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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再遇 ...

  •   锦阳城南旧宅少有人居住,江尧从未来过此处,她一路跟随着随安走进深巷尽头院子。

      院内打理的井井有条,江尧匆匆扫了几眼,便见到随安步伐微停,她面露不解,问道:“病人在哪儿?”

      她正等着随安回应,却见一个身影缓缓而来,陆聿一身青衣,腰封恰好束住腹间最窄的那截,如此一来,劲瘦又不显孱弱的身材在单薄的秋衫下一览无遗。

      陆聿一直有晨起练剑的习惯,练剑后更是衣衫带着汗意,可他却没想到在回房途中遇到了江尧。

      他面色沉静,语调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来诊病?”

      “是。”江尧话音刚落,便察觉到陆聿看向她,此时的她虽然算不上惶恐害怕,却也有几分不自在,于是她转移话题道,“公子,腿上若有不适,晨练可以先放一放。”

      从刚才碰见陆聿时,她就发现陆聿的步伐仪态看似与往日毫无差别,实则他右脚一直不敢受力,显然是腿部有疾。

      陆聿眉头微动,若有所思的视线划过江尧额头的红肿和脸颊的伤口,刚欲拒绝的话却被随安打断。

      “主子,试一试吧!”随安知道自家主子不信任太医以外的大夫,可这时太医署远在京城,远火救不了近水。

      相较于随安的担心,陆聿神色未变,仿佛身处痛楚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清冷的目光扫向江尧,少女白净的脸上伤得有些惨烈,让人瞧了于心不忍,开口道:“行,看吧。”

      随安松口气的同时示意江尧快点跟上,见此,江尧刚要抬步跟上陆聿,陆聿突然回头说道:“随安,再找个大夫给他们看病。”

      他们是谁?

      陆聿和随安之间不必过多解释,江尧隐约猜到是谁,她又只能佯装不懂。

      随安应声告退时,江尧一直悬着心霎那间松了下来,陆聿带着江尧行至卧房时,脚步一顿,江尧纳闷道:“怎么又不走了?”

      这些人怎么都不声不响地停下脚步?

      陆聿回头见江尧扬着小脸,小鹿似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眼里只是单纯的困惑,他轻声咳了咳:“我要更衣。”

      “嗯?”江尧的语调微微拉长,她抬手指向卧房内,说道,“那不是有屏风吗?你去里面换,我得给金针消毒。”

      言外之意是她要进去。

      若是往日,陆聿定会问“消毒”是何物?可此时,他平日精于谋算的脑子愣是一片空白,讷讷的不知如何解释。

      江尧见陆聿站在原地,误以为他怕她偷看,于是举起三个手指,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不偷看你。”

      好身材的人不少,咱不差这一个。

      陆聿还未来得及回味江尧话里的意思,就被江尧的动作吸引了注意,问道:“这是何意?”

      “额!”江尧默默地收回手指,斟酌了个说法说道:“这个动作是我发誓的意思,若是我违背誓言,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

      江尧的“死”字还未说出口,便被陆聿厉声打断:“胡闹!你小小年纪,言语毫无避讳,若是冲撞了神灵,该如何是好?”

      江尧被陆聿吼得一愣,这人反应怎么这么大?

      陆聿说完话却后悔了,见江尧一张小脸儿伤着、面上的错愕还未收回,他心里愈发不得劲起来:“方才我言语过于激烈,抱歉。”

      “没事。”江尧虽然还没明白陆聿为什么生气,可她又不是个小气之人,总不会捉住这个事情不放。

      只是,他为什么生气啊?好奇怪!

      经此事后,陆聿再也未拦着江尧进卧房。

      陆聿在屏风后换衣衫时,目光不时地停留在那抹模糊的身影上,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日江尧在雨中穿行,他那时又在想什么?

      卧房内,江尧见人许久不出来,问道:“好了吗?”

      沉浸往事的思绪骤然被拉回现实,陆聿整理好衣衫,走出屏风,应道:“来了。”

      他一出来,就看见江尧燃着火烛,烤热的金针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陆聿深深地瞧了几眼,又步履从容地靠坐在榻上。

      江尧俯身挽起陆聿的裤腿,层层衣衫下露出狰狞的伤疤,蜿蜒的伤痕从膝到小腿,即使时隔多年,这伤看起来还是尤为吓人,可见当时伤势的惨状!

      据她所知,以古代的医术而言,当时的诊断恐怕连是否能站起来都是个未知数。

      她伸手探了探陆聿膝上的温度,果不其然,柔软的皮肤上一片冰冷。

      突来的温热激地陆聿不由地一颤,江尧见他反应这么强烈,吓得立刻收回手,急忙问他:“很疼吗?”

      膝上一凉的同时,陆聿心里莫名一空,他一抬头见江尧关切地望着他,兀然挪开了目光,应道:“无碍。”

      江尧看起病来便格外认真仔细,甚至视旁人如无物,这时陆聿悄声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约是身量还未长成的缘故,眉宇间看起来格外稚嫩,细细一瞧还是个小姑娘。

      落针时,江尧的指腹难免和陆聿的皮肤发生触碰,相较于他寒凉的肌肤,她的指尖温软,仿佛上好的脂玉,陆聿一时失了神,平日里善于谋略的大脑也噤了声。

      “有没有感觉好一些?”江尧收针后又将锦衾盖在陆聿膝上,刚针灸完是受不了冻得。

      江尧垂头时,柔顺的青丝落在陆聿掌心,他不自然地曲了曲手指,避开她真挚的眼神,应道:“好多了。”

      他确实没有哄江尧,膝上酸胀感微缓,隐约间一股热意从骨间沁入肌理。

      好像的确有效。

      “别贪凉。”江尧边说着话,边阖上木窗,秋日的寒气被挡在窗外,卧房内暖意缓缓回升,陆聿抬手欲阻止江尧关窗的动作,最终他又收回手,什么话也没说。

      江尧并不在意陆聿是否回应她的话,她治过的病人太多了,沉默寡言的人有,天生自来熟的人也有,只要不抗拒治疗,在她眼里都是好病人。

      “公子,平日里多注意保暖,可以让刚刚那个……公子烧水热敷。”江尧本让他自己敷一下,可她一瞧陆聿这不识烟火气儿的样子,估计是被人伺候的命,让他动手不大可能。

      听到江尧的话后,陆聿敛着眉看向她,眼神中多些不可言喻的意味。

      乍然被人盯着,江尧本能地认为脸上有脏东西,抬手便要去摸脸,却被陆聿钳住腕骨,他的手也很凉,与她温暖的手腕格格不入,问道:“怎么了?”

      “你脸上有伤,别摸。”陆聿按下江尧蠢蠢欲动的手后,便匆匆与她拉开距离。

      江尧被陆聿这一通操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开口道:“公子,那我去喊外面的那个公子……”

      她一时间想不起随安的名字,只能用公子来代替,只是她没料到,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聿打断。

      “我姓陆。”陆聿又一次看向江尧,这次他眼神中那种令人难以言说的感觉愈发浓烈。

      江尧不知所云,只好顺着陆聿的话重复道:“我知道了,公子你姓陆。”

      陆聿神情微缓,视线却没从江尧身上移开。江尧被他这么看着,实在是感觉浑身不得劲,她刚抬头想说些什么,却意外撞进他意有所指的目光里,她似乎瞬间懂了陆聿的想法,试探性地唤他:“陆公子?”

      “嗯,随安会付诊金的。”陆聿轻轻应了一声,便阖上双眼,又是恢复了沉默平静的模样。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了江尧,大脑被问号刷屏一样,这人什么毛病?这人什么意思?

      她想了半天也没猜到陆聿的想法,只能出去找随安。

      阖门声轻响后,陆聿睁开双眼,眼里的沉寂一如往日,仿佛刚刚江尧见到的人是错觉。

      咯吱一声,前不久刚关上的木窗再次被陆聿打开,午后的风不及晚风凉意入骨,也让人瑟缩着加衣,陆聿却浑然不觉,他摸了摸膝上的锦衾,最终没有拂了江尧的好意。

      江尧从卧房离开后,却未在门外见到随安的身影,她犹豫着是先走为妙,还是等随安来要诊金,却听见院内响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此等粗鄙之人,何必请老夫前来医治?”

      江尧闻声望去,只见鬓发斑白的李大夫,挎着药箱指着随安呵斥。随安面上不耐,手中的利刃要拔不拔。

      她隐约记得这个李大夫,似乎是城里回春堂的坐诊大夫,相较于没落的仁济堂,回春堂的医术可谓是名声远扬。

      “江尧,你怎么在这儿?”发了一通火儿的李大夫转头就注意到站在台阶上的江尧,见她与他一样拿着药箱,他神情倨傲地拂了拂衣袖道,“阿猫阿狗都能来诊病,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说的不错,这年头当大夫的门槛挺低的,连医者仁心都不懂的人也能摸脉看病。”相对于李大夫的阴阳怪气,江尧语气淡然,仿佛只是讲了个简单的事实。

      李大夫常年受人吹捧,猛然被江尧拂了脸面,训斥道: “你这黄毛丫头,贯会口出狂言。”

      “李大夫说的话确实算得上是狂言。”江尧不欲再与他争辩,刚想抬步离开,却看见院外一人急声大喊。

      “随安哥,小武不行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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