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难开》呆弱目机

39、第 39 章

　　余主任将王瑾弋拉到身后护着：“徐嵩，你胆大包天是吧，公然欺负同学！”

　　徐嵩没在学校主动闹过事，连抽烟也一次没被抓到过，但他的风评向来不好。

　　这就是徐谦的高明之处。

　　徐谦经常来六班找徐嵩，说一大堆温馨感人的话，送吃的用的玩的，身后还跟着一堆一班的同学，非常高调。

　　徐嵩次次开口大骂，并将东西当场毁掉。

　　此类事迹余主任听过一些，加上刚才亲眼看见徐嵩推王瑾弋，所以理所当然地下此结论。

　　徐嵩将烟蒂吐到地上，用脚碾灭，认下了这项罪状：“对，我就是在欺负他！

　　余主任刚想说话，只听身后的王瑾弋开口了：“不是，徐嵩没欺负我。余主任，烟是我抽的。”

　　徐嵩在心里骂了句“傻逼”，他冲过去，作势要踢王瑾弋，被余主任拦下了。

　　徐嵩瞪着眼睛愤怒：“你他妈有病啊，跟老子抢风头！”

　　余主任指着徐嵩：“反天了你，我人在这里你还敢动手！”

　　余主任深吸一口气，对两人分别展开询问，先问王瑾弋：“王瑾弋，你别怕，实话实说，学校会为你做主的。”

　　王瑾弋成绩好，和同学相处融洽，虽然被抓到过一次翻墙，但余主任还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事实就是自己看到的那样。

　　王瑾弋敢作敢当：“余主任，烟是我抽的，徐嵩听见脚步声然后把烟抢了过去，还故意推了我。事实就是这样。”

　　余主任完全不信，他转而问徐嵩：“你说。”

　　徐嵩真想剖开王瑾弋的脑子，看看里边到底藏着什么破皮烂絮。

　　这个时候做他妈屁的诚实好学生！

　　徐嵩哼一声，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我讨厌和他坐同桌，我也看不惯他好学生的样子。他是徐谦花钱请来督促我学习的，每天在我耳边嗡嗡嗡，又是讲题又是逼我听听力，我烦透了，所以我强迫他抽烟。余主任，你翻翻他校服里面的口袋，里面有烟盒和打火机，是我刚塞进去的，我逼他每天必须抽一根烟。”

　　为了验证徐嵩的话，余主任找了几个六班的学生一起到办公室问话，其中包括徐嵩前桌那两个女生。

　　俩女生回忆说：“王瑾弋好像确实是徐谦花钱请过来的，特意为徐嵩转的班。如徐嵩所说，他很抗拒学习，经常把王瑾弋给他整理的答案和笔记撕掉，两人曾经还为此进行了一场篮球比赛……”

　　其他几个同学也都证实了徐嵩的话，说两人的关系非常不好，王瑾弋曾被逼得大声骂过徐嵩。

　　余主任问六班班主任：“这事你怎么看？”

　　班主任犹豫半晌：“王瑾弋可能怕被报复，主动想替徐嵩揽下来。”

　　班主任很后悔，早知道会出现这类恶性事件，他应该早点把徐嵩和王瑾弋调开。

　　余主任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

　　经过多重考量，余主任亲自将王瑾弋送回一班，下午第一节课就搬了过去。

　　徐嵩被记一次大过，并要求写一封三千字的检讨。

　　本来余主任还要叫家长，可徐嵩死活咬定父母双亡。

　　他都是自己报到自己交学费，资料里填的也是父母双亡和假地址，余主任根本无从下手，于是就省了这一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短短两小时，整个学校都知道徐嵩逼年级第一抽烟并实施暴力的事。

　　徐嵩一下午都没睁眼，他面向墙壁趴在桌上，他并没有睡，心脏周围好像悬吊着一圈细针，扎得心里丝丝密密的疼。

　　班主任暂时没给他安排同桌，身边空荡荡的。

　　其实就算安排了同桌，心里还是觉得空。

　　这次期中考试，徐嵩的总分提高了五十多分。

　　不知道多少个课间，王瑾弋总对着徐嵩的后脑勺讲题目，就上周，每天中午都把耳机强行塞徐嵩耳朵里放听力，还有数不清的被撕烂了的写满了解题步骤的草稿纸……

　　徐嵩并没有刻意去听去看那些东西，但在抗拒、在撕的过程中，有些知识点还是像水一样渗进了他的脑海里。

　　白朗非常自责，如果自己不矫情，徐嵩也不会和王瑾弋杠起来，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他主动帮徐嵩写好检讨，一下课就坐到徐嵩旁边默默陪着。

　　放学，徐嵩去教师办公室交完检讨，和白朗一起下楼。

　　经此一事，大家对徐嵩的态度又恢复到从前避之不及的状态，看见他皆露出吃了馊饭的表情，远远地躲开。

　　白朗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从两人组变成三人组，现在又搞成这样。都怪我。”

　　徐嵩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对任何东西都无感：“屁话真多！”

　　白朗眯着眼睛在周围扫荡一圈，小声说：“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举报的？你看啊，你前脚在食堂和王瑾弋闹了红脸，后脚余主任就去实验楼抓你们，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言之有理。

　　徐嵩立刻想到了元九。

　　徐嵩问：“我离开食堂的时候，还有谁跟着一起离开了？”

　　“我想想啊，”白朗闭眼想了几秒，“好多，除了王瑾弋，还有魏明、石天、孙栋、元久、冯杰……记不清了，紧跟其后的，大概有十几个吧。这里面有没有徐谦的狗腿子？”

　　元九在其中。

　　王瑾弋上次翻墙的事还在余主任那里记着，如果再被抓到抽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之后的录取。

　　元九，你动我可以，老子奉陪到底，但是连累到王瑾弋，有你他妈好受的。

　　徐嵩心里的火药桶被点燃了引线，太阳穴炸起青筋，因为被头发遮挡，白朗并没有看见。

　　徐嵩摇头：“没有，不在。可能确实是巧合。”

　　吃过饭，徐嵩和白朗去了工作室，白朗呆到十二点，走之前问徐嵩：“你还不走？”

　　徐嵩的电脑屏幕上是一张之前参赛过的照片，他已经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徐嵩回神，捏了捏眉心：“我再看一会，你先走吧。”

　　“嗯。”

　　白朗走了后，徐嵩立刻把电脑关了，他在沙发上躺下来，打算就睡在办公室。

　　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王瑾弋应该还在生气吧！

　　徐嵩侧过身，身体像猫一样蜷着。

　　他打开手机，静静地看着置顶的大白兔奶糖头像，半晌后点进王瑾弋的朋友圈。

　　王瑾弋在15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动态：两只转着圈的企鹅。

　　这是开心的意思吧？

　　15个小时前，上午八九点，那时候期中考试成绩已经贴出来了。

　　是因为自己又考了第一，所以高兴？

　　徐嵩往上翻，王瑾弋朋友圈更新的不多，半年也发不了几条，都是些表情包，看不懂啥意思。

　　而且之前分享的“身寸精快？教你一个小妙招……”和给领导买枸杞那两条，不知何时已经删掉了。

　　徐嵩想起一个细节，早上班主任公布成绩单时，自己歪歪扭扭靠在墙上，王瑾弋转头对他说了一句话。

　　王瑾弋说的是：“徐嵩，你真棒！”

　　徐嵩当时有点犯困，胡乱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趴到桌上睡觉了。

　　难道……这条朋友圈是为自己发的？见他考试名次上升，所以开心？

　　徐嵩点开拨号界面，滑到王瑾弋的电话号码，拇指悬在上空好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也许是自己猜错了，王瑾弋可能是因为别的事开心。

　　徐嵩放下手机，闭着眼睛躺了一会，沙发总归没有床躺着舒服，他起身，打算回家睡。

　　自己的家为什么不敢回，难道王瑾弋还敢吃他不成？

　　王瑾弋可能根本没去他家，就算去了，现在早过了十点，应该已经走了。

　　老子凭什么在办公室窝着，就要回家！

　　徐嵩进家门时，客厅里没有王瑾弋，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留意沙发上的褶皱，不确定刚才是否有人坐过。

　　害怕王瑾弋在，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发现王瑾弋不在，心里又有些失落。

　　他朝茶几踢了一脚，澡也懒得洗，直接一头栽进棕熊里。

　　其实，王瑾弋五分钟前还在徐嵩家，黑色摩托车刚驶出小区，徐嵩所乘的出租车随即右转进入小区。

　　两人刚好错过。

　　放学后，王瑾弋先回了家，到九点多跟陈琼说去见同学，然后到徐嵩家。

　　他想问徐嵩为什么要那样做。

　　可是等到接近一点钟，徐嵩也没回来，于是他就离开了。

　　周二中午，班主任找徐嵩谈话。

　　班主任说：“王瑾弋早上又找了余主任一次，他说烟真的是他抽的，他反复强调你没有威胁他也没有要打他。徐嵩，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为什么要把王瑾弋叫去厕所？”

　　“老师，无论你问多少遍，事实就是事实，不会有改变。”徐嵩说，“我叫他去厕所就是逼他抽烟，他不会，我就把烟强行塞他嘴里。就是这样！”

　　“我想了一上午，觉得你昨天说的话有些地方前后矛盾。”班主任说，“我之前特意问你还想不想换座位，你回答说不换，昨天又说不喜欢跟王瑾弋做同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我确实不想跟王瑾弋做同桌，但不跟他做同桌我怎么欺负他！”徐嵩自己给自己举证，“我给王瑾弋画过王八，把他的指甲涂成过红色，我还经常私底下骂他，这些你都可以找前后左右问。”

　　“但是，”班主任现在有些迷茫了，“之前你身体不舒服，是王瑾弋背你去的医务室，余主任早上又找了另外几个同学问，他们说王瑾弋还给你带过东西吃，好像是炸小酥肉之类的，而你好像吃得也很开心。”

　　徐嵩：“……”

　　妈的，这些人的记忆力为什么都那么好，能不能来个集体失忆？

　　徐嵩不再废话，反正无论班主任怎么问，他都一口咬定事情就是自己说的那样。

　　班主任没办法，只好叫他先回教室。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徐嵩立刻给王瑾弋发消息。

　　【徐嵩：我以金主爸爸的身份命令你，不要再找余主任多说屁话。这事就此翻篇，不要再提。】

　　【糖糖：你为什么那么做？】

　　【糖糖：如果只是抽烟的话，只需要记个小过就好，可现在抽烟加校园暴力你记的是大过。怎么翻篇？！】

　　【徐嵩：随便记，我无所谓。】

　　【糖糖：晚上我去你家，到时候再说。】

　　放学后，徐嵩先去了工作室，然后九点到家，王瑾弋果然等在客厅。

　　徐嵩淡淡扫他一眼：“如果要谈处分的事，立刻滚！”

　　王瑾弋叹了一口气，他跟到卧室：“你这人……你是不是有毛病，喜欢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还是怎么的，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非要搞得这么……”

　　“我叫你他妈别再说这件事了，没听见是吧？”徐嵩靠在桌沿上，外套已经脱了，里面穿着米色针织衫，他瞪着王瑾弋，“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你凭什么？”王瑾弋同样瞪着徐嵩，他不想徐嵩再次变成那个孤独的人人喊打的人，“我的事我自己承担，用不着你替我扛！你不说原因，那我明天继续去找余主任，我当着他的面抽，我让他看看我烟抽得多溜！”

　　“行，你去！”徐嵩眉毛挑得很高，脸部肌肉狰狞，显得很凶悍疯狂，他拿起杯子摔到地上，瓷片四处飞溅，“你他妈敢去，我立刻去学校拿着大喇叭喊，说你王瑾弋现在被我徐嵩包养，每晚像狗一样趴在我的床上。你去啊，我不光去学校喊，我还去你家喊！”

　　“你他妈……”

　　王瑾弋揪起徐嵩衣领，另一只手握拳扬起来。

　　但拳头在离徐嵩脸颊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

　　王瑾弋冷静下来，他用手背在徐嵩脸上轻轻拍了两下，问：“徐嵩，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