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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陆吉星一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手指蘸着血水在空中画了一道符,伸手一抓,将那虚空的符咒拽在手里,猛地朝后击去,手还没打到什么,半道就被抓个正着,一转头,差点惊掉下巴。
      “白……白……白大哥!”陆吉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后站着的人竟然是活生生的秋月白,但也不算完全活生生,“你的头发……”
      秋月白放开陆吉星的手,幽幽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吉星立马回道,“来找你呗,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眼前的秋月白原本一头乌黑的青丝,现如今满目苍雪,虽还是少年模样,但却少了几分人气,多了几分寡淡,虽是那一身的白衣未变,但越是如此,在陆吉星眼里越显得无力,感觉这人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似的,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秋月白与那鬼魂怕也没什么区别。
      秋月白勉强上扬嘴角,笑中带着些许苦涩,野林子的风吹动他的衣摆,撩拨他的白发,竟让陆吉星瞬间有种窒息的错觉,只见他幽幽转过眸子,“他在哪?”
      陆吉星知道秋月白问的一定是司承,回答道,“在京都。”
      秋月白回过头去,这野林子里漏进无数洁白的月光,陆吉星觉得自己看见了秋月白眼角划过的泪,但是又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甩了甩脑袋,问道,“你活着?哪这里是谁的墓地?”
      秋月白伸手指了指墓碑,借着月光陆吉星才看清上面的字,上面赫然写着“爱妻简尤芝之墓”墓碑上署名乃无为两字。
      秋月白也不管陆吉星投来的疑惑目光,接起他之前掉落的三支清香,跪在墓前,“师母,我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帮你做到,这衣冠冢不过是困你的一方天地,我现在的就还你自由。”说罢秋月白恭恭敬敬地朝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秋月白余光扫见一道大师正站在远处看向这边,秋月白心中五味杂陈,别过头去。这世间的事情,有多少是你想要的,却又无可奈何的,师娘的死是大师父心头压着的巨石,但这何尝不是小师父心中挥之不去的遗憾,只是这份沉重的情感将三人捆绑在一起,在两位师父漫长的余生中成为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
      “走吧。”陆吉星催促道,这地方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秋月白起身,“还有一件事。”
      秋月白朝月亮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在上面覆盖了一条净帕,嘴中开始念诵咒语,野林子里原本已经枯死的树木,全都抽出了嫩芽,这些嫩芽一瞬之间长大,片刻之后,整个墓碑周围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随着秋月白净帕下的手影改变,原本荒凉的坟头长出枝丫,借着月光的洗礼,这枝丫像是有无尽的能量一般,从一支手指粗细的小苗,快速成长为一颗参天巨树,原本盘踞在地底的树根,轻柔地包裹住整个坟包,为它结起一堵结实的树墙。
      陆吉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轰鸣,这坟包下的土地跟活了似的,突然拔高数十丈,直接将这树根做的坟包顶到了半空,突然拔高的山土中掉落无数黑色的种子,空中传来一声嘶鸣,山中飞来无数雀鸟,上百上千已经无法计算,这些雀鸟用嘴衔着掉落的种子,转头又飞回了大山的各个角落。
      秋月白站在土包之上,此刻已经临近云霄,寒风猎猎,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白衣,他的眼见露出疲态,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一瞬间消失踪影,接下来他必须要去跟这个尘世做一个了结。
      “师母,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再来陪你可好?”秋月白轻拂过墓碑,眼眸低垂。
      陆吉星从未见过道术能如此出神入化的人,所有自己读过见过的术法没有一个能与秋月白这天葬相媲美的,没想到一个隐世的五蕴空山竟有这种移山倒海之术,陆吉星心中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喷涌而出,随即便拽着秋月白的袖子噗通跪了下来,“白大哥,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秋月白忽然哭笑不得,“你是他的儿子,却要做我的徒弟?”
      但让秋月白没想到的是,陆吉星竟然是个娃娃性格,认定的事情倒是执拗的很,硬是跪着不愿起来。
      “白大哥,你就收我为徒吧,我保证乖乖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我的好大哥啊……我是真心想跟着你学的。”陆吉星眨巴着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一副可怜样。
      秋月白一时无语,这缠人劲真的是得了司承的真传,“要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陆吉星开心道,“我发誓,无论什么问题我都会认真回答的,要是我说谎,天雷劈祖坟!”
      秋月白被他的誓言惹笑,“很好,那你就先说说你的道术是哪学的吧?”
      陆吉星一听,小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愿回答,滴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瞟向秋月白,小样子看着贼扭捏。
      秋月白故意沉下脸来,“既然这么难回答,那就算了吧。”
      “不不不……”陆吉星慌忙拉住秋月白的衣袖,“也不是很难回答……就是……有点丢人。”
      秋月白挑眉静静等着陆吉星回答,陆吉星见躲不过去了,只好嘟嘟囔囔说道,“其实都是书上看的,谁叫我爹不愿教我武功,嫌我根骨不好,我只好学点别的。”
      “书上学的?”秋月白心中大惊,仅凭一本书就已学的十分像模像样,这小子怕不是个学道术的奇才,只是欠缺敲打,若好好栽培,指不定能有多高的成就,“你从哪本书上学的?”
      陆吉星忙从布袋里拿出一本残本,恭恭敬敬地递给秋月白,“就是这本。”
      秋月白接过书,神色凝重,“你这书是哪里来的?”
      陆吉星怕秋月白不收自己,只好老实交代,“这书是我从爹的战利品里拿的,就是上次攻打南疆后缴获的战利品……”
      “南疆?”秋月白翻看着手中书,这是□□教的术法典籍,这上面竟然有记录几个道教秘法,看字迹因该是有人誊抄的书,很多法阵都残缺不全,但最让秋月白震惊的还是这书最后几页,上面记载的竟然是之前在墓室里看到那个替魂阵法,只是这书中的阵法明显有人刻意修改过。秋月白忽然看向那身后的墓碑,难道这本书就是初师娘要找的那件东西?可这书为什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南疆,难不成那个闯入墓室的第三者是南疆的巫师?
      “你问的问题,我都老实回答了,现在能收我为徒了吗?”陆吉星小心地试探着。
      “这书我没收了。”秋月白将手收进袖袋,“这书中大多是禁忌咒法,并不适合你学习,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你若想要跟着我修习术法,自今日后便不能走这种歪门邪道的路子。”
      陆吉星虽有些不舍,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作势就要跪拜。
      秋月白却一把将他搀住,“先别急着拜师,你先前自学根基不稳,待日后我帮你重修更正,若你能坚持下来,再给我行拜师礼不迟。”
      陆吉星心中大喜,“比起之前跟着爹翻山越岭的打战,还能有比这苦的修炼,你这个师我拜定了!”
      秋月白扬起嘴角,这说话的口气都似司承,“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所学一切必须要用在正道上。”
      陆吉星认真地点了点头。
      “师弟。”清风缓缓走了过来,天葬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没想到秋月白竟然真的完成了天葬,毕竟这是失传已久的法术,只是当初大师父与他打的一个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师兄。”秋月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你还是决定要离开了?”清风看着荒凉的墓碑,再放眼整个五蕴空山,虽心中没有常人的失落,却某名有些惆怅。
      秋月白视线下移,“对不起,师兄。”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何来的对不起。”清风原本薄凉的五官此刻更加云淡风轻,“师父在静室等你。”

      静室外,陆吉星坐在门廊边上,百无聊赖地晃荡着腿,“清风师伯,你说师父跟师祖在聊什么呢,这都进去这么久了,师祖不会不同意师父下山吧?”
      清风闻言转头看着陆吉星,这小子果然自然熟,这师伯,师祖叫的那个顺溜,错愕间竟感觉这小子像极了当年奶娃娃般的秋月白,虽一开始并不喜欢,此刻倒也应着他这声“师伯”稍稍亲近了一点。
      陆吉星见清风看着自己不说话,担心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如果师祖真的不让师父下山,那我也留在这里陪他好了。”
      清风难得一笑,“你就这么喜欢我师弟?”
      “嗯啊。”陆吉星笑嘻嘻的说道,“不止是我喜欢师父,我爹也喜欢,你不知道师祖说我师父死了后,我爹有多伤心……他……”陆吉星立刻捂住了嘴巴,心里暗骂自己又多嘴了。
      清风偏过头没看陆吉星,不接话,也没有戳穿,只是看着静室的门口,权当自己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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