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决定一辈子暗恋后》怀民不起

3、第 3 章

　　林怿瑶大约天生就有‘混’的天赋，出去了几次现在比余栎还要从容，任嘉瑞也没禁得住外面的诱惑，嘴上说着不要每次出去他又要跟上。

　　后来入了秋，天变得很快，衣服穿得厚了就吸味儿，王灿闻着味儿就知道余栎今天吃的是辣的还是三鲜的。

　　“不对，”余栎给王灿纠正，“我从来不吃三鲜，三鲜，狗都不吃。”

　　“放屁。”

　　后面就有人骂，余栎扭过头，林怿瑶这人只吃三鲜。

　　“对不起，狗吃。”余栎又纠正了一下。

　　班里只有他们这靠着墙的四个人在热闹，老冯黑着一张脸进来，瞪他们半天，还是任嘉瑞的同桌叫了一声他们才发现。

　　这节课下课只有余栎被老冯叫走了，他长这么大很少被老师单独叫去谈话，他自幼就是遵纪守法好少年。

　　“你知道为什么给你安排到那儿吗？”老冯直接开门见山。

　　不管知不知道，余栎一律选择摇头。

　　“是希望他们可以带带你，冲一下宏志班，你可没那么多时间跟着他们玩。”

　　“嗯，谢谢老师。”余栎的态度一向很好。

　　“没几个月就考试了，多和你同桌请教一下学习，少跟林怿瑶玩。”

　　“好。”

　　老冯让他走了，回班里王灿问他老冯是不是批评他了，余栎想想说也不算批评。

　　他把兜里的薄荷糖掏出来给王灿，这是他吃砂锅的时候拿的，王灿的日本薄荷糖断货了，一到下午就打瞌睡，余栎不怎么喜欢薄荷糖，拿的都给她吃了。

　　“他让我多跟你请教学习。”他对王灿说。

　　“他说我了吗？”林怿瑶问。

　　“让你多跟你同桌请教学习。”余栎回他。

　　林怿瑶哼了一声，都没再说话，余栎用笔戳着脑袋，有种变成了老鼠屎的感觉。

　　这段时间余栎还发现，自从上次天刚亮就被那该死的快乐星球吓醒之后，他又好几次在清晨六点的寝室里睁开眼了，每次都能看到林怿瑶那张煞白的脸和黑漆漆的眼珠，他自己都快成个咒怨了。

　　他起得早就会去操场上跑步，三次有两次都能碰到林怿瑶在打球，他跑他的，林怿瑶打林怿瑶的，等起床号响了再一块儿去食堂买早饭，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但是今天余栎脾气上来了，他必须得把他的生物钟给调整回来，不然等天冷了再六点惊醒他命都会短半截。

　　于是他看看林怿瑶又闭上眼，强迫自己继续睡觉，谁知道眼刚闭上他伸在被子外面的小腿就被人抓住了，余栎猛地一抖把腿缩回去，脱口而出一句：“你别碰我。”

　　林怿瑶愣住了，手在空气里抓了抓，顿了两秒才说：“那我先走了。”

　　余栎这才反应过来林怿瑶八成是想叫他一起去操场，可是他一直不怎么喜欢被人碰，胡飞扬天天揽着他的脖子他也是适应了半个学期的。

　　他想了想还是爬起来下床去操场，这次林怿瑶没在球场，他跑完买好饭回教室，林怿瑶在那儿坐着，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这人没在背书，在书上画小人儿。

　　他从来都没搞清楚过林怿瑶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王灿走过来坐下，她说今天学校的锅炉房坏了，她没有打到热水。

　　余栎本来还想蹭一杯来着，王灿每天都会拎一个暖水瓶，打一瓶水放在桌子底下，余栎把鸡蛋塞进嘴里干巴巴的咽了，他也懒得再跑，中午再去食堂买水喝好了。

　　林怿瑶突然站起来出去了，等早自习上课铃响了，老冯都来了，林怿瑶才慢吞吞进来。

　　老冯在讲台上坐着，余栎把书打开低着头，他往胸口锤了锤，还是应该去买瓶水的，鸡蛋噎着了。

　　他感觉身后有人在戳他的背，他一低头看到旁边递过来一瓶水。

　　救大命了，他接过来扭头对林怿瑶说：“谢了，你专门买的？”

　　“早上吓到你了，给你压压惊。”林怿瑶说。

　　这搞得余栎倒是不好意思了：“没有，你手凉，我没吓着。”

　　林怿瑶听完就对着余栎笑了，这一笑才把余栎吓到了，他忙灌两口水。

　　天慢慢开始变冷，北方的冬天本来就难熬，他们这里的风又大，一刮还刮满一整个冬天。

　　他们宿舍没空调，教室没空调，即使是余栎这种火力大的也不愿早上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走进寒风中，他中午午休就硬撑着不睡觉，王灿每天都要趴在桌子上睡二十分钟，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看余栎瞪着眼睛看言情小说。

　　是的，余栎为了阻止自己午休都开始借王灿的言情小说看了。

　　“同桌，你不睡会儿下午不困吗？”她问道。

　　“不能睡，”余栎摇摇头，“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想再早上六点就醒了，中午少睡会儿早上多睡会儿，我得把生物钟调过来。”

　　第一节老冯的课，余栎在调生物钟的这些日子里实在很疲惫，他把言情小说合上塞抽屉里，拿出来数学书，没过一会儿林怿瑶又在后面戳他的背。

　　“那本借我看看，我还没看过。”林怿瑶指着他抽屉里的小说。

　　余栎就掏出来丢给他。

　　现在他和胡飞扬带着林怿瑶混熟了，他才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天生不爱说话，之前真的只是因为没朋友，而且远没有那张脸长得那么乖。

　　老冯在讲台上讲课，余栎正抄笔记，完全没注意到老冯的声音停了，等他再抬头讲台上已经没人了，老冯走到他们这儿，伸手从林怿瑶的数学书下面抽出来一本言情小说。

　　余栎心想完了，这本书又不保了。

　　他们班是一本小说传遍整个班，最后都会出现在各科老师的办公桌上。

　　谁知道老冯收了书看看封面，然后拿着那本书直接抽到了林怿瑶头上。

　　余栎和王灿都吓了一跳，不止他们，整个班都在看热闹，老冯的脸色很是阴沉，林怿瑶也好不到哪去，但是林怿瑶没有反抗，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书。

　　老冯铁青着脸拿着那本言情小说回到讲台上，举着书在班里说：“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上课看这种东西，直接让家长过来领人。”

　　下课之后等老冯前脚离开教室胡飞扬后脚就冲了过来，余栎转身面对着林怿瑶坐着，他觉得老冯这次下手实在有些狠了，看个小说而已，就当着全班的面这么抽人啊。

　　“你没事吧？”他问林怿瑶。

　　“我没事啊。”林怿瑶无所谓地笑笑，好像刚才被抽的人不是他一样。

　　只是那被书抽乱的头发还是乱的，他没忍住上手拨了一下。

　　“老冯今儿是怎么了？吃错药啊，”胡飞扬站在一边，按着林怿瑶肩膀说，“没事儿，中午吃顿好的补补。”

　　任嘉瑞正抱着个杯子暖手，扭过来就说他也要去，上次吃过之后他就念念不忘，但是那仨人总不带他玩。

　　“我也想去吃。”王灿说。

　　“那中午我请你，还你那本小说的钱。”林怿瑶对王灿说。

　　砂锅店天冷的时候生意更好，他们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才坐上位置。林怿瑶一如既往的三鲜，余栎一如既往的麻辣，他俩在一起坐着，一个白的一个红的，对面三个女生互相换着吃，余栎看着就对林怿瑶说：“要不我们也换换？”

　　说完他还故意要把筷子伸过去。

　　“你敢把筷子放进去生物钟必调不好。”林怿瑶也不拦，就盯着他跃跃欲试的筷子。

　　余栎本来就是故意逗他的，听完他这恶毒的发言倒还真要把筷子伸进去搅和搅和了。

　　谁知道任嘉瑞坐在角落里突然开始笑得发抖，余栎奇怪地看着他，问他抽什么疯，任嘉瑞就对他说：“你不知道林怿瑶每天早上都在你床边唱快乐星球吗？”

　　余栎瞪大了眼，林怿瑶被汤呛到开始咳嗽，咳得整张脸通红，余栎在桌子下一脚踹在林怿瑶腿上：“你他妈有病吧？”

　　感情他那突变的生物钟都是人为造成的？这孙子几个月如一日充当人工闹钟给他唱快乐星球？

　　“操！”余栎气得只憋出一个字，他实在觉得林怿瑶有病，还是有大病。

　　胡飞扬跟着任嘉瑞一块儿笑得脸上的肉乱颤，给林怿瑶伸出个大拇指：“瑶哥，牛逼。”

　　“如果不是我你能见到早上六点的一高吗？”林怿瑶红着脸对余栎说。

　　“我不想见！”

　　“好的，”林怿瑶缩缩脖子，把自己的虾夹到余栎碗里，“乐哥吃虾。”

　　学校里出来的人不少，几个男的吃的快，特别是胡飞扬和林怿瑶这种嘴里长空调的，余栎碗里剩一半的时候他们的碗已经空了，他就开始赶进度，没吃两口桌子边就上几个人。

　　“我说你们几个坐这儿半小时了，吃完了就走啊。”

　　是高三的钱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头发泛着青皮的秃驴，跟个发毛的卤蛋似的，还带着几个女的。

　　这几个人是学校有名的刺儿头，任嘉瑞和王灿他们就开始往嘴里猛扒饭，余栎那碗太辣，吃快了他会胃疼，他就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想跟这群混子瞪眼。

　　胡飞扬的脾气不像他这么温吞，他在桌子下面踢踢胡飞扬的腿，让他别惹事，结果他预判到胡飞扬没预判到林怿瑶。

　　林怿瑶就坐在那儿对他们几个说：“你们慢慢吃，不用急。”

　　“你什么意思？”钱顺来挤过来瞪着林怿瑶。

　　余栎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这些人不知道多久没洗衣服了，混着饭店里的味道实在让人恶心。

　　“我们花钱吃饭，老板都还没说话呢，”林怿瑶一点不避讳地跟钱顺来对视着，“要么就来早点，要么就等着。”

　　眼看钱顺来又要喷着涂抹星子输出了，他们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对钱顺来他们说：“诶，我们吃完了，你们过来吧。”

　　钱顺来他们没动事儿，一副偏要他们桌子的模样，那个大哥就把钱顺来拉过去，等钱顺来他们走了余栎才看清楚那个大哥长什么样，好像有点熟悉感，说不上来。

　　这位似曾相识的大哥说话很有水平，几句话就把那些人哄好了，那个发毛的卤蛋去点单，走到余栎旁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脚踢到余栎的凳子腿，余栎猛地晃了一下，被一个人托着脖子扶住了。

　　他一抬眼看到是刚刚那个大哥。

　　他本来要说谢谢，结果坐在对面的林怿瑶拧着眉头看着那个人，一点也不礼貌地说：“要不你还是把手松开吧。”

　　大哥看了看余栎，马上松开手，甚至还给余栎道了个歉，这个莫名其妙的道歉搞得余栎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吃完快回学校。”大哥给林怿瑶说完就走了。

　　他们这时候才知道林怿瑶和这位大哥是认识的。

　　他们那顿饭只能算是凑合着吃完了，回去路上胡飞扬还在不服，女生一人一句说他们本来就是偷着出来的，别招惹这些人的好，把胡飞扬的脾气给说没了一半。

　　余栎是不知道林怿瑶和这个大哥有什么恩怨，他只是感觉心里有点怪，刚才被那个大哥拖着的脖子还有些发烫，不过那位大哥长什么样呢？他又记不太清了。

　　之后那几天他总能莫名地想到脖子后面那个温度，有时候上课听着听着就开始回忆当时那几秒钟的触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这几天睡得特别好，因为林怿瑶已经不在他耳边唱快乐星球了。

　　“上次那个人，是你朋友吗？”余栎和林怿瑶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问了一句。

　　“不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余栎扒着碗里的饭，他总不能说他想再见那个大哥一面吧。

　　“你总问他干什么？”林怿瑶有些烦，余栎这几天已经第二次问了。

　　“我是觉得上次他给我道歉，莫名其妙的，明明应该我给他说谢谢。”余栎鼓着腮帮子说。

　　林怿瑶沉默着吃了几口，皱皱眉看着余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你就痛快点说。”

　　“他喜欢男人。”

　　林怿瑶这五个字让余栎惊得连嘴里的饭都忘记嚼了。

　　“他吃过亏还不长记性，”林怿瑶垂下眼摇摇头，“不说他了，你以后碰见这种人躲远点，要是被动手动脚了就叫我跟老胡去揍他。”

　　余栎的脑子里还在嗡嗡叫，喜欢男人？是同性恋的意思？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干笑两声：“没那么夸张，我不招同性恋。”

　　“但是同性恋不一定不招惹你啊。”林怿瑶面无表情地说。

　　余栎看着林怿瑶，他觉得林怿瑶好像是很讨厌这种人，他的手还在脖子上放着，感觉手心里很热。

　　“对了，这事你别给别人说。”林怿瑶又对他说道。

　　“我知道。”余栎懵懵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