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钗》重觅幽客

5、别离

　　他又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不姓竺，不再寄人篱下，只是一家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还是国师，楚长节也还是太子。
　　他们两个自幼两小无猜，无忧无虑地长大。
　　后来家族变故，他抱着仅剩下奄奄一息的小猫求楚长节帮助，楚长节答应了，他在几年之内收复了失地，也踏平了其他皇子的党羽，顺利坐上皇位。
　　可坐上皇位后，他疑心重重，处死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将军，也杀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功臣，唯独留下他。
　　再到后来，是对他病态的占有。
　　竺延桢只要多看别人一样，楚长节就会把他摁在床上，生气地找他算账。
　　他乞求地开口：“能不能看看我，阿延？”
　　竺延桢道：“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那我杀了他。”楚长节毫不犹豫道。
　　“你就不怕我伤心？”
　　“有什么好伤心的，和我……”
　　“楚长节，我不是你的……嗯……”
　　“你……就是……”楚长节再次将他压在床下，把剩下的解释全部堵上。
　　竺延桢却想起来那日楚长越对他说的话。
　　“我恨兄长，你恨吗？”
　　“他杀了本宫的人。”
　　“那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楚长越笑着说。
　　红绸帷幕下，却是一片死寂。
　　她轻轻抱着怀中已经没了呼吸的人，桎梏地看着楚长节，问道：“为什么？”
　　“为君者，不该如此。”楚长节淡淡说了一句。
　　“如果是竺延桢，你会舍得让他死么？”她仰头问他，痴痴笑着。
　　楚长节不语。
　　“他只能是我的。”楚长越说道，“他就算是死，也是我楚长越的人。这件事轮不到你楚长节处理！”她站起身，点了一把火，把地上的尸体焚烧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她哭着，却又笑着。
　　她不记得那少年什么模样了，只记得他一身鲜衣怒马，欢喜地向她奔来。
　　可转眼间，却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别哭……哭就不好看了……”沈棠云那双好看的金眸渐渐失焦，身体也渐渐失去知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再也看不清楚长越哭花妆容的脸。
　　她最心爱的少年郎，死在了和她成婚的那一天。
　　等尸体烧尽后，金樽玉贵的公主用手轻轻捧起一堆骨灰，装进自己带来的小瓶子里，然后带回去。
　　再回到那天，楚长越一身红衣，凤冠霞帔，她提着剑，另一只手牵着驸马，向在高位上的帝王喊道：“本宫今天就是要带他走，谁要敢拦！”
　　楚长节冷下脸道：“你带不走他。”
　　他一声令下，无数禁军将二人包围。
　　“拿下沈棠云，切记不要伤了公主。”
　　楚长越带着沈棠云杀出重重兵马，可身旁人却被楚长节飞来一支穿云箭直直穿透胸膛，渗出的血染透了婚服。
　　她想去抓住沈棠云的衣袖，后颈却被人猛地一击，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她伸出手，却什么也摸不到。
　　“沈家长子沈棠云意图谋逆，今日死于禁军之手。”
　　楚长节把昏睡的楚长越交给一旁的大宫女，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