏反驳道，“我愿意。子淮现在是没钱，可是他真的很好。所有的老师，还有实习公司的高年级律师都喜欢他。”

　　“闭嘴！你敢嫁就不是我们女儿！”

　　许见夏双眼噙泪：“我喜欢子淮，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我再说一遍！不许！”许家爸爸指着顾子淮道，“你拿镜子照照自己！你怎么配我们家见夏？！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你一个无父无母，连个家都没有的人，我怎么敢把女儿交给你？！”

　　许见夏拉起顾子淮的手便往门外冲去。

　　“你走！走了就别回来！！”

　　她拉着他不停跑着，终于在澜江大桥停了下来。

　　许见夏抱着顾子淮，柔声道：“对不起子淮，我没想到爸妈会这么说你。你别放在心上，我愿意，我跟你走，我们去国外。”

　　见顾子淮不答，许见夏又轻呼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子淮扯起一抹笑容：“见夏。你父母说得对，我凭什么让你陪我受苦？”

　　“子淮？”许见夏睫羽轻颤，“你什么意思。”

　　“见夏，”他仰起头，“我们分手吧。”

　　“顾子淮！”

　　“如果我能闯出一片天，那个时候你还没嫁人，我会回来找你。”顾子淮的喉结颤抖着，“但是万一你碰到了更好的，你可以，可以——”

　　顾子淮转过身，“你是自由的。”

　　见夏从后面抱紧他，“子淮，我不怕。凭我们俩，可以在国外立足的。只要三五年，我们就可以买房买车，到时候爸妈就不会说什么了。”

　　顾子淮轻轻挣开她，“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和父母决裂，他们生养你一场，比我重要。见夏，你不必等我。”

　　在那儿之后，顾子淮回了国外，许见夏入职秋水的一家审计公司，她下定决心要等顾子淮回来。

　　入职一年之后，因为表现出色，她被点名加入秋虎的IPO项目。只要秋虎成功上市，她就可以拿到一大笔奖金，离和顾子淮一起买房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有一天晚上，许见夏一个人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她发现秋虎有一笔帐怎么都不对。去年有一个开发项目的成本过低，导致利润虚高，而这个项目，占了去年秋虎营业额的百分之二十，净利润的百分之三十还多。

　　她整理好资料，将此事汇报给审计的主负责人薛浩然和证券公司那边负责IPO项目的吴正峰，却不想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吴正峰和秋虎那边的接洽方徐正道买通了薛浩然，然后合谋杀害了许见夏，将她埋在秋水湖后面的山里，让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呆了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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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讲的时候，知晴紧紧抿着唇，强忍住泪水。他轻轻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想哭就哭吧。”

　　她搭着楚云的肩膀，再也忍不住，扑在他胸膛上痛哭了起来，尖锐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刺人。

　　许久，她才从瓢泼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断断续续抽泣着：“见，见夏，姐，姐姐，我，我的哥哥，好，好可怜。”

　　说完，她又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楚云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顾子淮怎么能忍心把这种痛苦再加到你和我身上呢？”

　　“哥哥，哥哥其实——”

　　“知晴，我明白他的痛苦。”楚云的声音很冷，“可他不该这么对你。你这么信任他，尊敬他。”

　　“他和孟琰用了十二年查真相？”

　　楚云摇摇头，“孟琰很快就发现许见夏不见了。他曾经是刑辩律师，却为了查这个做了违反职业道德的事，被吊销律师资格证。在那儿之后，他就开了那家茶楼，可是这个案子一直没有进展，直到一年前顾子淮回来。”

　　他扯起旁边的毯子给知晴披上，继续道：“顾子淮那个时候才知道许见夏不见了。他确实聪明，很快就发现了背后的端倪，然后一步步布局，以合作为由接触吴正峰，查清了他儿子的事，并查到了徐正道。”

　　楚云叹了口气：“他威胁薛浩然，拿到了证据，却选择私刑。”

　　“那个薛浩然？”

　　“已经抓了。顾子淮说话算话，没杀他。”

　　知晴黯然垂下眼帘：“所以，徐正道和吴正峰是连环案？那黄正？”

　　“事实上，徐正道和吴正峰身上的印记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叉。黄正是额外的。”

　　知晴抬起头，因为哭过，她的声音有点黏糊：“什么意思？”

　　“算是为了你，为了苏禾，也为了曾经软弱的自己吧。”

　　知晴突然推了下楚云的胸膛，“止行呢？！他——那个吴正峰的儿子呢？”

　　“救回来了。孟琰是个半桶水，毒气比例不对，不过再晚一点也死了。”楚云脸色略微不悦，“那人叫吴昌晔，他和苏止行合演了一出戏，想骗自己爸爸的钱。其实早就是顾子淮的棋子了。”

　　楚云继续说道：“顾子淮算是对这个弟弟手下留情，抛出证人让警方把苏止行抓进警局，然后真的绑了吴昌晔。他本来不想杀这个人，结果打斗之中吴昌晔把顾子淮的面罩抓掉了。”

　　过去的点滴重新在脑海中闪现，慢慢变得清晰了。知晴又疑惑道：“可是吴昌晔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苏止行想在走之前再看你一眼，所以恰好就撞上了那个时间。”

　　“走？！”知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又降低了音量，“走哪儿去？”

　　“说是越远越好。”

　　她失落地点点头，“也好。那一切都清楚了，你们已经把止行放了？”

　　“嗯。”

　　“他，他没跟着那个吴昌晔学坏吧？半生说那人吸毒。”

　　楚云轻叹一口气：“算他还有最后一丝理智。”

　　知晴又搂着他的肩，继续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哥哥的？”

　　“调查林半生不在场证明的时候，孟琰居然强调林半生和顾子淮两人一直都在茶楼，从未离开过。”楚云笑道，“我甚至没提到顾子淮，他倒先急着撇清了。”

　　“他和哥哥是同学关系，顺口提到也正常？”

　　“嗯。”楚云轻轻抬了抬眉，“可茶楼服务员却说那个晚上他们的网上订单系统一直出问题，所以他们找了老板好几次，可回回都找不到他，也不知道跑哪儿去忙了。”

　　“你说，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斩钉截铁地认为那两人从未离开呢？然后我查了这两人关系，发现他们是本科同学。又查了顾子淮的出入境记录，他一年前就回来了。”

　　知晴点点头：“也是，和半生他们公司合作的项目那么大，怎么可能回来一个月就拿下了。”

　　“后来许见夏的骸骨被挖出来，我们和失踪人口进行了比对，很快就锁定了她，顺着排查，就发现了她和孟琰还有顾子淮的关系。”

　　说到这，楚云长出了一口气：“我看了许见夏的照片，也不知道顾子淮是因为你那么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所以对你好。”

　　知晴笑道：“我和她名字像，长得像，听孟琰说脾气都很像。楚云，你可要看紧我，说不定——”

　　“许知晴！”楚云又急又怕，“我经不住吓的。”

　　“好了好了。”她赶紧安抚道，“我开玩笑而已。”

　　楚云紧紧搂着她，“知晴，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急忙转移话题：“欸？真的像吗？”

　　“还行吧。”

　　“楚云，人们都说其实每个人喜欢的不是特定的人，而是某一类人。如果你碰见的是许见夏，不是许知晴，会喜欢她吗？”

　　楚云轻笑一声：“我不做无意义的假设。”

　　“可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孟琰才一直下不去手，不然我和林半生可真没了。”

　　楚云哼了一声：“说到他我就气！居然还拿你当赌注！真是疯子！”

　　“好了，算卖他一个人情吧？”

　　楚云狠狠咬着牙：“我要他的人情干嘛？晦气！”

　　知晴笑笑，想到顾子淮又垂下了头：“我可以去见见哥哥吗？”

　　“只有律师可以见他。”楚云叹了口气，“我想，他应该不愿意见你。或者说，没脸见你。”

　　“我不怪他。”

　　“什么？！”楚云正色道，“知晴，你不要过于善良了。他差点杀了你和林半生。”

　　“他下不去手的。”

　　楚云眯了眯眼：“他把你们交给了孟琰，就是做出了决定。被捕之后的弥补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

　　知晴抱着他，说话带着哭腔：“不要这么说哥哥。如果是我的话，说不定比他更狠。”

　　“为了谁？我？”楚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严肃道，“千万不要。”

　　“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呢？”

　　楚云握住她的手，笑了一声：“人果然都是双标的。”

　　“嗯。双标加护短。”

　　知晴又想到了晼晼，重重叹了口气：“我的姐妹儿难得认真。”

　　“怪她眼光不好吧，顺利人生的一堂课。”

　　她捏捏他的脸：“你这么记仇的？”

　　“哈哈，我不光——”

　　门铃响起。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进到走廊来。

　　他们起身看了眼监控，双双愣在原地。

　　站在屋外的，是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