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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掳掠、试探。 ...

  •   “你们究竟是谁!”
      当姜离孤身一人被安置在飞驰的疾风辇中时,她的面前,正摆着不少时令水果和精致的糕点。
      甚至还有两壶清甜的乌梅酒。
      这时,紧闭的车门外传来了一声轻笑声。黑衣男鬼,不,是又换上了纱衣的白衣男冠……算了,还是称呼他为白衣女冠吧。
      白衣女冠随意地倚靠在车门上,身边的“圆脑袋”正牵着飞马的缰绳。他朝门内高声道:“姜姑娘,咱们主上诚心诚意地请你去家中做客,你便不要再客气了。”
      做客?
      姜离揉了揉仍旧酸疼的脖颈:鬼族请客都是把人打晕了强撸上车吗?
      可她不敢说出口,即便是打照面起便认出了二鬼的身份,她也不能让他们有丝毫的察觉。
      “两位大人,”姜离倾身向前,轻轻扣响了车门,“我就是一个乡下医师,放进人堆都找不着的那种!”
      门外没有人……无鬼回话。姜离又敲了敲车门,试图商量道:“要不二位等我给家中去个信儿?也好叫他们不必担心?”
      说完便耐心等了等,可小半晌时间过去了,还有是没鬼回应她。
      “小的没见过世面,若是跟着二位大人回去,必是要闹出不少笑话。”姜离再度放低了姿态,好声好气地劝说道,“小的丢脸事小,若是叫二位大人面上无光,那便是大事了呀!”
      这下,白衣女冠倒是笑出了声:“你放心,咱们可不敢嫌你丢人,等到了府上,也没……咳!没人敢看你的笑话!”
      谈崩了。
      姜离死死盯着眼前这块怎么也不敢推开的车门,许久之后,整个人便颓废地瘫在了软和的坐垫上。
      那日她抽出了树心的所有力量,一股脑全部贡献给了扶桑。而扶桑,也在重新镇压鬼王之后,把她送出了地底。然后,她便找见了阿浔,听着他被身边人称为“顾家主”、“清识”的……阿浔。
      原来那位“顾夫人”,并没有认错郎君。
      姜离侧了侧身子,瘦弱的身影藏在树后,避开了那边望来的目光。
      她得离开。
      那是姜离下意识的选择。
      眼下,她是很有些后悔了:阿浔不过是变成了一个大概会和珩氏有交道的世家家主而已,还有对家的那种。
      她干嘛要忙不迭地避开呢?
      姜离懊恼地锤了锤自个儿的脑袋,真是安顺日子过多了,身子一虚,脑子就跟着糊涂了。如今倒好,眼看是要进南疆的地盘了。
      “店家,一份盐焗蚕蛹,一份凉拌折耳根,再来两道你们的拿手菜。”姜离在两鬼一左一右地胁迫下一同踏进了路过的酒楼。
      白衣女冠一边吩咐着店家准备吃食,一边严肃地拒绝了同伴想要喝酒的要求:“主上吩咐做事,你也敢灌黄汤?”
      等姜离随他们入座后,圆脑袋还耷拉着脑袋,显然是很想喝酒,可也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们口中的“主上”。
      姜离伸手想提起桌上的茶壶,却被白衣女冠提前拿了过去,极为殷勤地替她斟上了茶水。
      “姜姑娘请。”
      姜离看了他一眼,随即毫无防备地饮下了杯中茶。
      “两位大人可是南疆氏族?”姜离装模作样地问道。
      白衣女冠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圆脑袋倒是先出了声:“哼!什么南疆氏族?区区人,诶哟!渠翮你踹我干嘛!”
      渠翮?
      姜离默默记下了白衣女冠的名字。
      渠翮揉着自己发胀的脑门,狠狠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同伴,随后转向姜离时,又是一张笑盈盈的脸:“这小子脑子不好,说话素来颠三倒四的。他的意思是,咱们主上家大业大的,区区……区区一般人建立的氏族,是不放在眼里的。”
      姜离很是配合地点点头,抬起手轻轻拭去了额际的细汉:“大人放心,我是不会出去多话的。”
      渠翮心下一想,虽然他在乎的是姜离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但姜离的这番理解,倒也省去了他许多的解释。
      随即再次替姜离斟满了茶:“姜姑娘心思剔透,在下自是放心的。”
      接着便是一顿“宾主尽欢”的南疆特色小宴。
      而姜离所表现出的乖巧与认命,还给她换来了一壶酒。
      “店里可有特色酒?”姜离向此店老板问道。
      老板使劲点头,什么“九里香”、“百蛊幽”、“一转九环”、“逢春秀”……听得一旁的圆脑袋眼睛都直了。
      姜离想了想,最后还是要了一壶特色药酒——百蛊幽。
      刚掀开酒壶上的塑封,独特的幽香便弥散开来,酒如其命,连装着它的瓷壶上,都刻画着许多形态各异的虫兽。
      “这位大人……”姜离瞧了眼圆脑袋,眼巴巴瞅过来的圆脑袋,试探地问道,“可要共饮?”
      “他不想喝。”
      渠翮拿开了圆脑袋面前的空酒盅,说道,“瞧我这一路只顾照看姑娘,都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是渠翮,刚才这傻子已经告诉姑娘了。”白衣女冠指了指自己,随即又指向了埋头扒饭的圆脑袋,“他叫彩铃。”
      ???
      “噗~”
      姜离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下,圆脑袋又不乐意了:“笑什么笑!这可是主上亲自给我取得名字!”
      “吃你的饭吧!”一把按住了彩铃的头,渠翮满脸都写着无奈,“这小子从上到下连肠子都是直的,姜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姜离好脾性地点点头,随即将整整一壶的药酒都喝了个干净。
      当夜,便是面色惨白,浑身冒汗的摊在床上起不了了。
      “姜姑娘。”渠翮站在床边,执着手帕轻轻拭去了姜离额头的细汗,“在番阳时百毒不侵的姜医师,到了咱们南疆,也不会水土不服的。”
      他弯下腰,栗色的双眸里倒映着虚弱的姜离:“对吗?”
      显然,他并不相信姜离是真的病了。
      姜离掀起眼皮,见这鬼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支起身子,狠狠地推开了他!
      “姜姑娘!”渠翮眉眼微皱,望着伏在床边的姜离想要再劝上两句,“你就安心随我们回去,必不会……姜姑娘!”
      只听“哇”的一声,床边的脚踏已是一片鲜红。
      而姜离,亦是人事不知了。
      渠翮这才慌了神!
      “彩铃!你在这儿守着!我去请医师!”
      “啊?”彩铃闷头闷脑地点点头,“哦!”
      片刻后,客栈外响起一声尖锐的马鸣。
      彩铃关上窗户,嘟囔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去哪儿给她找医师啊?”
      床上的姜离仍旧昏迷着,脸色较一开始更加惨白了些。
      “死了才好!”搬了张凳子到床边,彩铃打量了下姜离的面色,恨恨道,“免得日后拖累了主上,背负‘叛徒’的罪名!”
      叛徒?
      “你在胡说些什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彩铃讶异地回过头,竟是渠翮去而复返。
      “你不是去找医师了吗?”他刚才明明听见了飞马的鸣叫声。
      渠翮走过来,一巴掌猛地拍在了同伴的大脑袋上:“就你话多!你可给我听好了!咱们就一个主上!只要是主上交代的人,别管她做过什么,都给我伺候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彩铃揉着脑袋闷闷点头,“她不是百毒不侵吗?”
      是啊!主上明明说过,这女医师不怕毒,不生病的。
      渠翮心中还是很疑虑,但眼瞅姜离的面色愈发青灰,他还是不敢拿她的性命。
      毕竟,人族脆弱。
      渠阂转身出了门:“我去找医师。”
      不多会儿,熟悉的马鸣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三、二……一。
      “嘭!”
      高大的身体直直摔倒在了地板上,姜离坐起身,拭净了唇边的血迹,冷漠地望向已然昏迷的彩铃。
      “刀呢?”她问道。
      一把被磨得蹭亮的匕首,递到了她的眼前。
      此时,离渠翮离开客栈,已过去大半个时辰。
      清晨的阳光还带着些许凉意,晨露似落非落,朝雾渐渐散去。
      差点跑断了马腿的渠翮,终于带着医师赶回来了。
      “快点!”他催促着强行“请”来的年轻医师,一踏进客栈,就被店主拦住了。
      “客……客官呐!”
      店主的声音听起来抖得很厉害,渠翮看了一眼,随即向楼上——姜离的住房望去。
      “您……楼上……”
      店主语无伦次地想说些什么,却又紧张地颠三倒四说不清楚。但渠翮,多年黑暗中行走的经验告诉他,出事了。
      凌乱的床铺,留下暗红血迹的床凳,床绫在大力的拉扯下垂落在地,倒得七歪八扭的桌椅旁,一把匕首正深深地插在他同伴的胸口上,像极了激烈打斗后的杀人现场。
      而姜离,已然不见了踪影。
      “哼~”渠翮循着房中痕迹环视了许久之后,一旁跟着上来的年轻医师白着脸,哆哆嗦嗦地问道:“大……大人。这位郎君他……”
      “你回去吧。”渠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里没有你要诊治的人了。”
      医师先是一愣,随即疯狂的点头:“是是是!好好好!”
      待医师走后,血腥的客房内,再次陷入静谧。
      渠翮走到彩铃身边,踹了他一脚:“门关上了,起来吧。”
      然后,前一刻还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彩铃,就这么睁开了眼,抽着冷气自个儿拔掉了胸口的匕首。
      “姜离呢?”渠翮递给他一卷干净的布,问道。
      彩铃接过布卷,按在了还在流血的伤口上:“不知道。”
      “嗯?”渠翮挑了挑眉,“那谁伤得你?”
      彩铃摇摇头:“不知道。”
      渠翮笑了,几根青筋在额角一突一突地跳着,但他告诫自己,要有耐心,要有信心……
      “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可……
      “我知道……我是坐在椅子上晕过去的……”
      彩铃反驳的小心翼翼,渠翮微笑的阵阵阴风。
      “蠢……”
      “怎么办!”在渠翮爆发怒气之前,彩铃难得生出了些急智,“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渠翮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咱们两个看着都能让人溜了,你好意思回去见主上吗!你敢吗!”
      彩铃缩了缩脖子:他不敢。
      没错,虽然现场像极了一场争斗后的劫掠,但姜离是自己逃走的。
      她的刻意布置,在渠翮看来,比画蛇添足还不如,她不懂能杀掉彩铃的高手不会留下这看似凌乱,实则未伤一物的客房。
      但她还是逃了。
      在低眉顺眼的乖巧配合时,在狠心把自己弄吐血,搞掉半条命时,姜离接二连三地化解了渠翮的疑心,终于在他去而复返的又一次试探后,卸下了渠翮的防备。
      渠翮低声笑了:“倒真是个极狠得下心的巾帼英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掳掠、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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