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荆棘血石》长攸宜

25、第二十四章 人间：棋局归元

　　八王爷宇文澈跟在后头瑟瑟发抖，行军半日，饥肠辘辘不说，这厚雪让马儿都不敢前进半步，连连后退，何况人呢……
　　“皇兄！皇兄……”
　　他在马上瑟缩着身子，驾马行至宇文颢面前。
　　山风呼啸，宇文澈裹着裘衣都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耳鼻口目，皆冻得通红，“皇兄，这么走，不不不……是办法啊，马，马马……马儿都不愿前行……咱，能不能回……”
　　宇文颢独自下马，迎风而立。
　　枯枝横斜倒在前路，宇文颢的战靴踩在雪地，一步一步深踏，鞋面将雪碾出破碎的声音。
　　寒风凛冽，风雪弥漫，一眼望不到尽头。
　　前路曲折蜿蜒，悬崖之处确实不能骑马而上。
　　宇文颢背上剑，卸下自己的裘衣披风，只余战甲。
　　他冷眸望着宇文澈和身后的士兵们，大声呵道：“若有人和八王爷一般贪生怕死的！与他一同滚回城。”
　　宇文澈脚步不稳，想拽着宇文颢的衣角，一下栽倒在雪地，“皇兄！臣弟不是这个意思，走悬崖之路，无异于去送死啊！皇兄当日是未见其余武将如何死相惨状回宁都了吗！”
　　毫不理会宇文澈的叫喊，宇文颢毅然率领众人往悬崖走去。
　　山石滚落，深谷无回响。
　　众人悬心吊胆，每一步皆不敢踏错。
　　“啊啊啊——！”
　　几名士兵坠落于悬崖之底。
　　他人只看了一眼，因心惊后怕吞咽一口口水，喉间亦是如刀割般的刺痛。
　　碧岫堆云，白雾蔼霭。
　　宇文颢就连口粮都没随身带着，仅凭嬨音一句话，欲上山和匈奴速战速决。
　　“哎哎哎……快救本王！”
　　宇文澈脚下的石子一滑，心惊肉跳地喊了起来。
　　武将燕枭看不得宇文澈的一惊一乍：“八王爷，才未走几步，末将可派人送您回去，大可不必叫喊！”
　　宇文澈当真是怕了，他还未玩儿够呢！
　　“英年早逝”这四字，怎可与他有缘！
　　宇文颢要送死，他可不想啊……
　　眼神忽闪不定，“本王……”
　　一步耽误，便是步步出错，延误战机。
　　高山那处百里之遥，飞扇刺破疾风，扎在了宇文澈身后的悬崖峭壁，宇文澈心惊胆战缓缓抬头，正欲叫喊，被燕枭捂住了嘴。
　　众将士小心提防四周。
　　所见扇面，却非匈奴之人所有……
　　宇文颢传令，让众人加快步伐，尽快在天黑之前到达。
　　——
　　百里外，峰峦叠嶂。
　　姜弃劝阻道：“雀南，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惯宇文澈那副龟孙子的模样，雀南骂道：“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就冲上山奋勇杀敌！那人哇哇咧咧的，只会害死冥王！”
　　姜弃：“该回鬼城了，枫晚、阿萝正护着冥王的真身七魄，你我不能在此添乱，快走。”
　　雀南恨得牙痒痒，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男子：“我添乱？你瞧瞧那不中用的八王爷，有这般兄弟，可谓丢人！”
　　姜弃摇了摇头，现出狼的真身，“冥王在人间历劫，我们不可插足。守了多日，也该回去换她二人了，快坐我身上。”
　　讨好般地舔了舔雀南的手指，绿色的缎带被姜弃叼在嘴里，挠着她的手背。
　　雀南站着轻抚他毛绒绒的毛发，虽化形，却依旧庞然彪形。
　　雀南脸颊被他舔着，她嘴角上扬：“小狼崽，你还是这会儿讨人喜欢。”
　　——
　　行军一日，踏至极寒深处。
　　失去士兵数十名，宇文颢率军行至极寒，步履维艰，一些士兵即便身上带着些口粮，拿出的面饼亦是冻得如石块那般坚硬。
　　军粮尽废，又是考验意志之时。
　　踏至平地，走到了一片树林。
　　武将燕枭一看，满山荆棘，“太子，这……”
　　宇文颢派人前去查探，山顶比山脚下寒意更甚。
　　“嚓嚓嚓——”的疾步声传来，武卒单膝跪地回禀：“太子殿下，前方是荆棘之林，但荆棘丛林深处，又有忽明忽暗的光亮，瞧着似乎是……八卦。”
　　燕枭皱眉：“太子，让末将先行开路。”
　　宇文颢抬手阻拦，身先士卒。
　　荆棘如利刃，缠绕着每个人的战靴，划破所有人的铠甲。
　　宇文澈一直惨叫嘶嚎，“走开，鬼东西！走开！快护着本王！快！”
　　如同荆棘有灵，懂得如何捆缚腿脚，将一些士兵绑了起来，倒挂半空。
　　燕枭：“太子，这鬼东西，似是有人控着一般，难不成是匈奴的诡术！”
　　异象让宇文颢不禁再忆，嬨音究竟是如何知晓。
　　将士们鬼哭狼嚎，被缠得不可动弹。宇文颢拔剑斩断荆条时，荆条一触剑光，便“吓”得缩回了千万荆条。
　　被悬挂的士兵倒地，眼前乍现的光芒，让所有人回避转头，偏宇文颢要抬头正视辨个究竟。
　　收回利剑，宇文颢径直往前走去。
　　宇文颢毫不畏惧地朝前走去，所见乃是一个“八卦棋局”。
　　燕枭紧随宇文颢，“这……这地方。”
　　原以为是孤军深入，眼下可是有了转机！
　　此前武将纷纷破不了匈奴的阵法，原来这顶上是有八卦棋局镇压！
　　“太子，这棋局不管是何人所设下，此地乃是集中兵力可一举拿下匈奴之要地啊！”
　　宇文颢喝止正欲碰棋子的宇文澈：“别动！”
　　宇文颢冷眸望着他，撇开了宇文澈的手。
　　撇开宇文澈的手，只因这棋局是走到了最后一步，并非直接开局。
　　宇文颢细看棋局，“本可双方各执一棋，化象演卦，目前来看，一步即可归元，可这一步……”
　　听得一头雾水的宇文澈问：“皇兄，归元，何意？和那归西……”
　　燕枭忍着拔剑的冲动，行至宇文颢身侧。
　　宇文颢：“四阳，四阴，待日行至天，月行至地，即为归元……”
　　——
　　太子府内，嬨音多留了一日，但翌日，府内便传开她投了河，打捞了几日，都未能见到她的尸身。
　　而嬨音之前日日泡着河水，方知太子府的河水下大有玄机。
　　庆幸自己识水性，嬨音从河下游着，出了太子府。
　　近半个时辰的游水，河水浸湿了身子，让嬨音身上冻得直打颤。
　　楚沿今日撇下了无趣家宴，偷逃出府至乡野垂钓，见嬨音颤着牙关从河水中一步步跨出。
　　这是天上掉下了哪位仙子，坠入了河中？
　　见过有人溺水的，还是头回见有人从河水里游上岸。
　　瞧她这副模样，似是在河水里泡了许久，身子泛着异样的白。
　　一袭红衣贴身，却叫楚沿看痴了，说话都结巴了几分：“姑，姑娘，你怎从河中来啊……”
　　脱下了自己的衣裳递给嬨音：“姑娘，赶紧穿上，这天说变就变，可别着凉。”
　　丹凤眼面带浅笑，眼里真诚之意不是嘲讽，可嬨音一脸冷意，环抱着自身。
　　不顾凉意，嬨音径直离开。
　　好意被拒，楚沿跟在嬨音身后，“姑娘，我不是坏人，你这般模样叫他人瞧去可还得了，亏是遇上我这正人君子……”
　　嬨音猛然转身，男子的话能信，母猪也能上树。
　　正人君子？
　　嬨音放开了双手。
　　水珠坠落，她发丝贴着脖颈。
　　皓白的身姿窈窕，身上每一处遮蔽是几两肉，都能大抵瞧得明明白白。
　　楚沿的眼都忘了眨，随即知晓自己盯着何处看，立即捂眼转身：“姑娘，我我我……”
　　嬨音讥讽：“好一个正人君子，别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