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来时路》喵晚晚

34、山洞

　　是一条竹叶青！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曲奚扬根本来不及躲，他倒抽一口气，把毒蛇扔开，低头查看他的手腕，上面有两个血口子，血殷殷往外冒。

　　沈淑华这时已经采完了一多半的淡竹叶，正要喊曲奚扬，一回头看到竹叶青盘在一旁吐着蛇信子，正对着她摆出攻击的姿势，而曲奚扬则面色苍白，捂着手腕。

　　“曲哥哥！”沈淑华立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从箩筐里拿起弓箭，“嗖”的一声，箭稳稳正中蛇身七寸，竹叶青无力地挣扎着，最终还是软软倒了下来。

　　伴随着天边又一声巨雷，雨点哗啦啦倾盆而下，一会儿就打湿了两人的衣裳。

　　沈淑华环顾左右，发现山泉后面有一个山洞，刚好能够避雨，她这次特地先进洞里观察了一番，确认除了几只老鼠尸体、熄灭的篝火堆之外，没有其他东西，这才扶着曲奚扬进了山洞。

　　曲奚扬意识有些昏昏沉沉，沈淑华摸了一下他额头，这次没有发烧，她看向曲奚扬的伤口，两个牙印周围隐隐有些发紫，来不及了，必须尽快把蛇毒吸出来。

　　她俯下身，唇轻轻贴在曲奚扬伤口处，帮他吸出毒血吐到一边，如此反复了几下。

　　曲奚扬已恢复了意识，他背靠在墙壁上，看着沈淑华费力帮他吸毒血，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想摸摸她的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垂在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淑华如今身世已明，世子与她有婚约，齐慎亦喜欢她。

　　而我呢？除了有个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分，旁的什么都没有。

　　他苦涩一笑，手终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曲哥哥，你感觉怎么样……”沈淑华一抬头，就看到曲奚扬睁眼瞧着自己。

　　“我好多了。”

　　“那就好……”沈淑华这才放下心来，一歪头就要往旁边倒去，曲奚扬赶紧扶住了她，让她背靠着墙壁，头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看着沈淑华熟睡的面孔，少女全身被淋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展示出了凹凸有致的身线，头发凌乱，但依然不掩其精致的五官。

　　曲奚扬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理智告诉自己，沈淑华是与其他人有婚约的郡主，自己不应该这样，可他还是鬼迷心窍般在她唇上印上浅浅一吻，喃喃道：“淑华，我该怎么办……”

　　表面上风轻云淡，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无数个夜晚，他都感觉自己快要疯魔了。

　　当初说不在乎的是他，说淑华自己喜欢就好的也是他，可他每次一看到齐慎同淑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拉扯扯，以及世子那次当着自己的面，抱起淑华，并在她床边拉她的手，自己心中就怒意难平。

　　凭什么？

　　同淑华相处时间最久的明明是自己，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应该也是自己才对。

　　如果在几个月前的孟河村，他与沈淑华，没有遇到齐慎就好了。

　　这样没准现在他和淑华，已经在某个小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了。

　　再往前推，如果没有天狼教，他与淑华，根本就不会背井离乡，现在搞不好已经在双方长辈的做主下，已经定婚了，自然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一串故事。

　　可惜，这也只能是他想想而已。

　　山洞外的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山洞里有些阴冷，曲奚扬背着沈淑华到了熄灭的篝火堆旁，他又去重新找了些树枝，掏出火折子点上了火，然后把外裳脱下来，打算烤一烤。

　　沈淑华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曲奚扬把衣裳架在火堆上方烤，她赶紧低头，发现自己身上依然好好地穿着衣服，这才放心下来。

　　“淑华醒了？把湿衣服脱下来放到火堆上面烤一烤吧。”曲奚扬的衣裳都干得差不多了，他又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木柴，然后取下衣裳重新穿上。

　　“你、你转过去……”沈淑华可不好意思当着曲哥哥的面脱衣服。

　　曲奚扬如她所言转过身，背对着她，看着山洞外的大雨若有所思。

　　沈淑华飞快地脱下衣裳，放在烧得正旺的火上，没过多久就干了，穿身上也暖和了许多。

　　“曲哥哥，雨好像停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沈淑华去洞口伸出手，的确已经没有雨了。

　　“好。”曲奚扬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应该是刚刚帮自己吸出毒血的时候，连带着也被毒素侵入了，不过这蛇毒性不大，排出毒素，再回去涂上药，休养一段时日便好。

　　沈淑华拿起箩筐，摇摇头道：“我没事，刚刚就是有些头晕，一下子没撑住，就晕过去了。”

　　曲奚扬依然接过箩筐背了上去，道：“还是我来吧。”

　　“曲哥哥，你才被蛇咬，这一筐别看都是草，背起来还是有点重量的，你可以吗？”沈淑华放心不过。

　　“我没事的。”曲奚扬依然坚持要帮她背着，走到洞口。

　　雨霁初虹，绚烂夺目，两人一时之间看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沿着来时的道走下山去。

　　到了酒铺里，曲奚扬刚一放下箩筐，就被沈淑华拉到了医馆，大夫看了看他的伤口，开了一副药方，黄连十克、黄柏十五克、黄岑二十克、半边莲三十克、白茅根三十克、小蓟十五克、大黄十五克、金银花二十克，总共连看病加上拿药花了半贯钱。

　　回到瑜园后，沈淑华跟着清云和灵儿熬药，然后她和曲奚扬一人喝了一碗，睡了一觉后才觉得好受一些。

　　如此又过了几天，沈淑华白天去酒铺研磨草和稻米，将辣蓼草和淡竹叶的粉，跟秫米粉和在一起，搓成了小球状，密封在陶罐里等着它发酵。存放了数日，她重新开封取出来，小球上面都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白毛，她再平放到布上面晒了一两日，酒曲的制作才算大功告成。

　　制作酒曲这几日，沈淑华都没看到慕文姝，她有过去慕文姝家里找她的念头，但还没实施就自己否决了，慕文姝不告而别肯定有她的苦衷，等她回来再问就是了。

　　就在沈淑华的酒曲大功告成这日，正好是初五，沈淑华把盛放酒曲的十几个陶罐都搬进地窖，然后把要送给曲奚扬的文房四宝带上，锁上门走出了酒铺。

　　一向没什么人的小巷子，此刻在她的酒铺外却背对着她站了个人。

　　一身墨色妆花缎莲纹长衫，背着一把剑，脊背挺得笔直，听到声音后，那人才回过身来，正是多日未见的齐慎。

　　“过来。”齐慎开口，一如既往不给她拒绝余地。

　　沈淑华迈开步子向他走去，还没等近到他身前，就被揽住了腰抱在了怀里。

　　齐慎埋在她的颈窝，沈淑华往日身上都是淡淡的清香，但此时她身上全是酒曲的味道，齐慎并不觉得刺鼻，只要是沈淑华身上的气味，他都喜欢。

　　“齐慎，你、你师傅的事怎么样了？”

　　“刺客还在查，师傅的后事处理完了。”

　　“啊……你师傅死了……”沈淑华一整个惊呆，她这几日又是买东西又是做酒曲的，根本没想到齐慎的师傅，大名鼎鼎的皇城司大统领居然死了。

　　“嗯，师傅临终指定由我来继任皇城司大统领，玄机和铁甲部有几个人不同意，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决，拿到了令牌。”

　　沈淑华久久反应不过来，啥玩意？

　　齐慎现在是皇城司统领了？

　　皇城司一共三个分部，玄机、铁甲和暗卫部，各如其名，玄机部擅长奇门遁甲、以巧克敌，铁甲擅长骑马作战，尤其是贴身肉搏，暗卫则擅长偷袭，一击取胜。

　　齐慎原本只是个暗卫统领，现在皇城司总统领遇刺身亡，他摇身一变，从暗卫统领变成了总统领，原来只管暗卫一个部，现在三个分部都听他的。

　　权力更大了，也意味着他要更忙了。

　　“怎么，你也不乐意我坐大统领的位子啊？”齐慎见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想逗逗她。

　　沈淑华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不得表示一下？”

　　“？？？”沈淑华一头雾水，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伸手想打他，却被他握住了。

　　“今儿端午，鹤鸣湖那边有龙舟表演，带你去看看。”齐慎拉着她就走。

　　“哎——”沈淑华知道今儿是端午，但她不打算去看什么龙舟，她还得回去给曲哥哥庆生呢……

　　慕文姝不在，她如果还不在的话，曲哥哥这次生辰该有多难过，往常每年都是自己陪他过生辰的。

　　“怎么？”齐慎看她死活不愿意跟自己走，停下来问道。

　　“今儿忙一天了，腰酸背痛的，我想回去躺着……”沈淑华抓抓头发，眼神直往地面瞟。

　　“沈淑华，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说谎，就不敢与人直视。”齐慎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虽不知一向爱热闹的她，今儿为何要用这么拙劣的话骗他，但想必不是与曲奚扬相关，便同兄长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