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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和你睡 ...

  •   第二天一早,乔辛被时玉书叫醒。
      “起来了,还难受吗?”时玉书刚洗完脸,刘海还有几缕湿着。
      乔辛揉了下眼睛,摇摇头:“不难受。”
      说着他想伸个懒腰,一下子没撑住,疼得痛嘶了一声。

      “不要乱动。”时玉书一副专业医生模样地教育他。
      乔辛胡乱点点头,又闭上眼睛。
      “早上医生进来问了,建议还是观察一到两周再出院比较好。”时玉书说。

      乔辛不满意地嘟囔:“不想在医院。”
      “不想在也得在,放心,我和天和哥会轮流来陪你。”时玉书系好衬衣纽扣,“有想吃的吗?我下楼买吃的上来。”
      “粥就行。昨天的皮蛋瘦肉粥,挺好吃。”乔辛说着说着又要睡过去。

      时玉书突然扑过来:“起来了!洗脸刷牙,准备吃饭了!”
      乔辛被烦得一直用鼻子哼哼。

      时玉书出去后,乔辛自己起来到卫生间,洗手池旁摆放着准备好的牙刷和杯子,上边还挂着洗干净的毛巾。
      乔辛心中甚感欣慰,一边用老父亲心态感叹玉书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刷牙擦脸。
      等他收拾完,正好时玉书也上来了。

      两人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殷嘉白和殷嘉阳背着书包一前一后地来了。
      “来看你,顺便学习。”殷嘉白放下书包,自己搬来个椅子坐到另一边桌子旁。
      “还能有理由不用在家待着,嘿嘿。”殷嘉阳直来直去,乐呵呵地贴着乔辛小腿坐到他床上。
      乔辛也跟着笑笑,随他们去了。

      热闹没一会儿,时玉书又要去乔辛家给他拿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再三确认过清单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他人走后,半天没出声的殷嘉阳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门口,又遮遮掩掩地看了几眼乔辛。
      乔辛咳了一声:“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殷嘉阳坐近乔辛身边:“我从昨天就一直憋着想问了,为什么顾淞会和你一起来找我?”
      乔辛解释这个问题解释到头痛:“那么大个山,我一个人找到的概率太小了,而且殷家又派不出人来,我只能找他帮忙。”

      殷嘉阳两眼放着光:“那可是顾淞啊,你能使唤得动他!还有,你是不知道,你昨天掉下去之后顾淞的表情可吓人了,就和要吃了我一样。”殷嘉阳说着说着抖了一下,摸了下胳膊又继续道,“他干嘛这么紧张你啊?好奇怪。”
      乔辛一下子被噎住,扯出一个很明显没什么说服力的说法:“可能是误会我伤得太重了吧。”

      殷嘉阳瘪瘪嘴,但是没有继续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而说起了他们家的事情:“爷爷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后和那个人吵了很久,现在家里都没人敢大声说话,只有三叔是个不怕死的,天天逮着姐姐在公司的事情上掰扯,姐姐都要愁晕了。你说,我们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可以过成这样?”

      殷嘉阳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的父亲,他深陷偏执的事情看来连他们家的主事人都看不下去了。至于那个所谓的三叔殷殊平,乔辛更没有什么好感,昨天山下匆匆几句,乔辛就觉得这人疯疯癫癫的还十分刻薄,真不知道殷知渺是怎么和他转圜的。

      乔辛看着殷嘉阳愁苦的小脸,安慰了一句:“可能这就是有钱家庭的烦恼吧。”
      “那你们没钱的家庭关系是不是都很好呀。”殷嘉阳跟着问了一句。
      乔辛再次噎住,一边腹诽还真是童言无忌,说话真直接;一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家,想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

      当年自己被开除的事情缘由比自己本人还早一步传回了家中,高血压的父亲被气到突发脑梗,匆匆赶回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的乔辛被自己的母亲关在病房外。
      门那边母亲的声音里似乎流淌着无尽的痛恨、羞耻和绝情,之后她在口头上与乔辛断绝了母子关系,并让他滚得远远的。如今已过四年,乔辛与母亲的联系,似乎只剩下了他每半年单方面打给母亲卡上的钱。

      现在的他,除了那个很小的出租屋之外,已然算得上是无家可归。

      殷嘉阳看乔辛突然沉默,本想再说两句喊他回神,却忽然被殷嘉白打断,被指使着去卫生间多洗几个水果。
      乔辛早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就回过神来,闻言对殷嘉白笑了笑,没再说话。

      殷嘉阳再回来后,也没再就刚才的问题继续,而是被乔辛抓着做了好长时间的题,直到病房墙上的圆钟的时针又绕了四个圈,时玉书都已经回来后,乔辛才执拗地把孩子们送到医院楼下大厅,亲眼看着两个离开。
      时玉书本来要跟着一起,但乔辛考虑到他一会又得走,就怎么都没让。

      所以当乔辛再次看到顾淞时,脑内第一瞬间竟滑稽地冒出了庆幸的感觉。
      乔辛丝毫不掩脸上的震惊,站在病房门口和穿着病号服的顾淞对视。
      他指着对门的单人病房:“你,你也住院了?”

      顾淞轻咳了几声,惨白着一张脸,使侧脸上被应天和打出来的淤青更加惨烈,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发烧了。”
      “就因为昨天淋了一会儿?”
      大概是乔辛的问话过于直白,顾淞的脸更白了些。

      但乔辛没有照顾他的情绪,反而继续问道:“我们病状不一样,病房不应该是对门吧。”
      顾淞皱着眉:“是我指定的。抱歉,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我可以不出病房。应天和他们也不会发现我的,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乔辛憋着一口气:“随你吧。”然后便不再管顾淞,转身回了自己的病房。
      进去之后,时玉书正躺在乔辛的床位上玩手机,不经意地问道:“你刚刚在门口和谁说话?”
      “你听错了。”乔辛把时玉书拍开,自己躺在床上。

      见乔辛一副累哼哼的样子,时玉书继续吐槽:“那俩双胞胎年纪也不小了,你干嘛非得折腾地送他们下去啊?”
      “你要像他们俩那么大,我也送你。”
      时玉书一听来劲儿了:“我那么大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是啊。”乔辛跟着感慨,“那时候多乖一小孩儿,怎么现在就……”他刻意留了一半的话没说完。
      时玉书火速上钩,凶神恶煞地指责乔辛人身攻击。

      乔辛忍着时玉书叽叽喳喳的声音看了下手机时间,抬手捂住了他想继续说话的嘴巴。乔辛把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举起来给时玉书看:“不早了,你明天有课,得先回去了。”
      时玉书还想和乔辛争论他是不是嫌自己吵,被乔辛三言两语堵了回去,连人带话一起关在了病房门外。

      等到时玉书嘀嘀咕咕地走后,乔辛又接到了应天和的电话。
      “乔儿,单位这边临时出了点事,需要我紧急处理,今晚我怕赶不过去了,你看玉书明天早上能不能请假再陪你一晚。”
      乔辛在电话这头摆摆手:“我一个人可以,没事的。你处理你的事情就好,我让玉书走了,该上课还是得上课的。”

      应天和又仔细问了几遍乔辛的身体状况,在乔辛反复强调几遍一个人可以之后,才不是很安心地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乔辛一个人慢腾腾地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简单洗漱完,又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停顿了三秒之后,门已经被外面人自顾自地打开了。

      顾淞白着张脸走进来。
      乔辛丝毫不意外:“病了还这么有精神?”
      顾淞没理会乔辛话里的刁难,继续问:“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乔辛没接话,反而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这次又准备怎么说?顾淞,你不应该是这么有耐心的人。”
      顾淞叹了一口气,似乎并未想和乔辛在这种问题上深究,他找到病床旁边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又自顾自地闭上眼,他的声音低如气息:“乔辛,我很害怕,昨晚做梦都是你摔下去的样子。”他轻轻地睁开眼睛,“我想看着你,只有这样我才会安心。”

      顾淞这番话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表现得深情缱绻情真意切,乔辛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偏头避开了顾淞的视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反驳。
      顾淞身子向前微微倾过来一点,探手用手掌抱住乔辛撑在床上的手,手指稍稍用力在他手腕凸起的骨头上摩挲着。
      他自下而上地看着乔辛的眼睛,距离近到乔辛能感受到他身上属于病人的异常的高温氤氲在自己脸前:“告诉我,好些了吗?”
      乔辛点点头。

      过了半晌,他才猛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顾淞轻笑了一下:“那就好。”说完,顾淞也不走,反而安心地坐在椅子上,也没再动作。
      乔辛是忍了好一会儿,才又忍不住疑惑道:“……你想干什么?”

      顾淞笑道:“没什么。对了,你救殷嘉阳的事情被殷家老爷子知道了,他很感谢你,并愿意聘请你做双胞胎的长期家教。他们家没个正常的,但最重要的,你记得离殷殊平远一点的。”
      乔辛试探问道:“你们很熟?”
      “打过交道。”顾淞勾了勾嘴角,“他不知分寸,说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乔辛心中本就不喜那人,遂装作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两人又无声僵持了一会儿,乔辛斟酌着下了逐客令,顾淞听完却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反而又露出一种乔辛熟悉的温和的笑意:
      “今晚我陪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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