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其实开着》璃苍

2、02

　　距离运动会还有半个月时间，各个班级已经开始统计报名的人数了。
　　这天晨曦来到体育委员刘明超身边问道：“体委，女子800米还有名额吗？”刘明超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马回道：“有有有，当然有，晨曦你要报名吗？”
　　晨曦点头，“太好了，这下终于齐了，晨曦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往800米都是朝爷参加，但是今年她却说什么都不参加了，这可愁死我了，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张交代。”
　　报完名晨曦一脸呆滞地回到座位上，她虽说学习成绩拔尖，但是体育是真的差，平时跑个400都够呛，800更是难，能不能跑完都是未知数，更何况在全年级要拔得头筹，这，这，这根本不可能！
　　朝露看着蔫不拉几的晨曦心觉好笑，“要是跑不下来就放弃吧，明天去跟体委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参加了。”“不行！”晨曦执拗道，“赌都打了，不能违约，况且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朝露望着眼前女孩倔强的样子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随便你。”
　　接下来的几天晨曦和平时一样照常上课，只是体育课时她将自由活动的时间全都拿来练习跑步，对于晨曦的努力朝露看在眼中，表面上是不屑，内心却是不解。
　　周六的中午，朝露在周边漫无目的的散步，无意中走到了学校周边，因为他们学校周六周日是开放的，可以进入学校到操场内锻炼。
　　她在一众锻炼身体的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
　　晨曦此时小脸通红，汗水从额头上一路流下直至脖颈。她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汗珠，口中大口喘着气，但她好像不打算停下，哪怕精疲力竭。
　　朝露脚步不自觉停下，往校门口走去。
　　晨曦体力已经达到极限了，她抬着灌了铅的双腿，颤颤巍巍地走向一旁的台阶坐下，她闭着眼，喘着气，喉咙口传来的血腥味让她难受，她低着头，十指插进发间。
　　双腿的酸胀，喉间的腥辣还有头脑的昏昏沉沉，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在向她表示抗议。
　　突然一道黑影从头顶落下，替她遮住了刺眼的烈阳。
　　她抬眸，朝露正拿着一瓶水递给她。
　　“出来跑步不带水，怎么，想体验一把荒漠求生？”
　　朝露将手中的矿泉水扔给她，自己也坐到她旁边，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将矿泉水拿回来，将瓶盖拧开再递回去。晨曦感激的望向她。
　　“像你这样没命的跑还不如不跑，没技巧地练还不如回去做你的习题。”“那…那那怎么练？”
　　“先练高抬腿，能帮你在后面跑的时候拉开步子，不至于脚步太沉，跑不开，在第一圈的时候两步一吸，要是觉得累了就一步一吸。”
　　晨曦缓了一会说：“你这是在帮我？”朝露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默默地盯着远方。
　　“你就不怕我真的跑了个第一？”朝露笑了，
　　“我就是觉得就算我教你你也跑不赢。”“……有人说过你很毒舌吗？”“有。”“那你就不能改改吗，对待同学要和善。”“若是要改变自己才能讨好别人，那我宁愿没朋友，再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毒舌还和我一块玩呢？”闻听此言晨曦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尽管我们从未见过，而且当时就算觉得你好像很凶的样子，但是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说着她便转头朝着朝露莞尔一笑。
　　“傻子。”朝露轻声说道。
　　自那天以后，朝露每周六都会来学校看她练习。
　　朝露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看着那女孩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奔跑，汗水滴在跑道上，流下它存在过的的痕迹，即使它会被太阳蒸发但也毫无畏惧。
　　“真是傻子。”朝露喃喃道，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时间一晃半月已过，运动会如期而至。
　　“秋风里我们呼唤热情，赛场上我们挥洒汗水，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我校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希望各位运动员们能在运动会中尽情奔跑，赛出成绩，赛出风格！勇夺桂冠！现在我宣布，文鑫一中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幕！”
　　校长的开幕词在礼炮声中结束，在回教室搬椅子的过程中朝露对晨曦说道：“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不可能，都努力了这么久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岂不可笑。”朝露拿过晨曦的椅子，又拿出一个布包将她的水喝餐巾纸装进去。
　　“唉，你这是做什么？”“我现在是你的服务人员，虽说你有很大可能赢不了，但是按照老张定的规矩，我这一天都得‘伺候’你。”一听这话，晨曦顿时来了兴致“真的？！”朝露无奈点头，“那我可得好好利用一下。”晨曦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那小露子好生把本宫的东西保管好，若是有半分差池，本宫就唯你是问！”朝露一个眼刀飞过去，晨曦顿时有些怂了，干笑了两声，“好了好了，不闹了，快走吧，一会路就封了。”说着就将朝露推出门外。
　　等到了操场上，朝露看了眼手表转头对晨曦说：“你的比赛在九点五十五，现在还早你先准备准备吧，记住别吃太多零食。”“好啦知道了，唉，你现在是我的服务人员，是不是该坐到我身边来，方便伺候我？”朝露本能的想要拒绝，但一想到要是拒绝这小丫头肯定又要吵，于是干脆就将凳子放到了她旁边
　　“就这一次。”“好耶！”
　　晨曦见她答应，心中愉悦，直接抱住她的手臂，“我有没有说过别抱我？”“我不管，今天我最大！”朝露无奈扶额，暗叹一口气便也由着她去了。但这一幕可惊着了后头的汪淼，嘴里都能塞个鸭蛋了，一旁的汪淼，身边的徐岩伸手把他的嘴合上。
　　“我不是在做梦吧？”话音刚落徐岩就掐了他一下。
　　“嘶——你干嘛？！”
　　“你不是觉得你在做梦吗？我掐你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汪淼吃了个哑巴亏，愤懑地咬了一口苹果。
　　“唉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大家都叫你朝爷？是不是因为你之前在学校里打过架然后名号就这样传开了？就像小说里的校霸一样”
　　朝露转头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她，过了一会她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打过架，就是有时候有些男的犯贱打了几下而已，朝爷也是他们叫的不是我传出去，我也懒得管，而且……我长得看起来很凶吗？”
　　“呵呵，这个嘛…”晨曦干笑两声，“其实有的时候不用在意别人的话，做自己就好。”
　　朝露心说怎么感觉她好像在安慰我？
　　“好了，上后面拉筋去，别一会跑的时候抽筋了。”“哦”
　　说完之后她就听话地走到后面拉筋去了。
　　“朝露，你能过来帮我一下吗？”“麻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朝露身体还是走过去帮她拉筋。等拉完筋后朝露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检入了。”说着就回到座位上拿了包，“走吧”
　　“初三二班，晨曦”“到！”等检入后，晨曦站在跑道上心跳已经开始加快了，她不断地做着深呼吸试图减轻焦虑，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晨曦”朝露突然叫她，晨曦转过身去看她，朝露对着她一笑“加油”这句话就像是给晨曦打了一剂镇定剂，方才所有的不安和焦虑统统烟消云散，她展颜一笑，回过头看好像那赛道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踏过。随着发令枪的打响数名运动员同时起跑，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去，每一个人都拼劲全力，无不努力，但现实却是只有一个人能登上那冠军的宝座。
　　200米时晨曦开始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她立刻调整呼吸，用鼻子吸气嘴巴吐气。
　　400米时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吃力，但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一点也不累，还可以再跑，再坚持一下，还剩最后一圈。
　　500米时她意识已经不清了，刚开始她还能看看前面有几个人，但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去想这些了，这时她想到朝露曾经说过要是觉得吃力就掐自己一下，这样就能让自己清醒一点。于是她心一狠朝着自己的嘴唇狠狠一咬，嘴唇的痛楚刺激着大脑，让她瞬间清醒了，她开始加大摆臂，迈开步子，不知不觉间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人。
　　最后100米，晨曦什么也顾不得了，咬紧牙关闷头想前冲。
　　晨曦刚一冲过终点，朝露赶紧过来扶住，汪淼也走过来。
　　“可以啊晨曦，真跑下来了！”不过此时的晨曦已经听不清汪淼在说什么了，也顾不上什么名次不名次的了，她只感到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紧接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朝露手疾眼快立即接住她，轻声说了句：“真是个小傻子”
　　接着就将她打横抱起，接着腾出一只手来“跟老张说一声晨曦晕倒了我带她去医务室，出门证给我。”汪淼立马将出门证递上。
　　晨曦很轻，抱她也不会很吃力。
　　晨曦再次醒来就是在医务室的床上，一旁的朝露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硬币转头看见她醒了，将硬币揣回口袋。
　　“醒了？”
　　“我…昏倒了？”“嗯，低血糖。”
　　朝露将她扶起往她背后垫了一个靠枕，又转身倒了一杯水给她。
　　“我跑了第几名？”“第二。”朝露淡淡道，一听这话晨曦立刻就蔫了。
　　“已经很好了，从跑都跑不下来，到全年级第二，进步之大让我完全都没想到。”“可是还是没有第一…”“补习什么时候开始？”“嗯？”
　　晨曦愣住了，“可我……没拿到第一啊”“我一直以为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只是一次性的，就连你和我打的这个赌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认真的，但是当我看到你在操场上一遍一遍的练习奔跑的时候我迟疑了，在想也许你和那些人并不一样，但是我还是不敢赌，直到你站上赛道的那一瞬间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其实自从你走上赛道的时候你就已经赢了，所以我也会信守承诺跟你一起好好学习。”
　　“朝露…你”
　　“以后我的学习就靠你了，三好生。”
　　在医务室又躺了会儿，晨曦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不适了，就和朝露回班了，走到操场中央，刚一坐下同学就围上来询问着晨曦的情况，晨曦强撑微笑应对。
　　“烦死了，你们是想让她再去一趟医务室吗？！”朝露出声道，正巧这时老张走了过来，大家也就都散了。
　　“怎样晨曦还好吗？”“我没事张老师，就是有点低血糖，现在已经好多了。”“那就好，一会记得去领奖，你可为我们班争光了。”
　　“好的老师。”
　　老张走后，朝露从口袋里掏出跟棒棒糖递给她，“喏，吃点糖，别一会又晕了，还得我抱你去医务室。”
　　晨曦受宠若惊，虽说她还是那么毒舌，但是她知道她这是在关心她，于是乐呵呵地接过糖，拆开糖纸放进嘴里，又从包里翻出一根剥开糖纸塞进了朝露嘴里。
　　“嗯？”“礼尚往来”
　　朝露笑着看向她，这一刻阳光倾洒，落在她面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孩身上，女孩嘴里含着糖，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之前她从未见过的天真纯洁。
　　也许她真的和那些人不一样，朝露在心底告诉自己。
　　“下面有请初三年级女子800米得奖的同学前往主席台下领奖。”
　　“我要去领奖了，小朝儿快跟我一起去给我拍个照！”晨曦啦气她的手抄主席台下走去。
　　“麻烦”
　　晨曦走上领奖台，一手拿着奖状，一手举着奖牌，笑的天真灿烂。
　　朝露按下快门将这璀璨的笑容永远封存于相片，或许日后相片会褪色，但是今天的经历却足以让她们铭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