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青青向阳

53、关于孩子

　　温暖的阳光隔着窗帘照在豪华的大床上，唤醒了躺在床中央熟睡的人影，赵晨阳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刚刚清醒，身上的不适就传达到了大脑，腰酸的让他躺不住，可刚一动，身下就传来尖锐的疼痛，让他眉头直皱，五官扭曲。

　　他抬手揉揉眼睛，清醒不少，支起手肘准备起来，感觉到旁边有人，向左偏头，看到船长正穿着睡衣，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到专心致志，感受到他的醒来，周正辰转过头扶了他一下，问：“醒了，疼不疼？”

　　看到船长，赵晨阳感觉脸上有些热，想起昨夜的荒唐，实在让赵晨阳汗颜，昨天被带回大宅，两人二话不说就一番胡天胡地，直折腾到大半夜。

　　两人间很少有这么激烈的时候，大概两年未见，小别胜新婚，他有些不适应身体上的接触，昨晚的船长有些异常，完全不听他停下的请求，把他的身体翻来覆去的折腾，最后累的两人纷纷昏睡过去。

　　周正辰把赵晨阳抱进自己怀里，让他趴在自己的腹肌上，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那张纸放到他眼前，抖了抖问他：“还记得这个吗？”

　　赵晨阳调整好姿势让自己趴的更舒服，调动灵力在身体内循环，消除疼痛，听到问话，微微抬头看到那张纸，发现是自己两年前留下的纸条，纸张看起来还是很新，除了一道折痕，上面没有任何痕迹，显然被保护的很好。

　　看着上面自己写的那些肉麻的爱语，赵晨阳脸就不是有些热而是直接烧起来了，当时写的时候不觉得，也不知道此去结果如何，能否再见，怀着一腔悲伤写下这些，现在再看只觉得肉麻，让他怀疑当时自己怎么想的，不想承认自己写过这个，偏偏船长还把这信直怼在他脸上，让他一直看着。

　　赵晨阳撇过脸，忍着害羞，装作不在乎的说：“这都是哪年的事了，过去的就别提了。”

　　周正辰把信纸折好放起来，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掰过去对着自己，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给他揉捏腰部，盯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谁说过去了，嗯？还没好好跟你算账，学会不告而别了，知道我是怎么着急的找你的吗？”

　　赵晨阳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腹部磨蹭，想起这两年的战争，闷闷的说：“当时只觉得除了分别，无路可走了。”

　　周正辰沉默了一会儿，手放在他的后颈上缓慢摩擦，想了想说：“你走后，我查了查，知道爷爷找了你。”

　　赵晨阳很是诧异，抬起头看他，周正辰眼神阴郁，声音低沉，肯定的说：“还有那些流言，这些都是让你决定离开我的理由吧。”

　　赵晨阳着急的抬高上身，连忙解释：“说什么呢，跟老爷子没有关系，不是他让我走的。”

　　周正辰把他按回去，制止了他的急切，安抚他说：“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赵晨阳不知道说什么，想起了当年老爷子一次两次找他说话，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沉默一会只说：“我没有不相信你。”

　　“你相信我，但不相信我们的关系，不相信我们以后能长久。”周正辰抚摸着他的脊背，音调低沉：“我知道爷爷找你都说了什么，爷爷的话让你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疑虑，那些流言蜚语加重了你的不安，再加上遗族的事情，这些种种让你决定离开我。”

　　赵晨阳不知道说什么，船长说的都是事实，当时他的确很烦躁，感情上的不确定让他做出了留书出走的事情，“不是离开你，我不是回来了嘛。”过去的不重要，事实才重要，应该吧。

　　“对不起。”周正辰突然来了一句道歉，抚摸他的手停了下来。

　　晨阳很是诧异，起身爬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肩膀，着急的说：“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我不应该不告而别。”

　　“不，是我不好，你听到的那些流言，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我爷爷找你，也是在给你施加压力，这些都是我没处理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些。”周正辰镇定的声音中有着沉痛。

　　周正辰不知怎么安抚他，只搂着他，慢慢的说：“其实，是我对我们以后的关系不确定，其余的都是细枝末节，我应该告诉你，更相信你一些。”在离开船长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其实在重新看到船长的那一刻，赵晨阳就明白了船长对他的感情，否则，两年的分别，谁还会等待呢。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了，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和谐声音，之前的事情我都处理了。”周正辰郑重的说。

　　“你做了什么，不会和爷爷起冲突了吧？”赵晨阳皱起眉，他绝对不想因为自己，让船长和唯一的亲人闹矛盾。

　　“放心，没有，我只是和爷爷谈了谈，收拾了那些放流言搅事的人。”周正辰拍拍他的背，平静的说。

　　“你没惹老爷子生气吧？老人毕竟年纪大了。”赵晨阳有些担忧，真心觉得老爷子不是能靠说理说服的人，不想他们祖孙硬碰硬。

　　“我只是答应爷爷给他生个重孙，以此换来他不要再干涉我的感情生活。”周正辰正面告诉了赵晨阳这个早就决定的事情。

　　赵晨阳听的身体一僵，不知该说什么。

　　周正辰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把他搂到怀里，嘴唇贴在他耳边解释说：“科技发达，想要孩子花钱就行，完全科技手段，生出来的孩子基因经过筛选，是最优秀的基因传承。”

　　赵晨阳听的不知什么滋味儿，无法言语，周正辰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纠结，慢慢的安抚他：“周家的家业，是爷爷辛苦一生打拼下来的，他不想没有人继承，我随爷爷长大，需要考虑他的心情，有个继承人爷爷才能安心，也能转移注意力，放心，孩子出生以后我会把他交给爷爷教养，你完全可以当做没有他的存在。”

　　赵晨阳摇摇头，他很不赞同以这种方式制造孩子，他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只是...我觉得...孩子应该出生在健全的、幸福的家庭，而不是为了，为了...”赵晨阳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想说不是为了各种目的去制造孩子，这实在是对生命的不负责，孩子出生就没有母亲，而父爱也很可能缺失。

　　可是他说不出口，船长这么做，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他可以说是这个事件的受益人，他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正辰吻了吻他的额头，知道他的小鲸鱼心肠柔软，不忍心。

　　耐心的安抚他：“以后孩子出生，我会好好对他，爷爷也会很疼爱他，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能有完美的亲情与爱情，不完美，并不等于不幸福，我的父母很少管我，我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可我并没有觉得亲情缺失，相反爷爷奶奶给了我全部的爱，我得到的并不少，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父母缘，等他长大，我会把整个周家交给他，有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奋斗不来这份家业，而他生来就有，这份财富，是多少人愿意倾其所有来换的，有所得必有所失，人生不能求全责备。”

　　赵晨阳听的不是滋味，他也说不清自己心理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只觉得这个消息让他压抑，闹心，烦躁，良久，他叹息：“如果没有我，或许，你能有更平顺的道路，有正常的婚姻和孩子...”没等他说完，就被周正辰以吻封住，一手握住他的脸庞，一手搂着他的背，深深的吻住他，舌头抵住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久久才放开。

　　等两人放开彼此，气息平稳下来，周正辰才摸摸赵晨阳的头，温和的说：“你呀，总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不管是不是你的问题就先认罪了，我们在一起，是双方自愿，是我自己的意志，你根本没有必要有任何负罪感，我是同性恋，没有可能有你说的那种正常的婚姻和孩子，不要瞎想了。”

　　“可是你根本不是同性恋啊，正宇说你不是同性恋，只是恰巧喜欢上了我，不是我......”赵晨阳不相信他的说法。

　　他的话又被周正辰截断，“你听他胡说，他知道什么，我个人的隐私怎么会告诉别人，我去看了心理医生，确定自己就是同性恋。”

　　“心理医生？”赵晨阳诧异了，这怎么还看医生。

　　周正辰有些迟疑，想想为了让晨阳安心，还是说了：“你走以后，我到处找你，无心生意，爷爷骂我，说我不务正业，为色所迷，让我家族联姻，收心结婚，我不答应，和爷爷吵的很厉害，爷爷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表现出喜欢男人，这次是被迷惑了。”赵晨阳听了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鲸鱼妖而是狐狸精了。

　　“我为了让爷爷死心，找了心理医生，想让他给我证明我是同性恋，无法接受女人。”

　　赵晨阳忍不住插嘴，“那你这不是为了骗你爷爷的嘛，怎么连自己都骗了。”

　　“听我说完。”周正辰低声说：“本来是为了应付爷爷做做样子的，我请了全球最好的心理学大师，结果，医生给我做了各项测试，告诉我，我就是同性恋，天生的。”

　　赵晨阳听的不可思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可是，你不是从来没和男孩子谈过嘛？”据说船长从来没找过男人啊！

　　“对。”周正辰艰难的说，“不过我也从没喜欢过女人。”

　　赵晨阳完全让他弄糊涂了，不解的看着他，等他细说，周正辰沉默了一会，仿佛在组织语言：“医生说我属于潜意识同性恋，同性恋倾向潜藏在潜意识里，而表象会因为教育或家庭等因素表现出正常性向。”

　　“医生说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只喜欢同性，我遇到你之前，没有和男人在一起过，是因为我没有遇到喜欢的同性，并不表示我喜欢女性。”

　　“可是你和女生谈过恋爱啊！”赵晨阳不理解怎么会没有喜欢过女孩子，谈过恋爱，还不止一次，这不喜欢谈什么恋爱。

　　“医生详细问了我和交往过的女孩子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最后医生确定，我对那些女孩子，都是普通的感情，没有爱情。”

　　“普通的感情......”赵晨阳咀嚼着这几个字，不知这是有感情还是没感情，他有点儿乱...

　　“就是一般的好感，像对好友一样。”周正辰索性解释的更清楚，“我自己回想起那几段恋情，也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不过就是有人表示好感，我顺水推舟答应而已，过一阵女孩或者觉得我无趣，或者性格不合，都提了分手，我也没有太大的触动，医生说我没动过情，这话没错，我之前没喜欢过男人也没喜欢过女人，唯独遇到了你，我才确定，我是同性恋。”

　　赵晨阳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才道：“爷爷能相信嘛？”

　　“我把医生的结论告诉了爷爷，有专业的报告和检测结果，爷爷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要表明，我以后不会和女人在一起。”周正辰下结论说，“最后经过商讨，我有个孩子，爷爷就不再掺和我的私生活。”

　　赵晨阳知道这个商讨一定很费劲，老爷子可不是会被轻易说服或者动摇想法的人，想到船长这两年坚持不断的找他，还要应付自己的至亲，就心疼的抱住了他，只想替他把他的烦恼都排除，让他再无忧虑。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静静的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平复着各自心理复杂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