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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惜别离 ...

  •   林芷和程乾走进赵锦砚的房间,何玉期盼地看向两人,只见两人都是低着头一脸颓丧和恼恨,何玉的眼神也跟着一黯。
      赵锦砚心中有了猜测,“药是假的?”
      林芷点点头,“那枚药也是软阎罗,若是让陛下吃了,只会毒上加毒,撑不过一个时辰。”
      赵锦砚淡笑,“果然如此。”
      程乾:“北莽人实在可恨,等到了战场上属下一定要将他们给碎尸万段!”
      赵锦砚:“没关系,早就料到了,我和徐行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就好。”
      程乾:“可是,难道……陛下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徐元帅会转而投入北莽王那边吗?”
      赵锦砚:“我相信他,他心中有大义,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北莽营帐内,楚恬望着徐行嗤笑一声,“不然呢,你不会真的以为北莽王会将真正的解药送给赵锦绫吧?就连你的解药,他给不给也还不一定呢。”
      徐行:“我一定会让他给。”
      楚恬:“你根本不了解北莽王,他怎么可能会任你摆布?
      徐行:“那就拭目以待,你去告诉他,那副边防图还有几处错漏,我想要亲自指给北莽王看,另外我还有一副大夏的藏宝图,也想亲自呈递给北莽王,只可惜我即将毒发,身子无法动弹,只能委屈北莽王走一趟了。”
      楚恬眼神一动,还是离开了营帐。
      很快,北莽王带着一个军医和楚恬一起来营帐见徐行,徐行见到北莽王,十分虚弱地起身行礼。
      北莽王:“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徐先生的身子怎么就差成这个样子?毛军医,快来看看。”
      毛军医连忙上前来给徐行诊治。
      徐行:“这软阎罗的毒性如何,王上您最是明白不过了。”
      北莽王盯着毛军医,“如何?”
      毛军医:“徐先生体内确有软阎罗肆虐,身上又有外伤,需得及时诊治。”
      “本王明白了。”北莽王看向徐行,“听闻徐先生刚才说边防图有错漏之处,另外你还有一副大夏的藏宝图?”
      徐行:“如果我没有料错,王上一定有派人打听过我的为人和事迹,那您肯定也知道,我当时进入大夏的朝局,并非是走了寻常科举的路子。至于藏宝图的来历,您定是也有所耳闻,我当时帮元化帝做事的同时,也都给自己留了备份,这份藏宝图就是这么来的。”
      北莽王:“你这样的人,处处藏私,你觉得本王会愿意用你?”
      徐行:“用人的法子不同,所得到的结果自然就不同,王上何苦与元化帝那个黄口小儿相较,难道您不相信自己有过人的胆识和魄力?”
      北莽王冷笑,“徐先生果然舌灿莲花,难怪大夏的元化帝和明华帝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徐先生想要入我麾下也可以,先拿出诚意来,之后我自会将解药交给你。”
      徐行:“王上还有退路,我却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黄泉,王上不给我解药,我又怎么能交出安身立命的东西?”
      北莽王:“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王谈条件。”
      徐行轻轻一笑,“我得先活下来,才能辅佐王上称霸四方,命若没了,谈何投效?”
      北莽王冷着脸道:“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这般与本王谈条件,你是第一个,本王欣赏你的勇气,但是有的是耐心等你给本王认错服软,本王等得起,就看你等不等得起了。”
      徐行轻笑一声,解开外衣,露出里面绑着的一圈炸药,随即掏出一个火折子,按下盖子,火苗窜起来。屋内众人面色变了变,北莽王率先反应过来,快步朝外跑去。徐行手里甩出去一个东西,营帐的门“哐当”一声关紧。楚恬忽然福至心灵般,猛地上前几步,挡在北莽王面前。“王上,我不会让他伤害您。”
      北莽王感动地看着楚恬,“爱妃,本王错怪你了。”
      几个亲兵想把门打开却怎么也打不开,只好紧紧围在北莽王身边护住他。徐行慢慢朝营帐门口走,北莽王为了躲避徐行,慢慢地被逼到了营帐内侧。
      徐行:“把解药给我。”
      北莽王:“你休想!”
      “那好啊,今天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徐行拿着火折子慢慢靠近身上绑着的炸药。北莽王眼神惊恐,脸上急出一层冷汗来,忙伸手制止。
      “等等,本王给你解药就是了。”北莽王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
      徐行:“打开你自己吃一颗。”
      北莽王额上青筋乱跳,暴怒不已,“本王又没有中毒,本王为何要吃这解药?”
      “这个没得商量。”徐行再次将火苗靠近炸药。
      北莽王只好倒出一颗来,送入口中。
      徐行:“张开嘴我看看。”
      北莽王怒不可遏,只能照做张开嘴让徐行看,药丸果然已经被吞下去。
      徐行又道:“现在把那瓶药扔过来。”
      北莽王这次的面色未再有起伏,直接将药抛了过来,徐行伸手接住,却发现里面只有一颗。
      徐行愕然,“怎么会只有一颗?”
      北莽王:“软阎罗也好,它的解药也好,都是何其珍稀之物,你当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丸药吗?谁让你多疑,非得让本王吃掉一颗呢!哈哈哈哈……”
      徐行镇定下来,将丸药倒在一方手帕上,又打开门,将手圈起来吹了个口哨,一只白鸽飞过来落到他的手上。徐行又掏出一圈细线,用细线将裹好的丸药系在白鸽的腿上,然后将白鸽放飞。
      北莽王疑惑道:“你没中毒?”
      毛军医:“不可能啊,微臣刚刚看过,他确实是中了软阎罗……”
      北莽王明白过来,不禁冷笑:“没想到,你对那个大夏女皇帝居然如此忠心。”
      徐行打开门,快速出了营帐,又将营帐的门关上栓好。他强撑着身子快速朝马厩跑去,夺过一匹马,立刻飞速奔逃离开。
      营帐内众人高声呼喊,很快引来了北莽士兵,将他们放出来。
      北莽王阴沉着脸,“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行一人一马皆是负伤累累,赶到焉耆城县衙时已近虚脱,程乾扶着他往里走。
      徐行问道:“陛下服下解药了吗?”
      程乾沉默着点点头,带他进了赵锦砚的房间。
      赵锦砚依旧躺在床上,却是梳洗妆扮过一番,换上了一身海棠色的女装。徐行愣了愣,疑惑地扫一眼屋内众人。林世上前来给徐行诊脉,徐行只得慢慢坐在凳子上。
      “内有软阎罗的毒,外有各种刀伤箭伤,徐元帅能够撑着回来,已是非常人所及。”林世的眉头越皱越紧。
      林芷、萧翎异口同声:“软阎罗的毒没有解吗?”
      林世:“看脉象,未曾解毒。”
      赵锦砚:“林大夫他们将解药带了回来,服下之后见效很快,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也赶紧把解药吃了吧。”
      徐行:“你已经解毒了?”
      赵锦砚点头,“嗯,有解药难道我还不赶紧吃掉?”
      林芷将那枚药丸递给徐行,又给他倒了杯水。徐行看一眼众人,皆是面色平淡的样子,最后目光落在何玉身上。
      赵锦砚催促道:“你快点服下解药,再让林大夫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现在这一身血淋淋的,我们光是看着就揪心。”
      徐行:“你什么时候吃的解药?”
      赵锦砚浅笑道:“程将军将你送到北莽营地折回时,林大夫和萧将军他们也刚刚赶回来,我就赶紧吃下了解药。后来你的信鸽带着解药飞回来,我便让林医官将那枚解药收了起来。正好,眼下给你用掉,我们两个就都有救了。”
      徐行看着赵锦砚浅笑盈盈的样子,手指微微蜷缩,脸上露出笑意,“那就好。”
      徐行又扫一眼众人,见大家都正注视着他,目露关切之意,忙将解药送入口中,又喝了口水咽下去。
      赵锦砚转过头去平躺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林芷却是眼圈一红,忙低头掩饰。
      林世:“徐元帅,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徐行点点头,“也好。”
      众人目送林世带着徐行离开后,程乾忍不住叹了口气。
      赵锦砚:“程将军辛苦了,日后北境还要多多倚仗程将军。”
      程乾跪在地上,“陛下言重了,这是属下的使命,陛下放心,属下日后定会不负陛下所托,守护好北境疆土,守护好北境的百姓。”
      赵锦砚看向萧翎,“萧将军,我有个新的命令给你,等我走后,你不必再遵从萧家人世代为谢家人效命的规矩,我要你们萧家人世代忠心于天下的百姓,从此不参与党争,不参与朝斗,万事以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顺遂无忧为重。”
      萧翎跪在地上,“属下遵命,定不负陛下所望。”
      赵锦砚的目光落在林芷的身上,林芷和凌笑站在一起,两人都已经泣不成声。林芷走到床边,紧紧握住赵锦砚的手。
      赵锦砚:“姐姐,等我走后,你若继续留在宫中做医官,可能会不太顺遂。你若无此志,也可以尽早离开,和林伯父继续开欣然医馆,以你的医术,定也会成为一代名医。细细想来还是比较遗憾,我是没有办法见到那一天了,也没有办法见到昕儿长大成人……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马上就能见到我自己的孩子了,多好。”说着,眼泪慢慢滑落下来。
      林芷哽咽道:“妹妹,姐姐舍不得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赵锦砚起身抱住林芷,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泪水滚滚而落。
      一屋子尽是抽泣声,凌笑哭得不能自已,忍不住埋在萧翎怀里,萧翎红着眼,不停地抬头,忍着不想让眼泪落下来。程乾也是低着头,泪光闪烁,不时拿手擦眼泪。倒是何玉站在暗影里,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
      赵锦砚放开林芷,看向何玉,“阿玉,阿朝有跟你说过他日后的打算吗?”
      何玉的声音很平静,“主子确实提过一嘴,他打算击退北莽之后,远离过去的一切,纵情山水间。”
      赵锦砚欣慰点头,“也好,这是他以前就一直向往的生活。”
      何玉忍了又忍,终是问出口,“我其实很好奇,陛下为何要骗公子已经服了解药,反而将解药让给他?你们两个之间……奇奇怪怪的,如果相爱,当初为何要伤害彼此;如果不爱,现在为何又要将活下来的机会让给对方?”
      赵锦砚苦笑一声,“我也不懂,我只知道自己的心,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着,至于其他的,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再去想。”
      何玉叹口气,“他以后应该会开心起来的。”
      赵锦砚浅笑起来,“那就好。”
      赵锦砚突然一阵眩晕,难受之下,吐出一口鲜血来。众人皆是惊呼一声,抢上前来。林芷扶住赵锦砚,让她慢慢躺回床上。
      萧翎担忧道:“怎么回事?”
      林芷哽咽难言,“回光返照那一阵过去了。”
      萧翎面色一痛,不忍地低下头。
      赵锦砚面色平静地看着屋顶,“等阿朝处理完身上的伤,就让他尽快来见我,我想在走之前再看看他。”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徐行身上各处缠着纱布,僵着身子站在门外,后面跟着一脸忧色的林世。
      徐行:“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赵锦砚转头看向他,“刚才姐姐说,我身上还有一些余毒,需要回武林……”
      徐行打断她,“告诉我实情。”
      赵锦砚笑了笑,沉默不语。徐行细细打量屋内众人的神色,目光冷凝而复杂。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敢置信道:“难道是,解药只有一颗?”
      林世叹口气,“我们中原人和北莽人形貌有异,现在北境战事胶着,能够潜入北莽境内已是不易,更遑论软阎罗的解药珍稀无比,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拿到,除非时日充足,方能够细细谋划。唉,我们见三日之期已到,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匆忙赶回来。”
      赵锦砚:“林伯父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们定是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徐行走到床边坐下来,两人默默对视,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林芷见状,默不作声地退到屋外,其他几人见状也跟了出来,将门关好。
      徐行:“你太自以为是,还故意骗我已经吃了解药,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愿意将唯一的一颗解药让给你?”
      赵锦砚不理会徐行的冷言冷语,只淡笑道:“我能不能再摸一下你的脸?”
      徐行怔了一下,伏低身子将脸凑近她,赵锦砚如愿抚上徐行的脸,泪水慢慢流出来,脸上却是笑着的。“其实在武林城见到你第一面,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可是你又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还处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徐行将赵锦砚的另一只手握在手里,静静地看着她。
      赵锦砚:“你在想什么?”
      徐行叹口气,眼神挣扎,“我在想,你为何要将解药让给我?”
      “我这一生最亏欠的人就是你,等我走后,大夏的江山就交给你,夏也好,齐也罢,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当初你曾为我挡下一剑,如今也一并还给你,从此再不相欠。”赵锦砚将手收回来,泪水滑落在枕间。
      徐行痛苦摇头,“不,我不允许你用这样的方式还给我,什么大夏的江山,我根本不稀罕,我要你永远都亏欠我,等到下辈子我还去找你讨要。”
      赵锦砚哽咽道:“答应我,好好善待夏的子民。”
      赵锦砚从身上摸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慢慢塞到徐行手里,徐行紧紧握住赵锦砚的手,目光落在翠绿玉佩上泪如雨下。
      徐行:“我不要,你休想跟我两清,我不允许你跟我两清,更不允许你丢下这一切独自离开。”
      赵锦砚摇头叹息,“母后,锦绫来见你了,来世我仍想再做你的女儿,可是,我不想再做皇室的公主……”话音刚落,她慢慢阖上了眼睛。
      徐行僵住,握住赵锦砚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眼神由痛苦不舍到绝望无助。他凄厉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屋外几人推门进来,见到赵锦砚已经离世,顿时啜泣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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