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陵记忆》橘子灯笼

61、尾声

　　在墨白说明了他的意图之后，崔灵媛知道再说什么都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墨白已经做了决定。崔灵媛感觉到现在需要给他一点时间，两人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了。她转过头，发现卫遥也是一副欲说又止的表情。

　　“我们……我们先走吧。”崔灵媛终究还是先开了口，“你应该还有地方要去吧。”

　　卫遥听到这话后有些惊讶，但看到崔灵媛复杂的眼神，他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按照崔灵媛想做的去做。崔灵媛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了。方才墨白说得话已经相当明显：他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如玉的性命，同时彻底终结琴鲤留下来的祸患，而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必然不可能再度回到须陵殿当他的殿主了。而根据他们先前的语气，恐怕卫遥会回去当须陵殿的殿主吧。

　　而自己，则是会继续留在人间，从此一个人留在人间。崔灵媛很明白这一点：卫遥已经救了她的性命，并且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索求的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祝愿卫遥，希望他回到须陵之后仍然可以得偿所愿。

　　“我拥有殿主的法石，可以直接从人间回到须陵，而不用再经受须陵地界的考验。”卫遥被崔灵媛拉着去往了一个地方，在路上他又说起了以往的事。恢复了记忆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是那个曾经的须陵殿殿主了，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沧桑的味道。他们一边赶路，一边由卫遥叙述着须陵地界里的那些故事。直到这个时候，崔灵媛才知道了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原来是这样。”崔灵媛释怀地笑了，她听了很多关于曦沙的故事，但暂时还没有把自己和她联系起来。她是那样强大、善良，并且和卫遥拥有着很深的羁绊……而自己现在还差得很远。倘若她早些知道，或许对卫遥的态度会有所不同。而现在已经太晚了，她太晚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崔灵媛想要带卫遥去的地方便是他的家乡。想必在复仇完成之后，他一定想告诉妹妹卫锦他做到了，他终于杀死了那个曾经折磨他们的人。虽然卫锦仍然会继续遭受病痛，但有了这个安慰，想必她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或许病会好得快一些。他们当然都希望会是如此。

　　两人便这样来到了卫锦的床边，她的脸色仍然是那样苍白，但卫遥和崔灵媛都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更加乐观了些，他们相信自己的心意会传达到的。之前在皇宫的时候，舒颜也给了他们不少金银，这样他们便能有更多金钱来给卫锦治疗了。

　　告别了妹妹，崔灵媛便知道接下来卫遥想说些什么了。她也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最后也只是浅浅道了个别。

　　“我就要离开了。”

　　“我知道。”崔灵媛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开口，但既然已经决定分别，那就不要再多生枝节。她现在能说的唯有这么多。

　　“我是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当初我答应了墨白会回去取代他的位置，便一定要做到。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卫遥说到这里不禁苦笑，“现在想来，我实在是过了一段相当落魄的日子。”

　　崔灵媛知道，他定是又回想起了自己身为殿主时的光辉日子。现在虽然是要回去了，但他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开心。因为这是一次痛苦分离。

　　“你无需再解释，我都明白。既然要履行承诺，就不要给自己任何余地。”崔灵媛转过身去，她能给卫遥留下的唯有这么多。卫遥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离去便是最好的结局。

　　“动作这么慢，不会是舍不得我吧？不过你确实得等很久才能重新在须陵看到我了。”看到卫遥犹豫的背影，崔灵媛接上了话。

　　“哦？”

　　“我不会急着去那个须陵地界的。我会留在人间照顾好你的妹妹……你如果去了须陵王城，定然很担心妹妹没人照顾吧？就当是还你的人情了。”崔灵媛说得利落而大方。

　　卫遥的眼神中多了一股感动，有了崔灵媛这句话，他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于是卫遥便这样缓缓转过身去，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得轻盈，想必是让自己的法石起作用了。

　　“我会去找你的。”在卫遥离开之前，崔灵媛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总有一天我回去找你，说不定某一天，我能帮你真正地清除体内的恶灵种子。”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但她确信卫遥听见了。崔灵媛闭上眼，他要好好想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了卫锦，但这便是她现在拥有的全部了。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了卫锦的头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无论多么可怕的妖魂，她和卫遥都一一清除，卫锦身上的这些东西也不例外。

　　崔灵媛在山中搭建了小屋，开始渐渐适应这里的日子。卫锦有时候会醒过来，而她也会带着卫锦出去走走，尽量让她的身体机能快一点的恢复。有了舒颜送的钱财，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这里的条件自然不如曾经在京城，但她也乐得逍遥：这里还有很多值得探究的地方，有很多她能学习的术法。说不定等卫遥在须陵殿重新扎下根来，她还能偶尔把卫遥叫来一叙呢。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恢复自己的身体。

　　比起自己的身体，她更加感到欣慰的是舒颜的身体也在恢复。先前她被毒所伤，林知仪还曾经借给她治病的名义逃出了皇宫。事实证明林知仪并没有解毒之法，据说小皇帝为此感到很恼火，因为他对于林知仪这个曾经的伙伴还有着一丝幻想，以为他真的能给舒颜解毒。据说为此他还认真地想要将林知仪抓回来是问。

　　但接下来的发展谁也没想到。“林知仪”居然自己回来了，而且他并不是来承接众人的怒火，而是真的带来了一种神奇的药物解了舒颜的毒。这下众人都十分震惊，就连舒颜自己都没想到。这样一来，小皇帝的气也完全消了，他本就不想制裁林知仪，想不到林知仪竟然真的自己回来赎罪。看在他的一番诚心之上，小皇帝也恢复了他的天狮堂堂主之位。虽然这位归来的堂主似乎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温和爱笑，和之前那个冷酷的林知仪完全不同。或许是这些日子的经历彻底改变了他吧。

　　舒颜似乎明白一些什么，她也把身边的香穗放了出去。香穗本来便不想待在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如今林知仪不再那样可怕，她自然愿意回到天狮堂了。据说如玉也已经回到了天狮堂，她和林知仪的关系也不再僵硬。

　　崔灵媛望着山中的景色，或许这正是她一直以来的所愿，一切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