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皆痴》休织

34、时玉书回来了

　　张行语回来后，乔辛便同他们道别了。
　　关于那张照片的事，直到最后乔辛和顾淞都没再提起。
　　回去之后，乔辛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能记住了将那块表随时戴在手腕上。
　　周内没什么事，乔辛约了几场没什么结果的面试，一直到周五，才收到了时玉书说要回来的消息。
　　他和应天和两人早早在机场等着，到中午时分，终于看到了出口通道有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再仔细看，便看到好几位年轻男女围着一位年长男性走了出来。
　　里面最惹眼出众的便是时玉书了，丰神绰约、长身玉立，在人海匆匆中，一眼便闯入了他人视线。
　　乔辛看到时玉书正一边搭话，一边将视线扫过机场门口，在与自己对视之后，他转过身，对身边人说了几句，又在教授面前多停了几秒，这才挥手告别，拖着行李箱向自己和应天和的方向快步走来。
　　应天和上前两步，接过了时玉书的行李箱，乔辛慢了一步，只把时玉书的双肩包硬是接了过来。三人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等上了车才放松下来。
　　其实时玉书在国外的时候和乔辛他们联系也不少，但那些话总像是说不完似的，不短的车程里，嘴都没怎么停过。
　　应天和把他们带到了他家，还是由他掌勺，给时玉书接风洗尘。
　　乔辛一会儿在客厅和时玉书说话，一会儿又到厨房打下手。
　　“哇啊，还得是天和哥做的饭。”时玉书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在国外两周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应天和十分受用，给时玉书频频夹菜，催着让多吃点儿。
　　乔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遍时玉书，终于得出结论：“确实瘦了。”
　　“是吧。”时玉书得到认可，更觉得自己可怜了，直往乔辛身边蹭，跟在外受了委屈回来求安慰的小狗一样。给乔辛看得实为心软。
　　作为在外两周“受了苦”的人，时玉书此时在三人中的地位很高，具体表现在吃完饭都不用他动手收拾洗碗。
　　他躺在沙发上，看着乔辛和应天和忙忙碌碌地走进走出。
　　“好舍不得你们。”
　　正在擦茶几的乔辛听到了他低低的自言自语，抬头发出一声疑问性的嗯。
　　时玉书将抱枕抱在怀里，又往上抬了抬挡住脸：“没事。”
　　又歇了一会儿后，乔辛考虑到明天还要去殷家，便说要先走了。时玉书也跟着站了起来，说打算回学校了。
　　应天和摆摆手，让两人出去时记得带上门。
　　乔辛和时玉书顺路往小区外走，乔辛才问道：“有什么决定吗？”
　　时玉书愣了一下，看向乔辛，乔辛没抬头，继续问：“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
　　时玉书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气：“什么都瞒不住你。”他跟着解释，“教授有意向在我们交流的那所大学发展，问我要不要跟着他，应该算是留学，大概一到两年。”
　　“不过还没定下来，教授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还没想好。而且他会帮我申请奖学金、补助、津贴之类的，那边学校的费用也好沟通。我算了算，加上我平时打工还能再赚一点。”
　　时玉书起初说的时候还有点犹豫，现在却越说越认真，掰着手指头算起了留学后的规划。
　　他说了许多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偏过头要和乔辛说别的，却见乔辛正笑着看向自己。
　　时玉书未出口的话哽住。
　　乔辛笑意更深了点儿：“你这不是偏向得很明显嘛。”
　　时玉书红了耳根，悻悻然转过头：“……但是我舍不得你们啊。”
　　说到最后，时玉书也没明确下来自己的想法，跟乔辛稀里糊涂道了别，便各自分开了。
　　坐上车后，时玉书才想起忘了问乔辛怎么戴了块表，但又一想，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这边没问，可另一边却有人死缠烂打追着不放。
　　那是乔辛周六给殷家双胞胎当家教的间隙，他出来上厕所，正好佣人叫他，便下来等着拿果盘回去。
　　他正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等着，却听到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只体型健硕的罗威纳就扑到了他怀里。
　　乔辛吓了一跳，一时失去了反应能力，任由这狗趴在他腿上胡乱蹭着。
　　“黑风！”
　　乔辛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发现来人正是自己最不想面对的殷殊平。
　　殷殊平难得正经，没有等着看乔辛出丑，而是又提高了些音量：“黑风，起来。”
　　那狗倒是听话，闻言不再乱动，硕大的爪子摁着乔辛的大腿立了起来，给乔辛脸上舔了一口口水之后，便乖乖倒退着坐到了地板上。
　　乔辛平日里还蛮喜欢狗的，但刚刚那下太过突然，且罗威纳体型模样看着实在唬人，才被一下子吓到。如今见狗冷静了下来，他也及时缓过来，对殷殊平就事论事地报以善意的微笑：“多谢。”
　　“哎呦，脸上都湿了，都是口水。”殷殊平过来，随手抽了张纸巾就要给乔辛擦脸。
　　乔辛慌张退开，将纸巾硬生生扯了过来，在脸上胡乱擦拭着：“我来就好。”
　　“想给乔先生一个惊喜的，没想到黑风看到你太高兴了。”殷殊平像根本不介意，坐到乔辛身边，自说自话的同时摸了几把狗头，“他叫黑风，你看是不是很帅。”
　　乔辛干笑，点点头，说确实帅。
　　他把擦完口水的纸巾团起，探手要丢进垃圾桶里，却被殷殊平一下子抓住手腕。
　　殷殊平将他的手腕抬到眼前，眼睛看着那块腕表：“你这块表看起来不错啊。”
　　乔辛用力把手抽回来，只说是朋友给的。
　　“那能不能摘下来给我看看？”殷殊平紧接着问，“就看一眼。”
　　乔辛又察觉到一点不适，但找不到托词拒绝，只好慢腾腾摘下来，递给殷殊平。
　　殷殊平接过来，似乎真的很有兴趣一般，上下左右观察了许久，甚至还凑到狗跟前给狗看，没成想这罗威纳大口一张，竟然将表咬进了嘴里，转身就跑。
　　乔辛起身要拦。
　　被殷殊平单手按住。
　　又没安好心！乔辛要被气死了。
　　他说话不客气了很多：“还给我！”
　　“别生气嘛。”殷殊平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我一定给你追回来，放心，别着急，黑风很听话的。”
　　怎么能不急！乔辛强忍着动手的冲动。
　　正当他要强力挣开殷殊平的桎梏时，佣人端着果盘送了过来，见乔辛和殷殊平手脚交缠的架势，佣人脸一红，放下盘子转身走了。
　　乔辛哪儿能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用力一甩又向后退开，才将自己和殷殊平拉开了距离。
　　“你别这么气啊。”殷殊平还在气定神闲地火上浇油，“急什么。”
　　乔辛瞪他一眼，绕转身子要从另一边去追狗。
　　被殷殊平再次拦住：“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好吧！我保证，一定，绝对，百分百，给你找回来！找不回来你打我行了吧。”说着，他从手腕上摘下自己的表，塞到乔辛手里，“我这个先放你这里抵押，找到了再换回来。你放心，我这个比你那个贵多了，吃亏也是我吃亏。”
　　之后，他就一副看起来很着急，但步履轻松地走了。
　　乔辛一边心中骂着谁稀罕，一边也要追上去。
　　却听到楼上有人喊他，乔辛一抬头，是殷嘉阳：“你上个厕所怎么还去楼下了？”
　　乔辛又转头，看到已经走出门外的殷殊平回头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一个表要是闹大了，自己丢人不说还要给别人添麻烦，殷殊平肯定不会让狗吞下那块表，总能拿回来的。……乔辛心里火速分析了一下，只好咬牙看向楼上：“我顺带下来拿果盘，等了一会儿，这就上去。”
　　可心里总归是有事儿，导致乔辛给孩子们讲题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导致殷嘉白偷偷观察了他好几次。
　　“发生什么事了吗？”最终殷嘉白还是忍不住问道。
　　乔辛摇摇头：“没事。……说起来怎么不见张姨了？”
　　张姨就是乔辛第一次来时，接电话让他进来的那位老妇人。和乔辛虽然沟通不多，但做事细心妥帖，总是慈眉善目的样子，乔辛对她很有好感。
　　“退休了。”殷嘉白回答，“前几天刚走，因为还没选出来别的管家，所以最近大家都有点手忙脚乱的。”
　　乔辛疑惑：“管家很难选吗？我以为薪资足够的话会很好招人的。”
　　“不是。”殷嘉阳也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是要先调查背景和最近见过什么人。”
　　“这么复杂？”乔辛实为惊讶。
　　殷嘉阳倒回在座椅上：“对啊，但是他们总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家里面最近几年新招人都是走这一套。”
　　乔辛刚在心里想自己不会被悄悄调查过了吧。
　　殷嘉阳就接着说道：“你算是例外。因为是姐姐的朋友介绍的，而且姐姐觉得调查你会显得对你不尊重，所以那次爷爷提到时，姐姐很坚定地给拒绝了。”
　　乔辛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他正胡思乱想着，殷嘉阳又靠近一点说：“下周六爷爷要过大寿，你也来呗。”
　　乔辛皱起脸：“不了吧，我只是个家教啊。”
　　殷嘉白却在此时递过来一张请柬，受邀人位置上正好写着乔辛的名字：“姐姐专门让我给你的，你得来。”
　　乔辛干笑两声，觉得自己再推诿会有些不知好歹，只好接过来，随手翻看了一下：“不在家里办？”
　　“嗯，包场了家酒店，打算大办一下，会请很多人，可能还有记者。”
　　乔辛心里又打退堂鼓了，但接都接过来了，他悄悄叹口气，把请柬小心翼翼塞到了口袋里。
　　“行了，看题吧。”
　　好不容易等到家教时间结束，乔辛和两个孩子告别后，一边下楼一边四处张望着殷殊平的身影，却见他一脸无所谓地从殷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
　　乔辛小步上去，压着声音问：“我表呢？”
　　殷殊平两手握在一起，不好意思地一笑：“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表坏了。”

　　不好意思，漏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