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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碧落堂乃山河盟主傅青云的关门弟子司冲霄所创,堂下四大刑判一百三十六位斩恶使,奉命惩暴罚恶,专管江湖不平事,对欺压良善为祸武林之凶徒施以惩处,从不徇私,亦不因门派高低有所偏颇,因而甚得武林敬仰。

      五年前司冲霄被迫自绝于东海,碧落堂群雄无首,分崩离析之际,山河盟大弟子沈南泽受盟主命接管碧落堂,成为新一任堂主。

      这些年碧落堂在沈南泽的执掌下,如日中天,着实杀了些无恶不作的宵小之徒,其中不乏名门正派的不肖弟子。

      林苍风暗暗叫苦:“原来是碧落堂李少侠,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少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林家堡的门人弟子一向恪守江湖道义,从不欺男霸女,今日之事想必有所误会。”

      李晓昀板着脸:“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不懂武功的算命先生,还不算欺男霸女?方才是哪个说要把这位先生拉去给他老丈人陪葬的来着?”

      林家堡的人都不敢吱声,司归尘立马指着林苍风道:“就是他!”

      林苍风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恰巧被李晓昀看见,吼道:“瞪什么瞪,在本少侠面前居然还敢威胁苦主!”

      司归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连连点头,差点没将临苍风气死跟他老丈人作伴去。

      林苍风深吸口气,把一肚子火强压下去,赔笑解释道:“李少侠有所不知,这妖人打着白衣神相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林某就是听信他的鬼话才克死岳丈,这等弄虚作假罔顾人命的江湖败类,还需尽早铲除才是。”

      李晓昀偏头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司归尘,后者满脸无辜地耸了耸肩。

      李晓昀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对林苍风道:“你且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本少侠自会分辨。”

      林苍风道:“三个月前,我突然患上离魂之症,请了许多大夫诊治也不见好转,前几日便差人将这相士请到堡中,他给我喝了碗符水,让我在正月十八那日剃掉胡子,离魂症便可痊愈。可白云镇有个旧俗,“正月剃须死丈人”,我岳丈大人果真被克死了,他老人家平日里无病无痛,若不是这相士作祟,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死了?”

      李晓昀不可思议的挠挠头:“这么巧,可即便如此,你岳丈也是被你克死的,要陪葬也是你陪葬啊。”

      司归尘觉得李晓昀说得极为有道理,朝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李晓昀回以一笑。

      林苍风再难忍耐,目中怒色大盛,大声说:“传闻白衣神相有起死回生之术,他若能令我老丈人复活,这件事既往不咎,如果不能,他便是冒牌货。李少侠既是碧落堂的斩恶圣使,想必不会放过此等坑蒙拐骗的不义之徒。”

      李晓昀无言以对,想了想说:“姑且先不论他是否冒充白衣神相,你岳丈死得也未免太蹊跷,这样吧,你先带我们去看看尸体再作计较。”

      林苍风思量片刻,便带着他们去往林家堡。

      旁观的相士定定望着司归尘清削的背影,那张冷漠木然的脸上,显露出微不可见的惊喜,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拿着旗杆,穿过街道,右拐进入一座宅院,立时便有几名黑袍人过来行礼,神色极是敬畏。

      相士行至正厅,厅中十几名黑袍人分站两侧。

      相士把旗杆递给侍立在身侧的南宫摄月,抬手在脸上一抹,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便已抓在手中,原先其貌不扬的中年相士,已然变成一个长相极俊美的年轻男子。

      黑袍人齐齐跪下,俯首道:“参见教主。”

      厉少陵抬脚在主位上落座,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相士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南宫摄月上前一步,恭声道:“回禀尊上,属下动用了所有情报网,至今仍未查出此人底细,他就像是三年前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无门无派连朋友也没一个,属下派人盯了半个月,亦未发现任何端倪,哦,他好像身体有些不大好,时常服药。”

      厉少陵手指轻轻扣着楠木雕花椅的扶手,沉吟不语。

      南宫摄月见他半晌不说话,斟酌着问道:“尊上,那属下还继续派人盯着吗?或者索性把他抓回来您亲自审问?”

      厉少陵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一道神清骨秀的背影,与另一道雪色身影渐渐重叠,他心情极好地道:“不必,这几日该来白云镇的都来了,南宫护法,你这位渔翁也是时候上场了。”

      南宫摄月躬身恭维道:“尊上运筹帷幄,英明神武,属下必不负尊上所托。”

      厉少陵挑眼看了看他,薄如锋刃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嗯,此次若有闪失,南宫护法便去雁山养长虫罢。”

      南宫摄月毛骨悚然,自打五年前那个人闯入魔域,放毒蛇差点把他咬成太监之后,但凡看见蛇,半年内他都会变得跟真太监没两样。

      “属下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助尊上夺得九舆图,成就大业!”南宫摄月冷汗涔涔地叩首。

      厉少陵笑意依旧,目光却渐渐变得冷峻。

      林家堡的一处院子里,司归尘慢吞吞围着一口棺材转了一圈,随后趴在棺材上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尸首。

      莫员外身上并无外伤,却双目圆瞪,须发皆白,死之前似乎遭受过极大的痛苦,表情十分狰狞,整个身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蜷缩在一起,除此之外,尸体的嘴唇有些轻微发紫,唇边有一丝血渍,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林苍风看见尸首,不禁悲从中来,一把揪住司归尘领子,怒喝一声:“你是如何下咒害死我岳丈的,从实招来!”

      司归尘几乎透不过来气,苦着脸道:“你岳丈分明是被人毒死的,可不能冤枉好人。”

      林苍风气得跳脚:“一派胡言!我岳丈生性敦厚从未与人结仇,有谁会下毒害他?”

      司归尘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嘴不敢再辩驳,生怕林苍风一不小心拧断他脖子。

      李晓昀拉开二人,俯身把尸首从头到脚检查一番,手指沾下嘴角的血丝,放在鼻端嗅了嗅,脸上丝毫不见嫌恶之色。

      “林堡主,司先生说得没错,你老丈人的确是被毒死的。”

      李晓昀拿出一块崭新的锦帕擦拭着手指:“这毒里含有月竺国独产的魔罗花,此花极为罕见,盛开后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轻则使人产生幻觉,重则神志错乱而丧命,你岳丈正是死于此毒之下。”

      林苍风大吃一惊,不由怔住了,半晌才喃喃道:“谁下的毒?”

      李晓昀转头看向司归尘:“谁下的毒?”

      司归尘茫然道:“对啊,谁下的毒?”

      林苍风盯着司归尘,忽然福至心灵,指着他破口大骂:“一定是你下的毒,出事之前林家堡没来过外人,除了你…..你就是凶手!”

      司归尘委委屈屈道:“若你杀了人,会自投罗网回到案发之处,乖乖地等着别人来抓你?”

      林苍风愣了愣,院子里鸦雀无声,众人心里都明白,若说这文弱的相士就是杀害莫员外的凶手,也委实太过牵强。

      司归尘和言细语的补充道:“其实要查出谁是凶手并不难,只需……”他停顿一下,看向林苍风。

      林苍风不耐烦地大喝道:“只需什么?快说!”

      李晓昀给了林苍风一记眼刀,拍拍司归尘肩膀:“不着急,你慢慢说。”

      司归尘方才有胆子继续:“只需将伺候林堡主与莫员外的仆从杂役都叫来,让在下看上一眼,必能揪出凶手。唔,好歹是回头生意,一人就收二十文钱吧。”

      林苍风万万没想到这相士竟然趁火打劫,在这个时候都还没忘做生意敛财,气得七窍都冒烟,咬牙切齿道:“甚好!甚好!都依你,哼哼,若是查出凶手也就罢了,若查不出,我便拿你当凶手办了!”

      没一会儿,林家堡的仆役们便整齐地列成两排站在院子里。

      司归尘手背在身后,煞有其事地一个个看过去,一会摇头一会叹息,仆役们胆颤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相士,生怕他头脑一热随便指个人当凶手,这倒霉事千万别落到自己头上才好。

      司归尘在第二排的倒数第二个仆役面前停下,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斩钉截铁说:“此人贼眉鼠眼的,长得这般难看,凶手就是他了。”

      那仆从大约三十多岁,细眉细眼皮肤白净,虽说算不上英俊也实在算不得难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窦娥似的喊冤:“小人没有杀人,这位先生为何要冤枉小人?”

      李晓昀觉得如此查案实属离谱,忍不住道:“司神相,断案要讲证据的,可还有实证证明此人就是凶手?”

      林苍风也皱眉道:“秦九苗跟了我两年多,为人甚是忠心可靠,他怎么会是凶手?必定是你相命不准,冤枉好人。”

      之前司归尘提议将侍候林苍风的贴身杂役全部换掉,林苍风压根就没放心上,此时自然也不信秦九苗会下毒杀人。

      司归尘却似没听见他们的话:“你每日盥洗是这位….秦…….”他努力想了想,却忽然想不起林苍风方才提到的名字。

      “秦九苗。”李晓昀奇怪地看着他。

      司归尘缓缓道:“哦,秦九苗,林堡主每日盥洗是他伺候的,莫员外的吃食也是由他送去的,可对?”

      林苍风点了点头:“不错,可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秦九苗低着头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样子。

      司归尘悠悠然瞟了眼秦九苗,和蔼说,“可能要唐突你一下了。”

      他嘴上客气,手底下可毫不客气,大喇喇地撕开秦九苗领子,露出胸口的夜叉刺青,笑说:“想不到血冥教诛星护法麾下的血手夜叉,会纡尊降贵做了两年端茶倒水的下人,”

      林苍风又是一惊,血手夜叉作恶多端,奸杀掳掠之事他一样没少干,两年前碧落堂为缉拿他派出三名斩恶使,却石沉大海一个也没回来,万没料到这恶人竟潜伏在林家堡。

      秦九苗一改往日卑微的神态,哂笑一声说:“你这江湖骗子倒是聪明,怎么看出来的?”

      “过奖、过奖。”司归尘谦虚一笑,慢慢说:“上回给林堡主相命,在下便察觉堡主乃中了魔罗花之毒,并非患上什么离魂之症,并且下毒之人是个高手,在用量上极有分寸,为避免中毒过深或过浅,便将毒药涂抹在胡梳上,待夜里林堡主毒性发作心智丧失之时,再以传音入密之功指使林堡主为你办事,之后林堡主便出现大家以为的梦游离魂之症了。”

      林苍风瞠目结舌:“所以你才叫我剃掉胡子?可他究竟让我做了些什么事?又为何要杀我岳父?”

      司归尘叹了口气:“莫员外的死应当是个意外,我猜是莫员外发现了秦九苗的秘密,才惨遭灭口……..秦九苗,你可是在找九舆图?”

      林苍风迷茫地看着他:“什么九舆图?我们林家堡根本就没有什么九舆图。”

      秦九苗“嗬嗬”阴笑起来:“林家堡没有九舆图,但你弟妹的房里不一定没有。”

      林苍风勃然大怒:“胡说!我弟妹早已去世,什么九舆图,老子听都没听说过!”

      林苍风有个双胞胎兄弟,叫林苍海,十年前与青鸢阁主聂向亭的女儿相恋,但青鸢阁乃名门大派,聂向亭自是看不上区区林家堡的二当家,不仅不同意林苍海与聂小婉的婚事,还命人把聂小婉给关了起来。

      聂小婉也是个倔脾气,一气之下打晕看守,盗走家里不少稀罕宝贝与情郎私奔到白云镇,后来生了个儿子,却从未回过娘家,聂向亭也没来找过她。

      直到三年前林苍海夫妻因病相继离世,聂向亭才派人来打算将小外孙接回去,林苍风心里有气,没同意,再说那孩子姓林,怎么也轮不到姓聂的来抢人。

      可九舆图这事儿,林苍风确实一无所知。

      就在众人愕异不解的空当,秦九苗蓦然抬头,身躯暴起,一把将司归尘拎小鸡似的拎起来,施展轻功落到屋顶飞檐上。

      李晓昀出手阻拦却迟了一步,不禁大为懊恼,秦九苗看似毫不起眼,武功却着实不赖。

      秦九苗一只手用力扼住司归尘脖子,阴恻恻说:“林苍风,你可知这相士乃点苍掌门柳飞絮的救命恩人,若他死在这里,你猜柳飞絮会不会带人灭了你们林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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