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的水仙[重生]》狗了个汪

5、文翰阁

　　但说到栗子糕，裴青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年是建元三年，秋闱刚刚结束，算算时间，那件事怕是马上就要发生了。

　　对宫里的主子们来说，有些事情是私下里约定俗成的。

　　主子们大多有些自己的偏好，或是布料的花纹样子，或是一些吃食上的习惯，这些偏好，能放在明面给人看的，都不单单只代表主子的偏好。

　　更代表着主子们的脸面。

　　衣食起居，祖宗家法自有尊卑定例，这闲暇时候打发乐子的糕点吃食，就成了例外的尊卑规矩。

　　三皇子自幼喜欢吃板栗糕，金尊玉贵的皇子吃点什么自然无人敢置喙。可问题就在于，萧妃娘娘也喜欢这味道。

　　许是萧妃被楚贵妃压制了太多年，她恨极了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一切，连一块小小的糕点，都要放下身段，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争上一争。

　　中秋之后，天气一天天凉了下来，晋朝定都在北方，皇城里已然是秋高气爽。

　　明日便要结束休沐，皇子所的各位殿下，也要到文翰阁继续进学。只是明日与往常不同，依照旧例，历届殿试的新科状元，在下一次秋闱结束后都要到文翰阁为诸位皇子讲学一次，以示皇家对天下读书人的恩重，也借此激励秋闱得中的举人学子。

　　为皇子讲学，便是隐隐挂上了未来帝师的名号，因此历届状元郎乃至天下读书人都都对这件事都格外重视。

　　上届状元郎名叫宁致远，出身东南大省浦平。

　　浦平向来是以商贾之乡闻名于晋朝，虽然富庶甲天下，在文气这方面却百年都没什么起色。

　　因此人们都说：“浦平百余年的文气，尽数归于寸安一人之身。”

　　这“寸安”，便是宁致远的表字，而为他取字的人，乃是三朝元老，天下读书人之首，当朝顾太师。

　　顾太师格外看重这名惊才绝艳的弟子，在朝臣眼中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那若是得罪了这样的人物，有谁能安心呢？

　　次日，天色尚早，皇子所外已传来宫人们清扫落叶的沙沙声。

　　三皇子闻着香味醒来，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显然还有些没有睡醒。裴青已在桌上摆好了一碟小菜、鸡蛋和米粥，听到动静，他上前掀开罗布床帘，为纪绡拿来了今日进学需要穿的衣服。

　　皇子读书时，都要身着青衫，也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布料制的衣服，但穿在纪绡身上，却显得十分精神得体。

　　裴青眉眼含笑：“殿下不是最喜欢到文翰阁读书吗？怎么今日倒赖起床了。”

　　“裴哥哥怎么知道我喜欢去文翰阁的？”纪绡十分疑惑。

　　“往日里便听闻三皇子机敏好学，于读书一事上格外用功，这可是侍讲学士们传出来的。”

　　裴青倒是专挑好话讲，不过这也是事实，当今皇帝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儿子，都不得不承认纪绡是他诸多皇子中学识最好的那一个。

　　但这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的仇视，所以后来纪绡就慢慢学会了藏拙。

　　只是对于现在的三皇子而言，听到身边人夸奖他读书的事情，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读书可是为数不多可以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事情。

　　小孩儿听了夸奖，笑着起床穿衣，直到踏进文翰阁，都十分兴奋。

　　秋闱三年一开，他对状元郎这种人物，也不过只有七岁时模糊的印象。早上用了些热乎乎的早饭，又吹了吹凉凉的秋风，此时纪绡感觉浑身都很舒坦，再也没有以往来到文翰阁读书时腹中空空的困乏感。

　　文翰阁内，不得携带刀兵武器。

　　裴青是随身侍卫，自然要到阁内陪着皇子读书，被浅浅搜过身，他便安静地站在纪绡的后侧方，像一只沉默的鹤，与众人格外疏离。

　　只是他与三皇子之间，却好像连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其他人见到这个生面孔，也只是探究的看两眼，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关注。五皇子纪凌却偷偷给四皇子纪沐使了个眼色，两双眼珠子转来转去没藏好意。

　　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宁致远到了。

　　他有些消瘦，身量中上，五官很是柔和。今日穿着的还是昔日放榜游街时的红色状元袍，头戴乌冠，脚踏官靴。此时他已在翰林院中任职近三年，如今再度换上这身状元袍，脸上也颇有几分忆往昔的恍然。

　　宁致远站在一群垂垂老矣的侍读学士之间，显得格外挺拔出挑。他先向诸位皇子行了个礼，便开始了今日的讲学。

　　内容倒也不高深，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孝悌人伦，在他嘴中讲出来，却格外生动有趣。

　　裴青默默观察着三皇子，看他听得格外专注，心中也轻快的许多。

　　又瞥了一眼纪凌、纪沐，难免心中嗤笑，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已然在打瞌睡。

　　真是半根手指都比不上三皇子。

　　不过他现在倒也不喜欢听这些陈词滥调的东西，只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逐步为三皇子扫除障碍的计划，看不顺眼的东西，自然是早早清理掉为妙。

　　讲学时间不长，毕竟不是真的为了教些什么，只是还有最后的一个仪式，诸位皇子要从宁致远的手中接过新笔，并感谢先生赠笔。

　　按照长幼顺序，三皇子是要第一个去接笔的，毕竟大皇子痴傻不入文翰阁，二皇子早夭，还是靠着母族求了个恩典才进的宗碟。

　　裴青看着一边就要上前为三皇子整理衣袍的宫女，微动脚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我来吧，殿下不喜旁人近身。”

　　那宫女却脸色微变，有些固执坚持：“还是奴婢来吧，今日场合特殊。”

　　看着她额角隐隐的汗，裴青没有坚持，不置可否得让开脚步。

　　等那宫女上前为三皇子整理好衣袍上因久坐产生的褶皱，急急退下之后，他却低声道：“殿下的玉佩歪了。”

　　说罢上前，摆正了玉佩，抬眼间却见到纪绡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他便也挑挑眉，示意他该去接笔了。

　　纪绡行至宁致远面前，恭敬举手躬身。

　　宁致远对这位三皇子的印象也很不错，毕竟他讲课的时候，这位皇子从头到尾都听得很是认真，如今观其人颇有几分雍容大气，倒是和朝内传闻的顽劣不甚相似。

　　“望殿下日后笃信好学，立身立人。”

　　他将笔放入举起来的那双手掌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纪绡坚定的点头。

　　直到四皇子也接完笔回到座位，一切都十分顺利，师生相宜，其乐融融。

　　角落里，却有人脸色青白后背直冒泠汗，如坠冰窟。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这么下来了？我分明……”

　　宫女移动脚步，想要出去报信，看到门口的守卫，又只能在原地发颤。

　　五皇子纪凌被太监们引着，站在了宁致远跟前，微微欠身懒散抬手。

　　角落里，裴青捻着指尖的土块，瞄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