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劫》柢山鬼

2、扶桑劫 二［潼关救父］

　　元旦佳节，妲己恨黄飞虎放神鹰抓其面门之仇，诱骗贾氏前往摘星楼。

　　纣王见贾氏美貌，欲与之调酒，贾氏不堪受辱，大骂昏君无道，自摘星楼一跃而下。

　　黄妃怒斥妲己，误伤纣王，被纣王扔下摘星楼。

　　黄飞虎正在家中饮酒，闻妻妹死在摘星楼下，不由大怒。

　　谁料黄明、周纪早有反意，听闻贾氏身死，提枪上马便要反出朝歌。

　　黄飞虎怒声道:“黄氏一门七代忠良，享国恩二百余年，你等不思报国，趁机谋反，实乃狼子野心！”

　　黄明笑道:“长兄有理，此事，与我们何干？喝酒喝酒。”

　　随即大笑不止。

　　黄飞虎更是恼怒，入庭见王，欲诛妲己。

　　王正恼恨，但悔之晚矣。

　　正愁气无处发，黄飞虎提枪入廷，纣王大怒，与其厮杀起来。

　　谁知黄明、周纪等人前来助阵，纣王大骇:“大胆黄飞虎，竟敢带兵入廷！”

　　黄飞虎道:“臣无反意，但请我王诛杀妖后，还我妻妹一个公道！整顿朝纲，以兴社稷！”

　　黄明、周纪等人私自调兵，纣王大骂反贼无状，与黄飞虎大战，败回。

　　黄飞□□虎难下，反出午门。

　　黄天祥时年七岁，在马上啼哭。

　　黄飞虎叹了口气，将天祥抱了下来。

　　“都是爹爹不好，天祥不哭。”

　　黄天祥靠在黄飞虎胸前，啜泣道:“爹爹，我想娘亲。”

　　黄飞虎叹了口气，轻轻拭去黄天祥的眼泪。

　　纵他有大逆不道之罪，可稚子无知，未免无辜。

　　“天祥不哭，是爹爹对不住你娘亲，今日遭厄，爹爹就算是死，也定会护天祥周全。”

　　“天祥不要爹爹死。”

　　黄天祥抱住黄飞虎的腰，十分惶恐。

　　黄飞虎安抚着天祥，将他抱紧了一些。

　　黄飞虎反出潼关，发现黄天祥有些发烧。

　　“天祥，你怎么了？”

　　“爹爹，我好难受。”

　　黄飞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如今他带兵投往西岐，天祥年幼着病，莫非是天要亡黄氏满门吗？

　　“天祥乖，爹爹去给你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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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潼关，守将陈桐与黄飞虎有怨，以火龙标伤了黄飞虎。

　　“我爹爹呢？”

　　黄天祥尚未病愈，总爱粘着黄飞虎。

　　“四公子！”

　　黄明急急将他拦了下来，对他道:“殿下受了伤，晚些再去看公子。”

　　“我去看看爹爹。”

　　“不可！”

　　黄明来不及阻拦，黄天祥见失去气息的父亲，血气上涌，便晕了过去。

　　一名道童伸手接住了他。

　　道童笑道:“一见面就生病了呀，小孩子就是不省心。”

　　道童取出一枚丹药喂入天祥口中，让黄明将他抱了下去，又取出仙药用水和开，与黄飞虎与周纪喂下。

　　不过一个时辰，黄飞虎便醒了过来。

　　黄飞虎见一道童坐于草茵之上，约莫十三四岁模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恍惚之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禁疑惑道：“莫非魂至枉死城，见此仙童？”

　　黄飞彪说明原委，黄飞虎才知是此童救下自己性命，遂俯身拜谢。

　　道童忙将他扶起，道：“儿乃天化，三岁时于花园走失，拜过爹爹。”

　　黄天化行过拜礼，黄飞虎浑身一震，望向少年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容，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天化，你是天化？这么多年你去了何处？你知不知道，爹爹一直都在找你……是爹爹不好，是爹爹把天化弄丢了……”

　　失而复得，如获奇珍。黄飞虎不由得将天化抱紧，似要将这十三年的思念与愧疚，悉数道尽。

　　黄飞虎笑着摸了摸天化的头：“天化今年应有十六岁了吧？怎么没长个子？天禄都比你高上许多了。”

　　天化扯着黄飞虎的袖子，道：“儿是炼气士嘛，韦护师兄都年过不惑了还是而立之年的模样呢！比爹爹还年轻！爹爹，娘亲在哪里呀？儿好想她，爹爹带儿去见见她好不好？”

　　“你母亲……”

　　黄飞虎闭了闭眼，将摘星楼之事告知天化，黄天化知晓母亲为昏君所害，一时气急，吐出一口鲜血，昏厥倒地。

　　“天化，天化！”

　　黄飞虎扶起天化，忙喊军医。

　　“殿下稍安，这位公子乃急血攻心，喝一帖安神药便无碍。”

　　握了握少年微凉的手，黄飞虎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性子怎这般烈？真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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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儿不回青峰山学道，杀回朝歌与母亲报仇！”

　　天化醒来以后也不得消停，誓要报这杀母之仇。

　　“胡闹！”

　　黄飞虎厉声斥责，天化漂亮的眸子染上水雾，委屈极了。

　　黄飞虎语气软了一些，对天化道：“你母亲的仇要报，但不是现在。你先好生休息，别让弟弟们担心。”

　　“爹爹……”

　　黄天祥醒来便找了过来，见爹爹正在喂一少年道者服药，不由一愣。

　　他……好像爹爹……

　　黄飞虎将天祥抱在腿上，对他道：“天祥，这是你大哥。”

　　“哥……哥？”

　　“对，是哥哥。”

　　黄天化朝天祥招了招手，天祥立刻扑进天化怀里，弯起眸子。

　　“哥哥生得真好看，跟爹爹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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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外有陈桐叫战，黄天化怒气正盛，与黄飞虎共战陈桐。

　　父子二人并肩而立，陈桐见左侧一人金甲红袍，凤眸冷冽，剑眉如锋，不是黄飞虎是谁？一旁道童约莫十三四岁模样，眉目如画，恍若仙童。仔细看去，与黄飞虎竟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那少年的容颜更加精致一些，黄飞虎虽仅年过而立，一身气势却丝毫不逊老将。他身旁少年虽与他神似，清澈的眸子却一望见底，一看便是不知世故的小少年。

　　陈桐射出火龙标，被黄天化以花篮收了，黄天化持莫邪剑，一剑斩下陈桐首级。

　　黄天化得胜回营，见黄天祥正趴着小脑袋往外看，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嗯……哥哥。”

　　黄天化笑道:“天祥身子可好些了？”

　　黄天祥点了点头，黄天化顺手把他抱了起来。

　　“哥哥好厉害，爹爹都打不过陈桐。天祥也会跟哥哥一样厉害的！”

　　黄天化捏了捏黄天祥的脸蛋，“好啊，那下次见面的时候，天祥让哥哥看看好不好？”

　　黄天祥闻言，紧紧搂住黄天化的脖子。

　　“哥哥要走了吗？”

　　“嗯，哥哥要回山上去，不过天祥不用担心，哥哥很快就会回来。天祥乖乖等哥哥回来好不好？”

　　“好～”

　　黄天祥立刻喜笑颜开，哥哥说很快回来，便一定不会骗他。

　　黄飞虎也十分不舍，父子相拥，黄飞虎将天化又抱紧了一些。

　　黄天化虽不忍推开黄飞虎，可师命不敢违，只能暂时分别。

　　可父亲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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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飞虎又得哪吒相助，战汜水关，抵达西岐，获封开国武成王。

　　闻太师命张桂芳征伐西岐，张桂芳兵败身死，魔家四将西征。

　　黄天化奉师命下山，相助子牙。

　　“大哥，我可厉害了，前些日子张桂芳战败，我一枪挑死了风林呢！哪吒哥哥教我枪法，嘿嘿。”

　　黄天祥朝黄天化凑了过来，捧着个脑袋等着被夸。

　　黄天化弹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厉害厉害，不过天祥，你为什么剔光头？”

　　黄天祥撇了撇嘴，委屈极了。

　　“跟哪吒哥哥打赌赌输了……”

　　黄天祥气鼓鼓地道，明明就是他被金吒大哥骂，所以才拿自己撒气！

　　黄天化换了王服，叫战魔家四将。

　　魔礼青对黄天化，枪锤并举，不分胜负。

　　谁料魔礼海拨弄琵琶，黄天化一时耳鸣，魔礼青祭起白玉金刚镯，正中黄天化后心，黄天化摔下玉麒麟。

　　魔礼青再取黄天化，被哪吒一枪挑住。

　　少年英雄，枪法如神。

　　魔礼青祭金刚镯打哪吒，被乾坤圈打得粉碎。

　　魔礼青败走，哪吒忙救起黄天化回了西岐。

　　黄天化已经没了气息，黄飞虎掩面痛哭:“若能以我之躯换我儿性命，飞虎死不足惜！”

　　“哥哥……”

　　黄天祥睁大了眼睛，哥哥不是说回来教他武艺吗？怎么……

　　哪吒站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在这里做什么？”

　　金吒从背后走近，将哪吒吓了一跳。

　　“哥……哥哥。”

　　金吒心中一痛，撇过头去。

　　“不许叫我哥哥。”

　　“知……知道了，兄长。”

　　清虚道德真君将黄天化救醒，授以攒心钉。

　　黄飞虎端来一碗药，喂天化喝下。

　　“不必急于一时，先把伤养好。”

　　黄天化低头喝药，问黄飞虎道:“爹爹，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飞虎替他披上一件衣服，坐在他床边，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母亲，贞烈之妇矣！”

　　黄天化三岁便被掳去，只怕母亲，也不记得他这个长子了罢！

　　贾氏死前怜她三个孩儿，又可曾想过，她那丢失十余年的长子，也想再见母亲一面呢？

　　“父亲，儿本不喜青峰山，可那老家伙待儿极好。”

　　黄飞虎微微一愣，随即笑骂道:“你这孩子，怎对恩师如此无礼？”

　　黄天化冷哼道:“他擅自将我掳走，使我父子骨肉分离十余载，都不告知我父母是谁。”

　　“你是长兄，下面有三个弟弟，行为可要端正些，可别教坏了弟弟。”

　　黄飞虎语重心长地说了半宿，偏头一看，黄天化已经歪着身子睡着了。

　　“这小子，长辈训诫竟敢入睡，也太不知礼数。”

　　黄飞虎嘴上不满，神色却是柔软了不少。

　　黄飞虎将他的被子盖好，轻轻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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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化再战魔家四将，以攒心钉连杀四将，得胜回营。

　　“喂，哪吒！”

　　黄天化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哪吒忙撇过头。

　　“师兄。”

　　“怎么了？你大哥骂你了？”

　　“听说你经常指导天祥枪法，我与你切磋切磋。”

　　“改日吧，我今日不太舒服。”

　　“听闻你杀死龙君太子，为还父母恩情，剖腹剔肠，剜骨肉，魄力非常。”

　　哪吒僵在原地，黄天化笑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哪吒道:“断臂，剖腹，剜肠，剔骨削肉的人，不是我。”

　　“啊……啊？”

　　哪吒默默离去，黄天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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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坐在湖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石子。

　　一件裘衣自他肩上搭了上来。

　　“我不冷。”

　　黄天化摸了摸鼻子，坐到了他身边。

　　“金吒师兄说你怕冷的。”

　　“我说了那不是我！”

　　“陈塘关风雪埋骨的不是我，怕冷的不是我，爱吃甜食的不是我，那个叫哪吒的孩子，早就死在了陈塘关！”

　　哪吒推开黄天化，黄天化伤势未愈，险些没有站稳。

　　黄天化的视线有些模糊，只看得哪吒自己跑远。

　　一只大掌将他扶住，黄飞虎将身上长裘解下搭在他身上，黄天化有些难受地往父亲怀中靠近了些，黄飞虎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挡住，他这才温暖了不少。

　　“上来。”

　　黄天化爬到黄飞虎背上，背上十分温暖，让黄天化倍感安心。

　　离家数十载，他早已忘记父母的模样，虽然师父待他很好，可哪个孩儿不想自己父母的呢？

　　哪吒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想到李靖那副虚伪的嘴脸，更觉厌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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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师搭上黄天化的脉，对黄飞虎道:“回殿下，公子先前重伤未愈，连日出战，疲劳过度，今日伤口有些裂开，殿下需小心些才是。”

　　黄天化已经睡下，黄飞虎将爱子被子盖好，将他的手塞了进去。

　　“本王知道。”

　　黄飞虎守在天化床边，见天化剑眉微皱，黄飞虎擦了擦天化额上的汗珠。

　　次日一早，黄飞虎喂天化服了药便去操兵了，哪吒在黄天化房外鬼鬼祟祟。

　　“瞅啥呢？进来呗，又没人拦你。”

　　黄天化随手拿着本书在手中把玩，哪吒推门而入，问道:“师兄怎么发现我的？”

　　黄天化懒懒地往后一躺，笑道:“你那莲花瓣儿都飘到我屋里来了，我看不见我还闻不见吗？”

　　哪吒紧张地搓了搓手，“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过来帮我换药。”

　　哪吒上前帮黄天化换药，却不敢抬头看他。

　　“对不起。”

　　“你弄疼我了。”

　　天化撇了撇嘴，哪吒抬头，望向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又低下了头。

　　“我轻一点。”

　　他所感受到的所有善意，都不属于他自己。他本就是……偷走了别人的人生。

　　可他却不能怨，怨谁呢？怨死在陈塘关的小家伙吗？怨痛失爱弟的兄长吗？怨于他有再生之恩的师尊吗？

　　哪吒替黄天化换好药，对他道:“师兄还是好好休息一阵子吧，不然惹得武成王难过。”

　　哪吒逃也似的离开了，刚好撞上黄飞虎送早膳过来，不禁好生羡慕。

　　黄飞虎，真的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