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受虐小孩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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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阿左讷讷立在原地，看少爷神情就明白是遭了那味道的罪，“属下知罪，请少爷责罚。”
白沐疑惑地看着他，也想不出他犯了什么罪，于是干脆朝他摆摆手，又转头看向小孩渐远的身影，沉吟片刻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阿左愣了愣，旋即低头称：“是”。
小孩或许是腿受伤的缘故，走得极慢，走一步崴一步好不艰难。好不容易挪出摆流水席的范围后，他避着集市街道绕路贴着墙根走，专挑人罕至的巷子钻，偶尔还会警觉向四周张望，幸而白沐带出来的仆从修为也有练气七层，避个小孩不再话下。
两人不紧不慢在小孩身后跟着，看着小孩磕磕绊绊走着，在一浅坑前停住脚步。坑里积蓄了一小汪水，不算干净但也勉强算清澈。他蹲下身，两只瘦骨嶙峋的手伸进去互相揉搓着，没几息功夫水就混浊了，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手，下意识想在擦在衣服上，似是想到这衣服还没他的手干净，生生止住动作，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停住。
那是一座废弃的破庙，没有门，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里面全是蜘蛛网跟沉积的灰尘，甚至大半房瓦都碎了一地，遮不了风避不了雨。庙中稍微完好干净的摆设是的莲座，但却上没有任何佛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躺着迷迷糊糊的人影。
白沐站在庙外稍远处，有些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小孩朝那人走去。
“我们进去看看。”他向阿左示意道，说着，跨步走进庙内。
“唔……”里面空气中都似乎夹杂灰尘，每次呼气都对人是巨大折磨，白沐扇扇风不见效后直接捂住口鼻，从眉目间都透露着极度不适。
小孩被身后传来的动静惊地一颤，猛地转过身张开双臂挡在莲座上的人前，布满污泥的脸上唯见澄澈的大眼睛中全然的紧张愤恨。
“谁?！”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明显一愣，抿着小嘴，还是满脸戒备。
“别紧张，我们没恶意，就算有，你这小崽子也拦得住。”这下意识的反应让白沐觉得新奇，他保持着不被小孩熏到的距离绕往旁边挪了挪，总算看清座上的人。那个人蓬头垢面看不清样貌，但从衣着上看是一位女子，一动不动，只能从胸口微弱的起伏得知她还活着。
“是你……们?”小孩迟疑道，他认出了路上退了几步的白沐，他又看到旁边站着的仆从，澄澈的眼睛里划过些许了然。
见他和跟着的人没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小孩也放下手臂，也没去管他们。他掏出放在怀里的馒头，小心翼翼剥开黑乎乎的外皮，露出干净蓬松的内里，往女人的脸庞凑着：“娘，吃的来了，醒醒。”
但他呼唤许久，女人都没任何反应。
“娘……你怎么了?”小孩意识到有些不对，他撩开女人脸上的发丝，面色是不健康的通红，伸手按在额头上，热得有些烫手。他顿时吓懵了，“娘，你好热！是发烧了吗！娘……娘……”叫着喊着，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白沐抬头定睛一看，发现他干瘦的小肩膀不住的颤抖，满脸的泥和着泪，看起来更脏了。
“我可以救你娘。”他站在一旁冷不丁道。
“什么?”小孩抬起头，泛着水光的眼睛直直盯着白沐。
“我说，我可以救你娘。”白沐没好气重复一遍。
小孩还是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倏然双膝砸在地上，还双手撑地身体向下……
“等等，你先起来！”白沐赶紧侧身让开，见小孩还是没起身的意向，又补充道，“我不是好人，不会让你白救的，再不起来我就不救你娘了。”
这话很有效，小孩立刻腾起，比之前摔倒爬起不知利落多少，只是跪下的地方两处血痕依旧显眼。
白沐心里有些闷，说不上缘由。
他道：“阿左，把他娘背着，找家客栈，再找个大夫。”
“你……为什么要救我娘。”看着自己的娘被背着出门，小孩松口气，又转向白沐，迟疑道。
白沐平静道：“竟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不救了，阿左……”
“唉，等等，”小孩也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他声音低沉下来，“你说你不是白救我的，但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价值。”
“那……”白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随口道，“竟然你身无长物那就拿你自己抵债吧。”
“现在起，你就是我白沐的人了，记住了。”
小孩诧异地抬头，清澈的眸子倒映着那张扬神采奕奕的笑，愣住了……
……
白沐将人安排在一家客栈里，阿左去给人找大夫，他则无所事事坐着发呆，看着站地老远不敢靠近散发着不明气味的小孩，忍不住找人给他洗浴，还随便找了个女子帮他娘清洗一下。后者没问题，前者店里小二起初死活不愿意，最后看着银子的份上才捏着鼻子认了。
小孩迟疑许久还跟着进去，进去前还深深看了眼白沐。
半个时辰后。
看着换了几桶水后终于出来了还穿着自己托人买来的新衣服的小孩，白沐忍不住皱皱眉头。
过于瘦小是意料中的，身上的各种狰狞伤痕也勉强在接受内，但他没想到在厚厚一层泥下的脸是正真意义上的鼻青脸肿，从额头到脸颊处还有一道泛黑的伤疤，伤口甚至已经化脓了，看着就疼，但小孩就是一声不吭，只是直直盯着白沐。
白沐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这张脸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他只得将刚帮他娘诊完的大夫唤来，交给他一瓶高级玉凝肌，让人帮忙包扎。
“小屁孩，”包扎时白沐无聊跟他闲聊，“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我快十岁了。”
白沐被噎了一下，想了想，不死心补充道：“我比你大。”上辈子的十六岁加上这辈子八岁……大很多，这是实话……
小孩就默默跟他对视，吐出三个字：“流水席。”
白沐一愣，然后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我就是比你大！叫哥哥。”
小孩又看看他，然后偏过头，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名字。”
“啊?”
“我娘还没来的及跟我起名字。”
白沐不太理解，但还是点点头：“那等你娘醒来就要她帮你起吧。”
小孩呆着，半晌点点头。
等大夫上完药包扎完后小孩整张脸就被包了起来，只露出黑黝黝的眼睛。
白沐笑了他好久才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不会破相的，就算破了你哥我也保证你以后能娶上媳妇。”
小孩的表情是……看不到表情。
刚天已经到了很晚，小孩娘还是没醒，两人只能先离开。
“少爷，你为什么要救那母子俩?”阿左好奇道，也没觉得这位小少爷像是被令人发指的欺辱弱小或是感人肺腑的母子情深所影响，全程冷着小脸跟瓷娃娃一样，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但还是帮了……
“随手而已。”白沐语气平淡，“我白家也不差这点钱。”
“那……”
“别问了！”白沐瞪了他一眼，又补充一句，“那小屁孩那么脏，让任他到处乱跑会影响市容……不，城容城貌！不然谁管他！”
说着，掉头向白家走去。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没有感动呢……哼！
什么愤世嫉俗，什么百感交集，都是不存在的！
阿左愕然，被莫名其妙瞪得半晌才回过神，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忽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受虐小孩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