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一》衡随心

7、一瞥

　　“大姐姐、大姐姐，我、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你可以、可以过来一下吗？”面前这个逸行堂的少女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盛一一虽然不知道这少女想和她说什么事，但还是过去了。只见那少女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去，

　　“大姐姐……其实，其实我觉得你有些面熟。”

　　盛一一：？

　　事到如今说这种话，这种话不该在刚认识的时候说吗？

　　而且有些面熟？盛一一不记得自己在来到云阙岛之前，见过这个少女啊。

　　心里是那样想的，但是开口还是：

　　“哦？是吗？许是你小时候见过我？

　　不过我从前是未来过云阙的。”

　　“嗯嗯，”那少女用力地点了两下头，然后道，

　　“我想应该是因为今天大姐姐换了身衣裳，让我想起了什么，所以——”

　　“所以？”

　　“所以大姐姐要不你再多换一换可能我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

　　盛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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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之后。

　　原来是这样。

　　盛一一追问这少女，搞清楚了，原来是这少女认识的一个开衣裳铺子的人，想要请身材合适的人去做——嗯，做一个衣架子。

　　这少女呢，她只能穿那些同年龄的女孩的衣裳，或者少年郎的衣裳，但是成人的就不行了，所以就还缺一个。

　　然后这少女就想到了盛一一。

　　“当然是有报酬的，所以大姐姐，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自然可以，”既然只是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一开始的时候老实跟她说不就行了，“你一开始同我直说便可的。”

　　少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我只是想试试看过的话本里的搭话的法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盛一一摇了摇头。

　　好吧，临时的活计，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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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

　　一个衣裳铺子的外头。

　　“姑娘，还呆站在那干什么？

　　说你靠谱你肯定靠谱，快来快来，我这店里这几天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妙人呢，哎呀。”

　　盛一一：我没呆愣啊。

　　抬头再看一眼“锦绣衣铺”这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她进去了。

　　这“锦绣衣铺”缺个在这段时间里穿着特别减价衣饰的人，吸引客人。

　　熟识的少女就给店主带来了盛一一。

　　老板对盛一一一看就满意。

　　盛一一对这临时的活计，觉得也还行。

　　反正时间也不长，也只有七天而已。

　　之后老板联系的人就会从别的地方过来了，只是七天而已。

　　这七天盛一一决定白天的时候就在这锦绣衣铺好好地干，晚上的话则是去修炼，这几天她就不去野外了，就——对，就去那个道场吧。

　　说来白天的这活听起来是挺轻松，不过，

　　等她干起来了，

　　就知道，不仅是当衣服架子，还得顾推销。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木头的衣架子，站在那一动不动就行了。

　　除了女装，她当然也试穿男装，穿着也不错。

　　她觉着这锦绣衣铺里的衣裳有很多好看的。

　　店老板看着盛一一在店里迎客，甚是满意。“哎呀呀，这可真不错。瞧瞧，瞧瞧那样子——”

　　这一套端庄娴淑闺秀容，那一套清新脱俗神女妆。

　　这步摇插入云鬓衬容颜，那手镯翠如碧湖映肌肤。

　　男装穿起来也似翩翩公子。

　　客人多的时候就见到那个少女和盛一一在店里穿梭来穿梭去。

　　盛一一嘴上的话也好听，

　　“这位姑娘，若是对这件桃花绽齐胸衫裙不太满意的话，不妨看看这件碧波长裙，线条流畅、贴身剪裁，正衬姑娘你高挑、优雅。”这位姑娘身高高，身子修长，那她现在身上这件就不适合她了。

　　“那位小公子，你来看看这套玄色劲装如何？你说不想要太显眼，又不想在那场合有失庄重，那这一套，不就正正好吗？”

　　这样一个人面带微笑向你推销，劳心尽力、真心诚意，为你选衣，一般人很难拒绝得了啊。

　　老板满意，盛一一酬劳变多。

　　没什么人的时候，

　　比如午后客稀，

　　风和日丽，

　　盛一一就坐在小马扎上倚着门休息休息，

　　也挺好的。

　　七天很快就下来了，钱也到手了，盛一一向店主和少女表达了下次有这种好事再找她的想法就离开了。

　　在这七天里面，

　　七天的每个晚上盛一一都去她自己挑选的一个道场练武。

　　一个机关木人道场，通过的难度分九级。

　　这一个机关木人道场相对来说比较冷清，正合她意。

　　通过的难度虽然分九级，但是盛一一并不从第一关开始，她直接就挑战第九关。

　　就算是这个最难的第九级对她来说通过也不是难事。

　　她选择的这个道场就不是难度很高的，价钱也不贵。

　　因为难度不大所以盛一一挑战第九关决定不用法术。

　　那些机关木人们整齐排列，静静立于道场中。在盛一一踏进来的那一刻，脖颈全都“咔嚓”一扭，一个个头齐刷刷转向她这边——

　　全数启动！

　　没有被吓到，女子很平静：

　　冷静、集中注意力，然后好好通关。对她来说就是这样。

　　——过来了！

　　女子握紧手中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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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直接是九级的，

　　所以一上来就是接连不断、密集的攻击，一开始盛一一将注意力全集中在闪躲上。

　　需要集中精神，灵活地闪躲，避免自己被打到脸和其他暴露在外的肌肤。白天她还要去锦绣衣铺做事，尽量不弄伤了然后治疗。

　　一开始，就闪躲，之外的事不做。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掌握更好躲避的诀窍，能够更快地闪避攻击，以及，防住攻击。

　　同时，女子也在寻找这些机关木人的行动规律，准备找出它们的薄弱点。

　　一次次闪躲后，一次次招架后，盛一一开始能预测机关木人的攻击路线。

　　这七天，每一晚，她来到这个道场，与最高难度机关木人进行对抗。

　　闪躲、招架——反击！

　　她对机关木人的攻击越来越熟，已能抓住最恰当的时机进行反击。

　　她打退机关木人，一个又一个。

　　机关木人只是木人，无意识、不疲倦，再来。

　　汗水。

　　她流了很多汗水。

　　在通关的这段时间里，

　　她意志集中，

　　自己的眼睛已变得像鹰的眼睛一样能准确地捕捉到机关木人的行动轨迹，

　　身手灵活，闪躲、招架还有攻击，都变得更加迅速和精准。

　　机关木人练武场的第九关不仅能不用法术过，她还摸熟了这一关木人共三十三套攻击套路。

　　不仅摸熟，还针对每一套机关木人的布阵、打法，研究出好几种应对之策。

　　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身体在道场中闪、转、腾、挪，每个动作都显出她坚定的决心和对限制条件下获胜的渴望。

　　长杖就像她本人的延伸，绊、劈、缠、戳、挑、引、封、转，运用逐渐变得熟练。

　　绊——每当机关木人跃起，试图从空中发动攻击，女子就会迅速调整自己位置，挥动手中之杖，精准击打在木人脚踝上，借助杖力使木人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暂时无法起身。

　　劈——对那些正面袭来的机关木人，她稳稳站立，等待它们靠近，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中杖高举起而后猛然劈下，精准击打在木人头部，使其暂时停止动作。

　　缠——杖在手中快速旋转，形成一个无形力场，靠近的机关木人将被此力场所束缚，一时无法自由行动。

　　戳——当机关木人离自己有段距离时，女子飞杖而出，猛向前戳，只留尾端在手，准确刺入木人身上防御薄处，对其造成伤害。

　　挑——神龙扫尾，用力挑起，这股力能将一些较轻的机关木人直接挑飞，打乱它们的阵型。

　　引——用杖引导机关木人的攻击，使机关木人们相互碰撞，齐齐倒地。

　　封——以杖护身，强化自身防御，使机关木人的攻击无法突破。一旦成功封住，便是抓住机会反击之时。

　　转——在落入下风时，闪、防的间隙中，女子借杖不断调整自己站位和角度，使机关木人的攻击总是无法找到准确的落点，利用此机会观察木人行动，使局势扭转。

　　以此八字，以杖之身，以己巧劲，灵活应对，逐个击破。

　　很好，浑身舒坦。

　　七天的白天打工结束，晚上锻炼也结束后，酣畅淋漓、心满意足。

　　这个别人也看出来了，比如那少女。

　　“大姐姐，我觉得你这几天容光泛焕发，当然你以前就容光焕发，但是我觉得你现在更加容光焕发，是不是因为你这几天换了好多件好看衣裳的缘故？看来我以后也要常常地……”

　　盛一一听到后心想，应该是因为她每晚都认真修炼吧，不过她看出来这少女想给自己找个借口更“勤快”地换漂亮的衣服首饰，所以开口道：

　　“或许有这个缘故吧。”

　　“我就知道！”然后少女开始小声嘀咕，

　　“既然如此的话，那杖是不是也要去修理修理呢？换一下木头？什么木头的好呢？那种摸起来更舒服的？那种有特殊香味的？那种很硬打人很痛的？还有……”

　　是的，这少女也是用杖的，之前第一天见到的时候还说要跟盛一一她切磋切磋呢。

　　这天盛一一和这个少女道别之后，不着急回去，选了条小路，欣赏欣赏沿路风景，放松放松身心。

　　小路上人少，不过也不是没有。

　　嗯？那种花是——

　　好像是……

　　盛一一到路旁边，蹲下身来仔细看那种花。

　　原来如此，这是之前在书上看过的……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此时感觉到身后有人经过，她也看完了，并没打算把花采摘下来，所以起身回头，那人已经从她身后经过了，因而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应是个青年男子，身着淡雅青色衣衫，衣摆随风轻扬，背影融入景中，倒如一幅墨画。

　　虽然只是一瞥，却在盛一一心中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也只是心中想了这一时，就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