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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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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嵩本来对胸口的疼痛没什么感觉了,被王瑾弋发的朋友圈一激,胸口又开始闷疼起来。
五点一到,他就离开了工作室。
刚走出写字楼,手机就响了,他以为是叫的车到了,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徐谦”。
徐谦就是小三儿子。
刚好招聘的事也了结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算算昨晚墙上那些红字的账。
徐嵩接通电话,但没有先开口。
对面声音嘈杂,周围应该有很多人。
徐谦说:“小嵩,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要和朋友们告别,你也过来吧,哥有礼物要送给你。”
徐谦要去国外留学,早在徐嵩他妈还没死的时候就定下的,将来要接手家里的生意。
徐嵩问:“地址在哪里?”
徐谦把餐厅名字报过来,又说:“到了给我打电话,哥下去接你,啊。”
徐嵩没应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叫的车已经停在路口,上车后,他跟司机报了新的目的地。
徐嵩靠在车窗上,边盯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树影,边思考等会要怎么算账。
餐厅离得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徐嵩没打电话,但徐谦还是提前等在路口,身旁站着王瑾弋,两人正说着话。
车刚停稳,徐谦就拉开后车门,边笑意盈盈地叫着“小嵩”,边伸手要去取徐嵩肩上的背包。
他有一双很美丽的凤眼,黑白分明,笑的时候,非常抓人眼球。
徐嵩“啪”地拍开他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冷着脸下车。
徐谦无奈地笑笑,跟上来,与他并排走,边走边说:“小嵩,暑假作业做完没有?还有两天开学,你抓紧点时间,别又被老师念。爸天天念叨你,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感觉就像一只讨厌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徐嵩大吼一声:“烦死了,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徐谦被吼得一愣,过了好一会才讪笑一声:“……好,不说了,饿了吧,进去。”
王瑾弋走在徐谦的左边,无声地摇了摇头。
三人往楼上包厢走,都是俊秀潇洒的少年,路过的顾客和服务员皆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两眼。
包厢里一共有接近二十个人,全是徐谦的同班同学。
徐嵩跟着徐谦走进去,本来热热闹闹的包厢安静了一瞬,接着都友善地和徐嵩打招呼。
徐嵩一句话不说,挤开徐谦,旁若无人地走到空位坐下,拆开筷子直接开吃。
徐谦笑得如沐春风:“吃吧,大家都吃,别拘束。”
大家对徐嵩的无礼似乎并不介意,纷纷说好,接着,三三两两地边吃边聊。
吃了一会儿,有人朝徐谦举起凉茶:“徐谦,祝你一路顺风,学有所成。”
“谢谢!”徐谦回敬。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接二连三地有人跟徐谦碰凉茶送祝福。
气氛融洽和睦。
收完祝福的徐谦从挂在椅背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锦盒放到徐嵩手边:“小嵩,看看喜不喜欢?”
包厢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来。
干锅的热气袅袅上升,徐嵩扔下筷子,揭开锦盒盖,是一枚翡翠观音吊坠,清润透亮,非常漂亮。
他看向徐谦,问:“这个有什么寓意?”
徐谦说:“平安富贵,长命百岁。”
灯光下的男生,穿着白色短T,水洗牛仔裤,双眸澄澈真诚。
徐嵩把锦盒收进背包,不说“谢谢”,反而抓起瓷碗狠狠地砸向徐谦的额头。
徐谦脸上立刻蜿蜒出几道血迹,空气中弥漫起难言的味道。
包厢里混乱起来,大家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徐谦擦血,然后拥着送他去医院。
王瑾弋离开包厢前,回头看了一眼徐嵩,眼睛里是十亿分的嫌弃。
徐嵩用余光瞥见了这个回头,他从容地坐在位置上,该吃吃,该喝喝,丝豪不受影响,直到吃饱喝足才独自走出包厢。
刚到家,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爸”。
徐嵩接通,他不开口讲话,把手机开了免提搁在茶几上,懒懒地靠着沙发背麻木地听。
里面的中年男人中气十足大声地训斥道:“……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你哥到底哪里做得不如你的意,你不仅不领情,还动手打人……没教养的玩意儿,我徐国立怎么生出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畜牲……你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除了中年男声,话筒里还时不时夹杂一道女声。
女声非常动听温柔,一言一语皆为美妙,除了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丈夫的情绪,还慈蔼地宽慰着徐嵩:“小嵩,你哥没事,你别怕,有阿姨在,不会让你爸打你的,别怕啊……”
徐国立骂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把徐嵩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全数一遍。
每说完一件就骂一句“白眼狼”或者“畜牲”或者“狗操的玩意儿”。
骂着骂着就把话题扯到徐嵩他妈身上,说他妈是个文盲,不好好过日子非要自杀,生出个一无是处的儿子,简直丢人现眼,下辈子最好当个妓女,被人玩死。
电话被挂断后,徐嵩打算去厨房接水吞药,但只走了两步又折返。
他感觉很困,一头栽进沙发里。
他忘记开空调,但并不觉得热,心中仿佛淌着冰凉的湖水,温度刚刚好。
睡了大几个小时,被手机铃声吵醒。
徐嵩看一眼来电显示,没接,直接出了门。
打个车,在某个路口下,然后沿着马路一直向前,再七拐八绕,走进一个逼仄的小巷。
这里他太熟了,每次打架都是约在这个巷子里。
巷子里没有路灯,尽头深处,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半晌,黑影开口说话:“你他妈打不乖是吧?”
徐嵩冷哼一声:“抱歉,老子不知道'乖'字怎么写。”
他话音刚落,黑影就加速冲了过来。
但没能冲到跟前。
徐嵩拦腰一脚踢到对方肚子上,黑影踉跄着后退两步。
抬脚的动作牵动了胸骨,徐嵩呼吸一滞,连带着速度慢了半拍。
黑影绕到他侧后方,对着他后背连续两肘击,紧接着,抓着他头发往膝盖上重重一磕。
下颌骨酸涨不已,差点咬断舌尖,徐嵩抱起黑影猛地往墙上掼。
黑影的铁颅自上而下,把徐嵩磕得有好几秒什么也看不清。
……
十多分钟后,一个平头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弓着腰先一步离开小巷。
又过了五分钟,徐嵩才慢慢地走出来,绕到路口拦车。
出租车缓缓停下来,车灯一闪而过,照亮他脏污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裤,以及青肿的脖颈。
徐嵩走出电梯时,又撞见邻居老婆婆开门扔垃圾。
这次,邻居老婆婆没有把垃圾扔在门口,而是选择一秒关上了门。
第二天,徐嵩睡到傍晚才起来,手机上有好多通未接电话。
白朗十个,徐谦二十个。
徐嵩给白朗回过去,白朗问:“怎么不来工作室,胸口还很疼吗?”
“嗯。”徐嵩感觉头很沉,好像发烧了,开口说话时喉咙如针扎般的疼,“今天的播放量怎么样?”
“一百多万,跟平时差不多。”白朗问,“吃了没有,我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算了,没胃口。”徐嵩问,“还有事吗?”
“早上有狗在工作室门口拉了好大一坨屎。”
“啊?”
“我查了监控,是楼上秃顶男牵来的狗。”
徐嵩想了想,问:“因为我们抢了王瑾弋?”
“应该是这样。”
“让宣发给他买一次热门,当做赔礼。”徐嵩说,“晚上再请他吃顿饭,应该就没事了。”
“行。”白朗说,“那你好好休息。”
“好。”
徐嵩刚准备放下手机,徐谦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他点静音,把手机丢到一边,然后去厨房倒水喝。
王瑾弋上半身穿着灰T恤,下半身只穿了内裤,斜靠在椅子里,对着镜子跟着手机视频里的男人练习动作。
白花花的双腿刚跨开,桌上的手机响了。
徐谦打来的。
王瑾弋接通:“上飞机了吗?”
“还没。”徐谦说,“我刚给小嵩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没人接。我有点担心,你有他电话吗,给他打一个试试,问问他怎么回事。”
“没电话,但有他微信。”王瑾弋说,“我发消息问问。”
“好。”徐谦说。
王瑾弋给徐嵩发去微信。
【糖糖:在干什么,赶紧给你哥回个电话,他很担心你。】
一分钟后,徐嵩回了消息。
【孽子:滚你妈逼。】
王瑾弋给徐谦回电话:“不用担心,没死,还有力气骂人。”
“没事就好。”徐谦貌似松了一口气。
王瑾弋问:“你额头好点没有?”
“好多了。”徐谦问,“瑾弋,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跟徐谦聊完,王瑾弋发了条仅徐嵩可见的朋友圈。
【领导对我非常照顾,我想买点韭菜作为感谢。到底买五百斤还是买一千斤?很急,在线求解答。】
然后,他自导自演地在下面回复一句:对,感觉特别虚。那我先买五百斤,不行再买。
徐嵩喝完水,又在床上躺下,想睡又头昏得睡不着。
他刷着朋友圈,于是就看到了王瑾弋发的那段文字和底下的回复。
血压蹭蹭地往上涨,本来就发着烧,这下差点直接闭过气去。
徐嵩忍着摔手机的冲动,低骂了一句:“艹,来人,把王贱人拖出去,死刑反复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