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研杯白开水

34、回家

　　“交手机、不交、交手机、不交、交手机、不交……”

　　“啊！”应琰烦躁地薅了把头发，胳膊搭在桌沿在草稿纸的最后一处空白处写下又一个Y，答案像是与心所想有所不同，落笔慢又重，薄薄的纸被黑色笔尖戳出一个小洞，像是想欲盖弥彰掩盖掉正确答案。

　　Y代表交手机，Z代表不交手机。
　　写满一张纸，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答案就是什么。

　　交手机就等于自爆，说不好邢湛还会更加生气。但不交手机，没有手机，和邢湛怎么联系，总不能真写信吧。

　　想想就可怕，他估计开头都下不下去。
　　亲爱的邢湛，不对不对，什么亲爱的，直接就邢湛吧。
　　很高兴能给你写信。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然后呢。
　　……

　　应琰想了想那个场景，立马果断pass掉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非得去联系，他干嘛要在这想破脑袋。

　　不联系才清净呢！
　　他正好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

　　咚咚咚——

　　应琰被一阵敲门声拉回思绪，他扣起桌子上一整页的yz，匆忙跑去开门。
　　门拉开，懒懒靠着栏杆的邢湛闯入视线。

　　秋天早晨的风轻而凉，层层地拨弄起邢湛的发丝，露出他深邃立体的五官。
　　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直到看见屋内人出来的那一刻，嘴角才浮现出一点笑意。
　　那波澜不惊的眼底也因应琰的出现变得波涛汹涌。

　　“干嘛！”没睡醒的应琰扒着门问。

　　“行李收拾好了吗？”邢湛站直身，走向他。

　　应琰：“……”
　　“还要带行李吗？我没有行李。”

　　这次轮到邢湛无语了。
　　不过，得到这个答案，他内心是窃喜的。
　　不带行李意味着还会回来。
　　“所以你准备空手回去？”

　　“不然呢？”应琰打开门让他进来，“有什么可带的？我住两天就回来了。”

　　“作业。”邢湛一语道破。

　　应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提前半天回来写。”
　　应琰本来就打算什么也不带，就算带回家了，没有邢湛在身边起到监督作用，他估计不会去写。
　　放假回去两天，全当放松了。

　　“不行。”邢湛想也不想驳回，“回家期间合约依旧生效。”

　　应琰：“……”
　　“写不写又怎样，你又看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邢湛的错觉，他竟然从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希望他能看见的意味。

　　应琰兴致不太高地往书包里塞书和试卷。

　　动作太大，书桌上的草稿纸被掀开一角，旁边的邢湛第一时间注意到上面的字，想也不想就掀开拿在手里。

　　“谁让你看了。”应琰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让邢湛知道他在为两人联系而纠结，“不想挨揍就快点放下。”

　　“看完了。”邢湛快速扫了一遍，抹去心里不该有的猜测，垂下手问，“所以你选了Y？”

　　“别管。”应琰夺过自己的纸，三两下对折塞进书包，抬头的瞬间又对上邢湛略微低垂的目光，他心里乱糟糟地答，“选了Z。”

　　“答案不是Y吗？”邢湛看着纸张的最后一个字母。

　　应琰：“……”
　　“我乐意，我还想选X呢！”

　　怎么能有人这么可爱。
　　邢湛扭开头轻笑一声，周围凝滞的空气都飘荡了起来。

　　“笑屁！”应琰故意放狠话，“回家我就出去玩，上网吧，打游戏——”

　　“我已经和阿姨联系过了。”邢湛打断他，在应琰呆愣的目光中继续输出，“每天中午，晚上把你写完的作业拍照发到我妈手机上，检查作业完成度。”

　　邢湛每说一句，应琰眼睛就睁大一分。

　　他没有立马炸毛，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通过家长的手机发作业也确实是两人联系最便利也最保险渠道。

　　“行吧。”应琰允诺。

　　邢湛挑挑眉，像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

　　“衣服带几件。”解决了最主要的问题，邢湛开始帮着他收拾行李。

　　“重，不要。”应琰利索拉上拉链，就害怕邢湛突然往里面塞一件。

　　“我背。”邢湛拿了件他常穿的长袖和短袖，强势拉开拉链，折叠好塞进书包角落。

　　“下了车不还得我背。”应琰心里抗议，但行动上还有没有再阻拦。

　　“下车阿姨接你。”邢湛堵死借口。

　　两人在楼上墨迹半天，再下来吃碗馄饨，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一家人把应琰送到门口。
　　“路上注意安全。”邢锦抱着言言，殷切嘱托，“看好自己的行李，下车了记得打电话报平安，回来的时候就让邢湛去接你。”

　　“知道了阿姨。”应琰呲着虎牙笑着，“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回来就好～”

　　“记得想我啊！”应琰捧起柴言言的脑袋，使劲蹭了蹭它，最后还是被邢湛拽着领子拎走的。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邢锦的话留在巷道深处。

　　这次邢湛没有骑他的自行车，两人坐着出租车，很快到了火车站。

　　每行进一分，邢湛心里的窒息感和焦躁感就更重一分。
　　他怀里抱着应琰的书包，视线始终透过窗户向外看。
　　等到红灯亮起，车子停下的时候，他才会缓过劲去看一旁的应琰。

　　应琰兴致也不高，他并没有因为回家而非常激动或开心，相反，他发而觉自己好像不太想离开这里。
　　是因为这里有不想离开的人吗？
　　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他暂时把这种情绪归为习惯，可能待习惯了。

　　又回到了一开始来的地方。
　　一开始的一幕幕又在脑海里倒放出来。
　　一开始没有来接他的人现在来送他了。
　　应琰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能说现在就挺好的。

　　“豆子他们在这接的你？”邢湛明知故问。

　　“昂。”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应琰又忍不住控诉，“那是接人吗？上来就拿着我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二话不说就把我往面包车里拽，我能不误会吗？我还坐这吹了一早上风，饭也没吃，还替你打架！回去还写检讨，你还给我找茬！还和我吵架！”

　　邢湛：“……”
　　“以后都我接，不会有意外。”

　　“我不是怪你。”应琰一想到两人就要分开，突然发不起脾气了，转而被更多其他情感代替，“这不是触景生情嘛。”

　　“嗯。”邢湛因他的后半句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拐着弯套路人，“看到火车站就想起我是这样吗？”

　　“要点脸行不行。”应琰发现和这人根本煽情不了一点，“想起你也是想打你，谁让你给我留下不愉快的体验。”

　　“行。”想的是他就行，邢湛不怒反笑，“以后多给你留下好的印象。”让你只想念我，邢湛咽下了后半句话。

　　“你想好再说，合约可写了，禁止对应琰说话不算话。”

　　“嗯。”邢湛勾勾唇角，“言出必行。”

　　【各位旅客大家好，Z306次列车即将开始检票，请排队等候】

　　“行了，我走了。”应琰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心里那股貌似是舍不得的情绪又涌动起来，渗入骨髓，让他走得每一步都不舒服。

　　“应琰。”邢湛小跑两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邢湛的手心很热、很烫，隔着距离，应琰好像都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和紧促的呼吸声。

　　在这场对峙中，两人都乱了。
　　周围人群穿梭过往，两人混迹在人群中，试着拨慢了时间的钟。
　　于是，这一刻，只属于他们。

　　“早点回来。”邢湛嗓音有点干涩，眼底也饱含着说不出的渴盼，所有不舍和想念全部化为这四个字。

　　“好。”应琰像被摄取了心魄一样，呆呆地应好。

　　胳膊被松开，应琰背着书包跟着人流向前。
　　他不敢回头看，他知道邢湛一定在原地。

　　邢湛目光聚焦的直接，他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了，但想念的脉络在心里疯狂生长发芽。他站在人群外，看着应琰检票进站，不敢想也不想想高考后两人分开的时候该怎么办。
　　只希望这场分别可以来的迟一点。

　　应琰终究没忍住回头冲他挥了挥手，邢湛回之一笑。

　　轻描淡写是最后的伪装。

　　新一趟列车的乘客开始检票，邢湛还站在原地。
　　他不是忘了走，只是不想走。于舒的话他始终都记得，他害怕他一走应琰找不到他就不会来了。

　　他没有送人离开过，来来回回都是自己，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
　　太阳斜下，邢湛孤身一人出了火车站。

　　*

　　巷道被暮色拉长，大槐树被划出残影，树叶孤独地飘零，长椅上也落下一层枯叶和灰尘，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

　　只有路灯还亮着微弱的光，不至于迷了脚下的路。

　　邢湛整理好思绪推开门走进去，像无数个从前一样去应对一切。

　　“阿湛，琰琰来电话了。”邢锦拿着手机摇着轮椅过来。

　　邢湛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起电话

　　“我到了。”应琰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好。”邢湛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想说我想你了。
　　想告诉应琰他很难过。
　　想知道应琰现在心情怎么样，他在干什么。

　　邢锦摇着轮椅离开，给两人留出空间。

　　“还有五分钟我妈就要来拿手机了，你确定要沉默下去吧，没什么说的那我挂了。”应琰躺在床上，盯着通话界面。

　　“等等。”邢湛握紧手机，走到暗处，在应琰满满的期待中说，“今晚写作业吗？”

　　应琰：“……”
　　“你的心里就只有作业吗？”
　　“你和我除了谈作业没有其他可谈的吗？”

　　听筒又转入沉默。

　　“谈什么？”
　　邢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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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琰：你只想和我谈作业吗？
邢湛：还想和你谈恋爱
感谢(*^_^*)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