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皆痴》休织

76、梦？

　　“我们去顾晋南生日会。”顾淞突兀冒出来一句。
　　乔辛刚挂了应天和的电话，闻言愣了一下，诧异于顾淞的突然，——他还以为顾淞会质问自己和应天和私下联系之类的。
　　“还有三天，”顾淞将乔辛的手机接过来，反扣在茶几上，“留在我身边。”
　　乔辛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了声好。

　　临睡前，顾淞又咳了好一阵。
　　乔辛先给顾淞接好水，又去厨房找孙阿姨买的止咳润肺糖浆，出来后，看到顾淞已经手前的杯子已经空了。
　　顾淞站起来，接过糖浆：“我去接吧。”
　　等再回来，手里拿了两杯浅橙色的温水，他递了一杯给乔辛：“喝一点，我怕传染给你。”
　　乔辛正好嗓子也有些干涩，便听话喝了个干净。
　　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见了人有些累了，等他洗完澡出来，都快要睁不开眼了。
　　迷迷糊糊往床上一倒，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外面的月亮被一片长且宽的乌云遮盖住，昏暗沉沉压下来。
　　而等到月光再次冒出头，乔辛门外响起了“咚、咚”两声。
　　“乔辛？”顾淞的声音在唤。
　　无人回应。

　　顾淞掏出备用钥匙，乔辛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咔哒”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乔辛。”顾淞又低声唤。
　　还是无人回应。

　　睡得很沉。
　　不过是两片碾碎的安眠药而已，对他作用这么大。

　　乔辛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看过去更不如说是在躺着休息一样，两条胳膊搭在被子外面，就像自己抱着自己一般。
　　顾淞在他的床头坐下。

　　其实他一直都很不屑于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连备用钥匙他都没有拿出来过。
　　但是，最近他变得越来越焦躁。
　　公司的事情一团乱麻，搅得自己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乔辛。

　　他感觉乔辛离自己越来越远，虽然他也并没有在这段时间感觉到乔辛靠近过。
　　可是，他明明之前都愿意接纳自己了，但只要说起离开，他还是固守着自己的要求，哪怕自己都要摇尾乞怜了，也仍旧没有为此心软而松动那么一点。
　　他甚至都不愿意为了骗自己而假装一下。
　　他全身心的、连眼神都在清楚地表达着——他要离开。

　　怎么可以这么心狠。
　　顾淞手掌覆上乔辛脆弱的脖颈。

　　最近入冬，乔辛白了不少。
　　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也不见长肉，反而下巴愈发尖了些。
　　今晚给他递水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他黑发下小巧的鼻尖和下巴。
　　都三十一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刚出了社会一样。

　　说起来，自己都没有见过乔辛二十六岁往前的样子。
　　比当时更青涩、更惊慌的乔辛，下意识地依赖着身边的某个人，躲在别人身后悄悄抬眼观察的样子。
　　自己没有见过。

　　他能感受到，自己心中的贪欲在渐渐扩张。
　　他时而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抛下乔辛，那他就不会失去四年的和乔辛共度的时光。
　　即使是当下想要弥补，也无法倒回时间的时光。

　　所以，他才想把握当下。
　　乔辛现在的，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亲眼见证的。

　　他有信心，就算是乔辛离开也能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但是他没有耐心。
　　他不想等，不想再琢磨什么迂回的，让乔辛心甘情愿的想法。

　　他握在乔辛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
　　他咨询过医生。
　　过度缺氧会造成人瘫痪。

　　没关系的，他心甘情愿伺候乔辛。
　　没关系的，即使没控制好力度，他也会将乔辛的骨灰好好戴在身上，等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自然会跟他埋在一起。
　　没关系的，任何结果他都能承担。

　　手下的力道逐渐加重。
　　乔辛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难耐地抬起手，摩挲着搭上了顾淞的手背。
　　他指甲剪得很短，所以压在顾淞肌肤上的，只有软软的腹肉的触感，像小猫踩在人身上一般，很舒服。

　　“咳。”乔辛突然咳了一声，他挣扎起来，身体弓起，往另一侧翻动起来。
　　他手上的力气也本能性地加大，手指穿进顾淞的指缝，如情人从外十指相扣，只不过乔辛是在用力把顾淞的手往外扯。

　　他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泛起潮红，在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月光下，如被晚风吹落的嫣红花瓣，氤氲着生机被抽去的麻木死意。
　　顾淞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乔辛痛苦的样子很漂亮。
　　眼睛淌下泪，嘴巴流出涎，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糊在他一激动就会变红的脸上。
　　春水泛滥。

　　很漂亮。
　　他还是没忍住，松开力道。
　　乔辛获得呼吸，嘴巴张开，大口大口喘息着。
　　嘴唇红彤彤湿淋淋的，一下一下张合着，即使不用触碰，都知道那是温暖的、柔软的。

　　但顾淞还是触碰了。
　　他俯下腰，垂下头，用嘴唇轻轻碰了下乔辛。
　　他们有多久没有好好接吻了？
　　他都记不清了。

　　可是，这种感觉，这种温度，却像是刻印在基因里面一样，在这一瞬间统统复苏过来，欢欣鼓舞着呼喊：就是这样，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再次贴上乔辛的唇。
　　顺着记忆，顺着本能舔舐啃咬，贴近他口腔内里的软肉。

　　向来以自制力强和不重欲望而被讨论的顾淞，却在此刻，饥渴又贪婪地一遍一遍裹走乔辛口中的呼吸。
　　他已经完全压在了乔辛身上，被子被他推到一边，两人在衣物外的肌肤已经贴到了一起。
　　顾淞的手顺着乔辛腰线伸进去，如同毛头小子一样不知分寸。

　　乔辛断断续续喘息着，咳嗽着，挣扎着。
　　眼皮几次颤动，带着那双乌黑下压的睫毛，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
　　于是顾淞抬起空余的那只手，用手掌将乔辛拢在黑暗中。

　　“顾淞？”
　　低若蚊蝇的一声。
　　顾淞猛地顿住，确保自己的手脚姿势足够能压制住乔辛后，他才抬起身，郑重其事地拿走捂住乔辛眼睛的手。

　　闭着的。
　　他还是睡着的。

　　“顾淞？”乔辛皱着眉又呢喃。
　　砰砰砰，顾淞的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心跳牵引着四肢百骸，仿若来自地心的跳动，很快，顾淞发现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在乔辛的梦中，对他这样做的人，也只有自己。
　　没有什么比这种本能的认可还会让他兴奋。
　　顾淞只觉得自己昏头转向，被刺激的荷尔蒙在此刻完全掌握了他的身体。
　　……

　　疼……
　　热……
　　口渴……
　　奇怪的感觉……

　　乔辛怀疑自己像在烈阳下跑了五公里，筋疲力尽得快要把自己烧干。
　　他艰难睁开眼。
　　连嘴唇都觉得痛。

　　“醒了？要喝水吗？”穿着深蓝色家居服的顾淞就坐在乔辛床边。
　　乔辛吓了一跳，猛地坐起：“你怎么进来的？”
　　“你没有锁门，我就进来了。”顾淞一脸无辜，他指了下手腕上的手表，“而且现在已经早上十一点了。”

　　啊？没有锁门吗？
　　难道是昨天太困给忘了？但是睡到十一点也太夸张了，自己以前还没睡这么久过。
　　乔辛费力想着，脑袋也一圈一圈地痛。

　　“今早你一直不下来，我因为担心就擅自进来了，这一点我向你道歉。
　　“你生病了，九点左右的时候还有点低烧，难受得直哼哼，还在说痛，出了一身汗，所以我给你擦了擦身子，还换了衣服和床单，这个也向你道歉。
　　“现在好一点了吗？”

　　乔辛坐直，这才看到自己的睡衣和床单都被换了。
　　但对方毕竟是为了帮自己……，除了膈应一些，倒也不至于为此和他生气。
　　“没，没事……”

　　“果然还是被我传染了。”顾淞接上话，满脸失落，“我不该离你那么近的。”
　　乔辛不好意思地开口：“没事，挺意外的，我还以为我体质挺好的。”
　　“我给你喂了药，但是你中途总是在挣扎，我是按着脖子才给灌进去的。”顾淞说着，用手指抚弄了下乔辛脖子，“留下印子了，痛不痛？”
　　乔辛也下意识抚上去，似乎已经涂了药膏，凉凉的。
　　他摇摇头。

　　“现在身上还有别的地方难受吗？”顾淞又绕回刚刚的话题。

　　乔辛仔细感受了一下，神情忽然怪异起来。
　　他扭了扭身子，又抬了下腰。
　　顾淞视线落下，问：“嗯？”

　　“没，没事。”乔辛磕巴，“我去一下卫生间。”
　　下床太急，一下没站稳，顾淞扶住他，体温就在他身侧：“还没力气吗？我扶你过去。”
　　“不用，不用。”乔辛慌忙拒绝，推开顾淞的手就冲进了卫生间。

　　睡衣虽然被顾淞换了，但最里面的内裤却还是乔辛昨晚刚换上的那件。
　　本该是松一口气的事，可湿乎乎的触感和眼睛看到的东西，还是让乔辛深感崩溃。

　　什么情况，不应该啊！
　　自己都成年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发生男生青春期才常见的情况。
　　而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乔辛脑海中突然频繁闪过一些画面和触感。

　　粗重的呼吸，潮湿的肌肤，滴落的汗水，以及再往上抬，顾淞的那张脸。
　　他对自己笑着，汗水让他的头发软软垂下来。
　　继而，他也低下来，吻上了——

　　乔辛反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疯了吧，做这种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