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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一道大师不舍地看着秋月白,又问钱管家,“可是因为想他了?”
      钱管家不敢对一道大师撒谎,又不愿说出实情,含含糊糊道,“确有想他。”
      一道大师眼神中的不舍更深,秋月白初来时底子虚弱,自己到底调养了多久才好起来的呢?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竟然长到记不清日子。
      钱管家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一道大师不会轻易放人,索性狠下心来,转身嘱咐了仆人几句,那几人转身离开不久,就抬着一只只红漆雕花的樟木箱子进来,一时间将原本宽敞的房间挤的满满当当。
      钱管家复而恭敬向一道大师作揖,对秋月白有些为难道的说道,“若想回秋家,您必须化成女装,嫁入秋家才行。”
      秋月白一懵,不可置信地看着钱管家。
      清风虽然性子冷淡,但极其护短,瞬间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要接就接,不接滚蛋!”
      一道大师充耳不闻,并未阻止。
      钱管家瞬间换了副脸色,语气平平道,“并非小的为难你,只是秋家对外称只有一个儿子,这突然又出现一个,怕是会惹来诸多非议。况且当年双子之事并未平息,秋家实在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
      一道大师眼神冰冷,轻轻将茶杯放下,桌子竟轰然塌了,这水杯却稳稳立在断木之上。“既然不是时候,又何必来此?”
      钱管家哪见过场面,当场双脚一软差点跪了下来,来之前便想到,这趟来要人定然不会太轻松,但没想到一道大师与秋月白之间的感情竟然已经如此深厚,虽心知秋家提的要求也是过分,可自己一个小小管事又无话无权,一想到此处,冷汗直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秋家……毕竟是皇商,我们的一举一动难免多有限制,况且……”钱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道大师,“要是风风光光迎月白少爷回去,让世人知道他与盛晨少爷是一胎双子,那前程往事恐怕又会被嘴碎之人提起,以此来要挟秋家……这……恐怕……”
      清风本是佛门子弟,性子也是冷淡,但事关师弟名声,也不愿迁就,“就算不能风风光光迎回去,也大可不必让月白扮成女子模样,做什么嫁进秋家!荒唐!”
      钱管家见一道大师喝茶默认,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转而看向一旁的秋月白,唯独不见他有所表态,钱管家眼珠子一转,计从心来,“月白少爷,主子和夫人对你甚是想念,这嫁娶之事全是权宜之策,你若愿意体谅父母的为难,主子和夫人自会百倍千倍疼爱你的。”
      清风被钱管家这话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拳头打烂他那张虚伪的脸,却被秋月白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清风师兄。”
      秋月白自旁边拿出一个竹筒子,交到清风手中,“师兄能帮我照顾一下这小东西吗?我想和小师父单独聊聊。”
      清风接过竹筒,点了点头。
      秋月白转而看向钱管家,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钱管家是吗?劳烦你也出去。”
      钱管家点头退出,顺便将门带上。
      一道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月白,你可想知道这秋家当初为何遗弃你?”
      秋月白身子一顿,眼眸中星光黯淡,“想,也不想。”
      一道大师摸了摸秋月白的头。
      秋月白低头斟满茶杯,缓缓地将杯子递给一道大师,抬头,“师父,若我不下山,那秋家肯罢休吗?”
      一道大师到嘴的茶杯一顿。“秋至皆空落,凌波独吐红,师父没什么好嘱咐你的,只希望你切记不要忘本。”
      秋月白又问,“若我不下山,陪您可好?”
      一道大师笑着沉默,半响才开口道,“喜欢熏风描述得,秋风夜雨不自知,你自小聪慧,别被往事所累,无论是翠减红衰,莫要乱了心。”
      秋月白再问,“若我不下山,这世间可还有秋月白?”
      一道大师深深叹了口气,“即便是这种方式,你也愿意回到尘世?”
      秋月白疲惫地闭上双眼,再睁眼时,点头道,“既然是要投生回去,什么个方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还是我,便不讲究。”
      一道大师忽而高声笑道,“也罢,也罢……终究是敌不过你个小顽固,现新帝已经登基数年,过去的前尘往事也都凭它随风吹去,你切记不要再去追究此事!莫让尘世的灰,蒙了你的心。”
      一道大师将手里的念珠取下,低劣的木质在经年累月的温养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此去路上多多小心,切记你大师父的教诲,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他教你的本事,一些小打小闹能忍便忍,忍不了的就念念清心咒。”
      秋月白忽而一笑,抱怨道,“小师父,您也太唠叨了……”
      一道大师忽然正色道,“那个人……你就别再去找了。”
      秋月白耳根子一红,眼神瞬间黯淡,“小师父你也知道,我这辈子为人,恐怕有些幸福根本于我无缘。”

      十里长街,锣鼓喧天,一支送亲队伍踩过满地的炮仗,浩浩荡荡从远处走来。这是大陈国的都城,本就繁华,此刻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盯着送亲的队伍,不时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人群外沿,张婆子焦急地等着姗姗来迟的王婆,好在她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夹在人群中的王婆。
      张婆招了招手,“你可快点,错过了这秋家娶妻,恐怕再也遇不上这么热闹的婚事了!”
      王婆急急忙忙挤了过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哎呦喂~可别说了,还不是我家那烦人的……”
      “来了,来了……”张婆打断了王婆的话,“啧啧啧~这秋家不愧是我们大陈国第一的商贾,瞧这排场怕是比皇家都豪上几分!”
      王婆伸长了脖子,这送亲的队伍前头两个大汉抬着一顶巨锣,一木锤子下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听的人脑袋嗡嗡发昏。
      张婆突然“咦?”了一声,“这送亲的队伍怎么都是秋家的仆人?”
      王婆揉着自己发疼的双耳,不以为然地说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是你能有秋家这财力,迎亲送亲什么排面,还不是你说了算!”
      张婆嘿嘿一笑,“这哪能……”
      满天红纸飞花,王婆满眼都是红衣彩稠,就连那送亲的丫鬟小斯身上也是锦衣玉带,竟比自家闺女出嫁时穿的喜服还要精致。王婆心里酸溜溜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的福气能嫁入秋家。”
      张婆轻声反问一句,“福气?”,随即又怕别人听了去,小声说道“听说是外面嫁过来的,我看啊……也是个穷酸的主。”
      王婆诧异地看了一眼张婆,后者拿眼神示意她看向队伍的末尾。
      张婆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婚嫁也是讲究规矩的,十里红妆,要的是红床开道,红棺镇尾,要的就是给足闺女在夫家生活的一切所需,且不说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就连你我这般小门小户也丝毫不敢含糊,你瞅瞅这送亲的阵仗,看的虽说牌面大,但这……”张婆没把话说破,眼神瞟向这送亲队的最后,扬了扬下吧,似在说,看见没,别说红床红棺,就连个正经的嫁妆都没有几样。
      王婆连连点头,这么一说这送亲队伍也着实古怪,竟然只有一件嫁妆,且这嫁妆竟不是雕花红漆木箱,而是是一只破木箱子,就冷冷清清的跟在这队伍后面倒显得十分扎眼。
      四周的议论声渐渐淹没在鼓乐声中,随着送亲队伍越走越近,一顶雕栏画凤的八台大轿进入众人眼帘。罩轿子的帷子选的是大红的彩绸,上面用金银线绣满了花团锦簇的牡丹,围着纬子一周竟巧妙地绣了一圈百子图,单是小小的一方拿出来恐怕也是千金难求,秋家这奢华的程度可见一斑。
      再说抬轿的轿夫个个身强力壮,粗粗的胳膊稳稳地抬着轿棒,只听一声吆喝,原本稳稳的轿子随着轿夫弹簧般的小腿摇晃起来。这些轿夫都收了秋家丰厚的喜钱,这颠起轿子更是卯足了劲,这花轿就跟开在激流上的小船似的猛烈晃荡起来,这可苦了坐在娇子里的那位。
      秋月白堂堂七尺男儿,挤在这狭小的轿子里,一路颠簸,本就憋屈的很,再加上礼服繁琐,头冠紧勒着头皮,让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写满了不快,随着轿子被颠了起来,秋月白的双手不得不死死抓住轿框,身子像块打更的鼓棒一样,撞的轿子咚咚直响,头上沉重的凤冠拉扯着头皮,每撞一下,就扯掉自己数十根头发,浑身上下更是被撞出不少乌青。
      娇子越近秋家,颠的越是厉害,轿夫忽的又是一声吆喝,娇子被狠狠的抛了起来。秋月白险些被甩了出去,额头直接撞在轿子门框上,瞬间肿了个大包,这头上的凤冠更是扯着头皮来回晃荡,还没等秋月白缓过神来,轿子已经落地,硬生生地将秋月白悬空的身子扯了回来,重重地摔在了座位上,衣裳乱了,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
      花轿来到秋家门口,两位接轿的丫鬟早早等在一旁,一个手端麸子,一个捧着一本书,书中还夹着两根葱,迎上轿前立于两旁。此刻一名小斯拿着冒烟的稻草火把在轿前烘了一烘,嘴里念念有词,“大吉大利,夫妇和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未了还小声加了一句“诛邪退散!”
      秋月白坐在娇中,自然听的清楚,脸色一会红一会青转而变黑,甚是精彩,想想他堂堂一个男人要如何跟另一个男人夫妇和顺 ,更别提什么早生贵子!
      按照习俗新娘上轿后,都会用红线将娇帘缝起来,而此刻,轿门上的帘子被粗暴地扯开,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满脸傲气地骂道,“就这么点小事磨磨唧唧的做甚!”
      接轿的丫鬟被吓的脸色发白,虽然家主早有交代,但一掀开轿帘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好在着几个丫鬟都是精心挑选的机灵的,只是片刻便管住了自己的表情,颤抖着双手一把将书塞进了秋月白手里,另一丫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里的麸子一股脑儿抛在了秋月白身上。
      新郎是秋家的独子秋盛晨,整个大陈国最富有的公子哥,他身穿一身精致无比的锦衣华服,鲜红的颜色更衬得他张扬的气质。秋盛晨看也不看轿子里的人,将一块红色的盖头扔了进去,“盖好脸,别让人发现你是个男人!”
      秋月白撇过头去,不看眼前的人,生平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这张脸,心里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答应这场荒缪的闹剧,攥红盖头的手早已经握成拳头。
      秋盛晨不耐烦催促道,“怎么还不下轿!”
      秋月白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极不情愿地将手中的红布盖在了头上。一直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一看红盖头盖上了,立马上前将秋月白从轿子中扶了出来,把人带到预备好的柳木椅子上端坐着,再由着秋家的仆人抬着进了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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