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涩》竹下筝然

24、第二十四章 耳光

　　“你收敛点，别太过分了。”看到这一幕，那女人身边一直坐着中年男人这才开了腔，边说边拉了拉她手臂，示意她坐下。

　　“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女人依旧昂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这个小婊子说话。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得到人处且饶人，一点小事而已。你气也出了，别再闹大。”中年男人低声粗气，体态偏胖，额前微秃，看模样应该比那女人的年纪要大上许多。

　　“好啊！你果然是中了这贱人的套。臭婊子装出一副纯情的模样，你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了？今天老娘非得撕了她的脸，扒掉她一层皮，这个骚狐狸精！”说罢，那女人再次用力扬起手臂。

　　眼见着那一巴掌就要落下，乔娇娇心跳加速，急忙侧身去躲。但那女人果然不是善茬，这一巴掌显然是用尽全力朝着面门呼上来。

　　她心下一惊，害怕地死死闭上眼睛。

　　半晌，预想之中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来临，她这才一脸茫然的睁开双眼。

　　男人高大挺立的身形将她完完整整的护在身后，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坚实宽阔的后背。天花板上撒下的光，拉出他长长的身影。他挡在她的面前，她躲在他黑漆漆的影子下。

　　“你敢动她试试！”他薄唇中吐出的一字一句，缓慢却铿锵有力。

　　何湛死死掐住女人的手腕，用尽力气的大手显得骨节发白。他面色紧绷，冷若冰霜，浑身散发出使人发颤的肃杀之气，整个人像是从地狱中来的索命罗刹。

　　“啊！你……你放……手！疼疼疼疼……好疼啊！”女人说话声细弱蚊蝇，看样子是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整张脸都疼变了形，扭曲的吓人。被紧紧攥住的手腕处先是发红发白，而后又泛出淤紫来。

　　见来人凶神恶煞，好一副恶鬼讨命的模样，半晌也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那女人属实被吓得不轻，不知所措，又疼又急。

　　闹腾这许久，围观的吃瓜群众是越来越多，周遭许多人都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过来。侍应生忙都忙不过来，急忙赶上来解围。

　　女人终归还是拉不下面子来，只得招呼身边陪同的中年男人说，“你死人啊！愣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催促了半天，始终不见中年男人有动静，女人又烦又燥，再次扯着嗓门喊道，“陈富勤！你个怂货！你女人被人欺负了，你他妈都不敢出头……我呸！老娘跟你真是他妈瞎了眼。”

　　叫陈富勤的中年男人一抬眼，将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后，当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和被火撩了屁股似的。

　　“何……何总……实在不好意思……”陈富勤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时还观察着那人脸色。

　　听见这声何总，何湛这才松开了手，随手拿起桌上白盘子里的毛巾，厌恶的擦了擦手心，随后鄙夷的说，“陈经理，不知这位是？”

　　陈富勤听到何湛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噤若寒蝉，整个人都瑟瑟发抖，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那女人却不一样，她显然察觉到陈富勤的异样，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听见陈富勤叫他何总，却不知这何总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世道，是人是鬼都叫一声“总”，她压根没有把这声“何总”放在心上。继而挑着眉，依旧气焰嚣张的说，“我是他女人！你什么来头，敢管老娘的事，你知不知道我男人是谁？”

　　“哦？”何湛轻笑一声，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快闭嘴，别说了……”陈富勤赶忙拉住那女人。

　　“莫非你是陈经理的太太？”

　　“知道就好！我男人可是千晖国际集团的经理，你出去打听打听，在江海千晖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你这毛头小子能得罪的？”女人一把甩开陈富勤的手，依旧大言不惭的说。

　　乔娇娇在心里腹诽，这女人平时应该完全不看财经新闻的吧。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是一点没闹清楚。人啊，有时候还是八卦一点的好。想当初她第一次在今朝见到何湛的时候，虽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但好歹也觉得他有点眼熟。

　　现在好了，噤若寒蝉的可不止陈富勤一人了，乔娇娇也是背冒冷汗，脚底打颤。完了完了完，触了阎王爷的眉头，这女人还想有命活？她这个单纯看戏的，都怕被溅一身血。

　　“啧……陈经理。”何湛缓慢的拉开身旁的一把椅子，自然放松的坐下向后一靠，淡定的说，“上个月公司聚会的时候，我记得陈太太好像不长这样，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变化这么大了？”

　　“这……何总……我……”

　　“脾气性格都变了不说，连长相都完全不一样了……”何湛有印象，上次见到的陈太太年纪和陈富勤相仿，人到中年，脸上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在陈富勤面前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像面前这个嚣张跋扈。

　　这下那女人彻底没了声，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当小三这件事，人人喊打。她虽还不知道面前的气场不凡的年轻男子到底是谁，但从刚刚的对话也能猜测出，对方也是千晖的人。

　　陈富勤有小三，如果被公司里的人知道的话……名声臭了还是小事，怕就怕连工作丢了，到时候这老男人一无所有，她又能从老男人身上捞着什么好。

　　“陈经理，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月财务部交上来的报表里显示，你们市场部业绩同比上个季度下降了百分之十，报销支出却增长了百分之五……我刚想让林特助通知你，如果这个季度还交不出令我满意的成绩，那就尽早让贤吧。”何湛面色冷淡，眼角散发出锐利的光芒，“你也算是千晖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千晖的规矩，千晖向来不养闲人。今天看来你的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了。”

　　“对不起何总！对不起对不起……”陈富勤嘴里不听的道歉，硬按着早已吓到呆傻的女人一个劲的鞠躬，“是我没有做好，工作也是，生活也是……是我心思不正，请何总看在我为千晖当牛做马十多年的份上高抬贵手，再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人到中年我不能没了这份工作，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我从不过问员工的私生活，但像你这样的有违世俗良德，传出去对千晖不利。”

　　“我……快！你给我滚过来！赶紧给何总道歉。”陈富勤急切的怒吼。

　　女人这才缓过神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想要上前来抓何湛的手臂，言辞恳切的说，“何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我不是陈富勤的女人，我们只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何湛紧皱眉头，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他厌恶的抽开手快要被女人触碰到的手，下颌轻轻扬起，神情淡漠的说，“你得罪的不是我，是她……”

　　听到何湛这句话，乔娇娇一时怔楞起来。这这这……这不是把火往她身上引嘛，乖乖，真是谢谢他了，本来她都已经退出战场了。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是何总的……”女人上前一步急切的解释着，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卡主了。女人并不知道何湛和乔娇娇的关系，她不敢乱说，怕又说错了话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她是我的人……”

　　明明他的语调清冷如冰魄，但听在乔娇娇的耳朵里却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泉水之中，惬意畅快，安稳舒心。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没想到你是何总的女人，多有得罪，是我活该！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见女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乔娇娇心下也觉得十分不适滋味。倒也不是同情，她可没那么圣母心，就觉得尴尬难堪。餐厅里的大多数人都凑过来看热闹了，她满脸满身的酒渍，实在谈不上多有形象，眼下这女人大有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要长跪不起”的架势，让她觉得倍感压力，这不是道歉，是道德绑架……她可不想被众人架在火上烤。

　　事情的起因虽是因为她，但那女人也太过嚣张跋扈，得寸进尺。现下倒是欺软怕硬起来，实在叫人无法谅解。

　　乔娇娇默不作声，微微侧过脸去，像是在逃避这样令人不适的处境。

　　精明如同何湛，他怎会看不出她的不适，修长的手指轻点了几下桌面，随即漫不经心的说，“不如就像你说的那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女人面色煞白，难看至极，浑身僵硬的像是在寒冬天里冻了三天三夜似的，她刚刚差点扇了乔娇娇一巴掌……

　　见女人半晌没有反应，陈富勤也是六神无主，三魂吓去了七魄。

　　何湛原本就拧着的眉头一下子聚的更深了，他极为不耐烦的说，“陈经理，你是知道的，我从不对女人动手。”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富勤再想装傻充愣都装不下去了，只得紧紧咬着牙瞪着眉头，高高扬起粗壮肥厚的巴掌，对准女人妆容精致的脸，一下子狠狠的扇了过去。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天际，整个餐厅都突然间安静下来。

　　所有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虽然大家都站在一线吃瓜，但大多数人还是被年轻男人的骇人气场所震慑，统统自觉站在十米开外，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探头探脑，因此并没有人能完整的听到所有的对话内容。

　　侍应生小哥更是不敢上前劝阻，早早的通知了餐厅的经理赶来现场，可等到餐厅经理看清发作的人是谁以后，也只得识趣的退了回去，招呼着其他侍应生一起安抚遣散其他客人。

　　早就有人拿着手机录完了整场闹剧，乔娇娇作为本场闹剧的主角之一，现在是如若针毡，整个人都焦灼烦躁的不行。她本想出言阻止何湛，就这么算了，她也没有吃多大亏……

　　但一想到如果开口，十有八九会被他怼回来，但时候她更是无地自容了。此时此刻他浑身散发出的如利剑一般冰冷的气息，乔娇娇更是被硬是不敢动弹，很努力的张了张嘴也是哑然，思来想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算完。

　　一脸血红，一袭白裙，裙上溅满了深红色的印记。她仿佛是被血渍滋养起来的鬼魂一般，看上去比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还要可怖几分。

　　很好，一个通身是黑的地狱罗刹，一个白衣带血的夺命女鬼，真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