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过纯[娱乐圈]》荼酩

6、心机

　　没多一会儿，林冉结束试镜，走在队伍最前面，耀武扬威地回到等候室。

　　相比之下，同组面试的其他人个个面色不佳，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间隙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讨论：

　　“那个林冉怎么看都该是最先被淘汰的，怎么最后还高分晋级了？”

　　“他那个演技是真的辣眼睛，可能是背后有资本撑腰吧，我看除了陈导之外，其他人都给了高分。”

　　“笑死，有背景也没用，就算能用钞能力留到下一轮，最后还是过不了陈导那关。”

　　几人的窃窃私语被骆临溪听了个七七八八，他盯着手机上暂时没有回应的聊天页面，心脏微微下坠。

　　“骆临溪。”导演助理叫到他的名字。

　　骆临溪起身，把剧本和手机留在座位上，和同组的其他演员一起来到面试间。

　　为留给演员足够的表演空间，面试间只在靠墙处摆了一排桌子，陈尘坐在最中间，两侧分别是剧组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制片和投资方代表。

　　这一环节无需进行自我介绍，面试者只需要按照导演要求演绎特定片段。

　　陈尘的目光扫过一字排开的几人，最终定格在骆临溪身上，停顿几秒后开口：“请表演角色在实验室中的状态。可自行安排角色的活动、语言和发生的事件。”

　　题目一出，现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陈导。”制片歪着上身，小声询问，“不是表演剧本里的特定片段吗？你怎么忽然自命题了？”

　　陈尘没说话，看着面前同样大眼瞪小眼的几位演员，补充道：“不规定表演顺序，准备好的可以先开始。”

　　骆临溪能感觉到陈尘对自己的注意，暗暗咬住口腔内的软肉，沉思片刻，主动上前一步。

　　随机发挥的无实物表演确实难度不小，但他已经用过去一周的时间吃透剧本，对试镜中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模拟演练，并尝试将自己沉浸在角色状态中进行日常生活。

　　实验动作对于药学出身的人信手拈来，骆临溪把自己休学前重复过无数次的日常带入角色身份，同时自由发挥设定剧情，假装实验过程中遇到突发状况，角色是如何沉着应对。

　　角色的个人魅力被展现得淋漓尽致，陈尘频频点头，在他表演结束时露出赞许的微笑。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一半，骆临溪弯腰鞠躬，等待自己的分数。

　　导演组和投资方每人都有一到十分的打分权，在所有分数中去掉最低和最高分，剩下的取平均值作为最终结果。

　　陈尘毫不犹豫地落笔，在打分牌上豪放地写下9.9，然后第一个举起。

　　得到最直接有效的认可，骆临溪彻底放松下来，和陈尘对视，再次微微鞠躬。

　　内心的紧张逐渐转为期待，骆临溪捏着指节，目光在评委席上来回扫视，等待其他人的评价。

　　紧接着举牌的制片也给出9.8的高分，然后是……

　　全都不超过4分的低分。

　　心情瞬间坠入谷底，疑惑随之产生，但眼下并不是开口的好时机，骆临溪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退到一旁，观看其他面试者的表演。

　　其他四人的表演显然存在较大问题，陈尘和制片看得频频摇头，均给出不超过2分的低分。而其他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唱反调，更有甚者给出接近5分的分数。

　　一组面试结束，骆临溪靠着制片给出的高分，凭借微弱优势进入下一轮选拔。

　　出了面试间，被陈尘的黑脸吓得丢了半条命的小演员拍着胸脯感叹：“太可怕了，我知道自己演技差，但没想到会被吊打。”

　　“你演的真好，真有天赋！”小演员对骆临溪竖起大拇指，“陈导和制片的评分才是客观的，其他人都眼瞎了，你别放在心上。”

　　“嗯。”骆临溪从游离的思绪里回神，勾了下唇角，“谢谢你的夸奖。”

　　“那几个人才不是眼瞎，他们眼睛睁得大着呢。”他说。

　　一个个见钱眼开，恨不得把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写在脸上。

　　“什么？”小演员疑惑，“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出心里话的骆临溪摇头：“没事，我有点累，开始说胡话了。”

　　回到休息室，骆临溪无视林冉挑衅的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摸出手机，查看消息。

　　钟翊在五分钟前终于回复：

　　【你不会因为通过我拿到试镜资格而被认为走后门。】

　　怎么回复得奇奇怪怪？骆临溪把对方的话反复读了几遍，发现自己的问题好像确实有歧义。

　　正要重新解释自己的意思，屏幕底端便冒出新消息：

　　【还是说你想暗示陈导自己有后门可走，以此拿下角色？】

　　“这个推测倒是很符合我在外面的人设。”骆临溪冷冷地扯了下唇角，“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卑鄙。”

　　还是要多花心思扭转钟翊对自己的看法啊。他压下心底蔓延的失落情绪，一遍遍默念要以利益为导向，别再像从前那般被情绪左右。

　　眼下最要紧的是拿到角色，可评审组内部明显被林冉的人买通，就算他得到陈尘和制片的赏识，也可能无济于事。

　　想到这儿，骆临溪点击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故意给钟翊模棱两可的回复：

　　【OvO】

　　“怎么还不收拾东西走人啊？”讨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骆临溪把手机扣放，对上林冉的视线。

　　下一场试镜面临的挑战只会更大，骆临溪没精力和林冉扯头花，只冷冷回复：“我又没被淘汰。”

　　说完，他走出休息室，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继续琢磨剧本。

　　两小时后，第二轮试镜正式开始，四位优胜者再次进入面试间，争夺角色的最佳人选。

　　自我介绍过后，陈尘给出题目：“请表演剧本中角色为保护男主而牺牲的片段。”

　　在导演热切期盼的目光中，骆临溪依旧主动上前，第一个进行表演。

　　他要演绎的是整部电影情感爆发最激烈的部分，也是男二最重要的角色高光，好在之前为了快速抓住角色内核，他特意花时间琢磨过这场戏。

　　独角戏不太好演，骆临溪酝酿好情绪，换上羸弱的表情，借助墙壁模拟半躺在男主怀里的姿势，手臂微微颤抖着抬起，通过动作细节表现出角色的痛苦和不舍。

　　随后的表演一气呵成，当骆临溪从试镜状态抽离，起身鞠躬时，对面不远处的导演和制片还没有回神。

　　悬着的心丝毫不敢落下，他弯腰鞠躬，试图拉回陈尘的注意力：“谢谢老师们的观看。”

　　“很好。”陈尘连连点头，“下一个，林冉。”

　　“来了来了。”林冉一边应声，一边对骆临溪抛出挑衅的表情。

　　骆临溪也好奇林冉的演技到底如何，视线随对方来到面试间中央，紧接着就被对方突然的大动作吓得怔愣——

　　林冉像根木棍似的捂着胸口直直倒地，没几秒钟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四肢僵硬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夸张地跪在地上。

　　似乎是觉得自己左脸更好看，他特意在开口念词之前，把身体扭转一百八十度。

　　“天呐，现在面试的也不是僵尸片啊？”骆临溪身旁另一位竞争者小声吐槽。

　　然而被吐槽的对象似乎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满意，双臂向前伸直，大声篡改台词：“啊！我的爱人！我甘愿牺牲！换来你的生存，和未来的希望！”

　　现场气氛陷入尴尬，评审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假装忙碌，有的翻剧本，有的看手机，生怕把注意力落在林冉身上会忍不住笑出声。

　　林冉漫长的演技凌迟终于结束，陈尘长舒一口气，闭着眼睛平复了几秒情绪，才请上后面两位演员。

　　四人表演全部结束，进入自由提问环节，陈尘翻过几人的简历，然后问出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们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着装？”

　　按照刚才的表演顺序，骆临溪被排在第一个回答。

　　“我认为着装要为角色服务，尽量贴近角色。”他说，“今天选择穿白衬衫黑西裤也是出于这种考量，我饰演的角色作为常驻实验室、醉心科研又性格内敛的人，白衬衫和黑西裤应该就是他的穿衣风格。”

　　“我不这么觉得。”林冉打断骆临溪，自信满满地发表高见，“我今天的穿衣风格和骆临溪完全相反，走的是精致华贵的高端风格。”

　　说着，他抖抖外套，让上面镶嵌的宝石反射出亮光：“我们的电影有科幻元素，想象一下未来世界，怎么会有人穿得那么简单？和我们的未来理念一点都不符合，而且我还考虑到电影的画面感，在科技感满满的实验室里，穿得太过朴素就没有很好的视觉效果。”

　　“再说了，试镜嘛。”林冉露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表情，盯着陈尘和制片说，“你们应该也都知道，试镜不单单考量演技，还要考虑演员能为剧组带来的附加价值，比如赞助，比如投资。”

　　林冉的发言完全暴露他轻狂无知的本性，可骆临溪听着，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敢在陈尘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不是愚蠢那么简单。

　　陈尘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勉强听完所有人的回答，冷飕飕开口推进流程：“在座的各位每人一票，投出最佳人选，请务必保证自己投票的公平性，不要做违背我原则的决定。”

　　话里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但投票结果还是让人瞠目结舌——

　　除导演和制片外，其他所有人都投给了林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