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偏向》薛阿谓

2、第 2 章

　　男生转过头，把目光放在姜禾身上，满脸抱歉：“刚刚不好意思啊，我叫陈清衍，清水的清，衍生的衍。”

　　姜禾只好礼尚往来：“我叫……”

　　“姜禾。”

　　她抬头看了男生一眼。

　　少年笑了笑，眉眼干净明朗，他说：“你刚刚介绍过了。”

　　声音也是很好听，他的声音给人一种很坦荡的感觉。

　　姜禾没什么情绪地低了低头，应一声：“嗯。”

　　陈清衍又问：“你的伤势怎么样啊，你刚刚走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伤哪儿了，严不严重，严重的话还是得去下医务室。”

　　深色的长裤掩盖着，她不清楚具体伤势，但肯定也擦破了好一块儿地，可是姜禾不想麻烦，也不想和对面的人有过多的交集，就还是拒绝了：“没事儿，不用去了。”

　　姜禾这个女生眉眼很淡，五官也是非常清淡的那种类型，冷漠起来仿佛身上自带了绝人屏障，还是寒冰版的，基本上叫人看了都不会再前进自讨没趣。

　　陈清衍也是。

　　太冷了，和她说完话，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拔凉拔凉的。

　　陈清衍转过去，在书桌里翻了翻东西，又转过来，放了一串创口贴在桌子上，推到姜禾面前。

　　姜禾挑了挑眉，一时没动，她还是想开口拒绝。

　　陈清衍小声又略带心虚地说：“刚刚在楼下小卖部买的，如果伤口小能用到你就用。”

　　生怕姜禾又来一句不用，没事，你拿回去。

　　事实上，他觉得姜禾一定会这么做。

　　桌上的创可贴竟然还是卡通图案的，长长一串，大概有十个，很新很新。

　　姜禾临时改了主意，收下了那串创可贴。

　　她从桌上拿起来，撕了一个，撕开包装，立即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那有处很小的伤口，小到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陈清衍没明白她意思。

　　就听到她贴完以后，轻声开口和他说了句：“谢谢。”

　　语气似乎已经没了之前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清衍这才明白，她是在说她原谅他了。

　　“没事！”少年的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伴随着脸上那点意气风发的笑，灿烂的让人没办法心情不好起来。

　　……

　　放学以后，姜禾脚步快速的去了小学部，找姜天一起回家。

　　走到他们班级门口，张望了下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又抓了个他们班的小孩儿询问，小孩儿说，姜天早就走了。

　　姜禾几乎没有思考地就往校门外走，出了校门直奔小卖部，果然在一群火热的小学生里找到了姜天。

　　这家小卖部离学校不算很近，里面除了卖学习用品和饮料零食以外，老板还特别精准地买一些新奇古怪的玩具回来，目标客户群就是姜天这么大的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但又特别贪玩的小孩儿。

　　姜禾凑近看了一眼扎堆人群的视角中心，一下子就知道了是什么东西，最近上新的叫奥特曼刮刮乐，跟成人版的刮刮乐一个路数，就是金额不一样，两块钱一张，刮出里面的数字，刮出多少老板就给兑换多少，好多小孩儿都被其中诱人的大额数字十块二十块甚至百块吸引，丁点大的地方，几乎就是被挤的无处下脚，那狂热程度，真是让人看了就生气。

　　姜禾站在人群外，纤弱冷静的格格不入。

　　她皱着眉头大声喊了句：“姜天！”

　　她那个弟弟百忙之中回过了头，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畏惧，天真又好奇地说：“姐，你怎么也来了？”

　　姜禾越发皱紧了眉头，说：“别玩了，跟我回家。”

　　姜天回头看了眼货架上的一沓又一沓的迷人彩票，很舍不得，他犹豫了下，回过头跟姜禾说：“姐，我还想再刮几张，你给我点钱呗。”

　　姜禾冷着脸一口拒绝：“不行，不要，你跟我回家。”

　　姜天开始耍赖撒泼：“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玩我就要玩，我不管，我就要玩，姐，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两人无声地对峙，半晌，姜禾妥协地从书包里掏出了十块钱给他，说：“最后五张，你要是玩完还不跟我回去，我就打电话叫爸爸来了。”

　　“行行行！”姜天喜笑颜开，迅速接过她手里的钱，转头就给了老板，瘦瘦的中年男人握着一厚沓的零钱现金望着这一群傻孩子，笑得慈眉善目。

　　姜禾站在人群的外围，微皱着眉安静又耐心的等待着姜天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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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天运气太背五张都是谢谢惠顾，他气的不行，回去的路上，跟在姜禾的背后，一直在骂老板是骗子，游戏也是骗子，都是骗人的，他再也不玩这东西了。

　　姜禾没有马后炮的指责他，只是忧心地不断叮嘱：“以后放学了就在教室里等我，我来找你，咱们一起回家，别再去乱玩这些东西了，知道吗？”

　　姜天点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背着沉重的书包，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小小声地说：“姐，对不起——”

　　姜禾心里头松了口气儿，接受了他的道歉：“没关系。”

　　“我以后再也不玩这个了！”

　　“嗯。”

　　“你会跟爸爸妈妈讲吗？”

　　姜禾思索了一瞬，说：“你乖就不会。”

　　“好。”姜天又开心起来，蹦哒蹦哒着说，“姐，你今天第一天在新学校上学怎么样啊？有认识新朋友吗？”

　　姜禾不带犹豫地就摇头：“没有。”

　　姜天鼓励道：“哦，那你明天努力！”

　　姜禾：“……”

　　——

　　到了离家不远的路口，姜禾停住脚步，看着姜天说：“我去爸爸妈妈店里看看忙不忙，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行，那你早点回来，给我带点水果。”

　　姜禾一口应下：“行。”

　　看着弟弟往家里的方向走去不远了，姜禾这才放心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到达水果店的时候姜爸爸正在搬货，他们家的那辆小货车停在门口，姜爸爸就把车上的货品一箱一箱往下搬，中年男人的力气虽然很强盛，但是这样反复的来回却还是很考验体力。

　　姜禾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帮忙把箱子往里拖，姜爸爸看见她来了，还很高兴，扬着笑脸：“今天生意不错哦，基本都要卖完了，我又去批发市场新进了点货回来，禾禾你放学了？”

　　少女低头轻轻声应了下：“嗯。”

　　然后手上动作未停，熟练地打开箱子，帮忙处理里面的新鲜水果。

　　姜禾说：“那挺好的。弟弟也想吃水果，我等会儿装一些带回去。”

　　“行！装苹果，阿天最爱吃苹果！”

　　“好。”

　　帮着店里忙了一会儿，姜禾就跟着姜妈妈回去了，她得回家写作业，姜妈妈要回家做晚饭。

　　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是彻底暗下来了，姜禾今年高一，16岁的年纪，身高已经到了姜妈妈的肩膀处，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姜禾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话少，但一直默默做着很多事，为的就是帮着减轻家里的负担，甚至于，她比姜淮都还要像一个哥哥。

　　姜妈妈心软如水，声音也放的无限温柔与心疼：“禾禾，辛苦你了。”

　　姜禾摇头，说：“不辛苦。”

　　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的，她做的多一点，爸爸妈妈就做的少一点，一样的。

　　到了家里，刚打开门，正在喝水的姜淮就投来了目光。

　　江妈妈提着装好的苹果率先去了厨房，她掐着点准备弄晚餐，怕迟了就来不及了，那家里人就得饿肚子。

　　姜禾在门口换鞋，姜淮走了过去，冷声质问道：“姜禾，你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姜禾换好了鞋，直起身子，看向姜淮，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眼神略带点怯意。

　　姜淮说：“你是不准备上一所好大学了是吧？”

　　姜禾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高中不比初中，学习的压力和课程都更大更重，到底是天天跑去帮爸爸妈妈看店重要还是你现在的高考重要，你不会掂量一下？”

　　姜禾无言。

　　她也是刚刚进入高中这个阶段，有很多事情的取舍都还没有办法平衡的很好。

　　见她没有反驳，姜淮见好就收，不准备再继续说下去，视线一个不经意间，忽然又看到了她脚踝上的血渍，姜淮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再一打量，手上的创可贴也收入了视线，毫无疑问地，姜淮立刻就问道：“你手跟脚都怎么了？”

　　姜禾随着他的发问才低头看了一眼，想起来以后不太在意地解释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儿，摔的不是很严重。”

　　也不管她的伤口到底在哪儿，到底深不深，姜淮转身就进去里面把医药箱提出来给她，吩咐道：“去房间里给自己处理一下。”

　　不容置喙的语气，姜禾连反驳一句都不敢。

　　她默默接过药箱，说好，然后慢慢的走进了房间。

　　——
　　合上房门，隔绝出这一小块儿小小的安静空间，这一天的忙碌仿佛才真正与她暂时告一段落。

　　姜禾坐在床前，放空自己休息了会儿，然后才撩起裤脚查看自己真正的伤势。

　　不看不知道，原来还擦伤了挺大一块儿的，膝盖那块儿直到现在都还有细小的地方冒着血，她自小皮肤嫩，又白又嫩，老爱磕着碰着，一磕一碰就淤青，就破皮，有些时候有些伤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儿弄的，久而久之，她也不在意了，痛就让它痛着，今天是感觉可能伤口有点大，但她也一直没管，直到现在，真正看到它的原貌，姜禾才有些愣神。

　　这么可怕的伤口，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