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物但是人鱼[第四天灾]》星空之上

14、“失控”

　　厚重刘海之下，隐藏的复眼开始转动。

　　那未知的恶意仿佛无形的污垢黏上自己，叶塔塔的身体颤了颤，但不是害怕，而是污染的本能在开始蠢蠢欲动。

　　潜伏于黑暗之中的复眼闪烁着如同狩猎者般冰冷光芒，沉稳而又平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她低垂着眉眼，背脊之上蜷缩起来的蛛矛仿佛要撕开血肉一样，蠢蠢欲动。

　　男人还在靠近。

　　而她却要按耐不住。

　　隐藏于阴暗角落的姬源发出了一声嗤笑。

　　也是这个时候，潘凤出现了。

　　她挡住了男人的手，面露恶意。

　　“你们想做什么？”

　　男人吓了一跳：“没、没做什么，我就是问问这孩子的父母而已。”

　　“既然你问了，那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匆匆与同伴离去。

　　潘凤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眼底幽蓝光泽一闪而过，伴随着她腕表之上的光脑数据闪现，她低下头，悬浮的虚拟屏幕之上，赫然是那几个男人的资料。

　　她随手将资料送了出去，低头间注视着叶塔塔：“你叫什么名字？”

　　“叶、叶塔塔。”

　　“你父母呢？”

　　叶塔塔小声说：“死、死了。”

　　她还很小，可已经意识到了死亡是什么。

　　但是她并不伤心，因为她现在有更温柔、更喜欢的克拉肯大人庇佑。

　　可潘凤却不知道，只以为面前的小女孩是因为父母离世而被迫流落街头。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她大概率是不会管的。

　　正如便利店店员所说，像叶塔塔这样的孩子在东三区比比皆是，她可以怜悯其中一个，可未来还有更多这样孤寂无助的孩子。

　　然而潘凤做不到无视。

　　她望着叶塔塔，就像望着小时候的自已一样。

　　胆小、孤僻。

　　“潘凤，第二军团’北斗‘副官潘家枝的小女儿，从小生长在中央城，但因为出生就带有自闭症，于是被送到了医院独自长大，由于父母长期缺席，长大之后也不常回潘家生活。”

　　这是姬源对年余说的：“而我们只需要利用她这一点。”

　　“让她怜悯，让她同病相怜，让她共鸣自身。”

　　“到那时，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而现在，叶塔塔的确成功了。

　　她只需要站在那里，抱着破败的娃娃，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潘凤就已经主动跳入了陷阱之中。

　　或许是她的身份足够高，又或者是她的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当叶塔塔伸出手抓住她衣摆，想让她帮忙的时候，她同意了。

　　叶塔塔引着她缓缓靠近姬源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条宽敞但却幽深的小巷，尽管入口出显得格外繁华喧嚣，可一旦跨入其中，那小巷之外的繁华瞬间寂静起来，伴随着越发的深入，潘凤也意识到了不对。

　　太安静了。

　　这仿佛被人遗忘的小巷之内，竟是连摄像头都没有一个。

　　潘凤停下脚步。

　　她察觉到了危险。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安分的气息，那种气息让潘凤皱起了眉头。

　　“帮……帮我。”

　　叶塔塔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摆。

　　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然而潘凤却面色复杂的注视着叶塔塔那张脸。

　　原本在自己眼里可爱孤僻的女孩此刻披上了一层狼的外衣，宛若隐藏在羊堆之中的孤狼，透出了诡异的阴冷孤傲。

　　她故意将自己带过来。

　　然后故意拉着自己往里走。

　　潘凤好心，但不天真。

　　她从风衣中拔出了手枪，缓缓抵在女孩的眉心之上。

　　“你是谁派来的？”

　　“是第一军团耀辉？”

　　潘凤随即反应过来，呢喃道：“不、不对，第一军团耀辉应该不屑于做这一类的事情，所以……”

　　“你是卡塔尔教派的人？”

　　叶塔塔没有动。

　　她似乎被吓住了。

　　潘凤继续道：“最近这段时间东三区城内出现了不少污染物，根据调查显示与卡塔尔教派脱不了关系。因为他们的缘故，污染管理局加班了很长时间，而我也在此期间遇到了不少袭击。”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想把我带走。”

　　潘凤不能理解：“可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针对我？”

　　“难道是因为第二军团？”

　　叶塔塔没有说话。

　　她在忍耐。

　　对危险的本能让她的蛛矛险些钻出，但是好在关键时刻，姬源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偏头，肉眼看去，身边好似空无一人。

　　可当她使用神之视野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他的能力，幻术。

　　通过幻术蒙蔽他人眼睛，以此达到自我目的。

　　姬源不紧不慢的走到潘凤身边。

　　可她却毫无知觉，只是隐隐感觉有危险降临，可她却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

　　姬源轻笑一声。

　　“姐姐，你好聪明啊。”

　　“原本我们的确是因为第二军团的原因来找你的。”

　　“但是现在嘛……”

　　姬源伸出手，缓缓落在对方肩膀之上：“我们是为了吾主而来。”

　　吾主？

　　真主？

　　潘凤眼前发黑，周围一切开始天旋地转，她像是坠入了梦境深处，光影流离的怪异场景一一浮现，她无数次逃亡，无数次崩溃，最后无数次回到原点。

　　她的光脑消失了。

　　她失去了依仗。

　　在没有光脑的情况之下，她不过是个会点武的普通人而已。

　　昏迷之前，潘凤内心迷惑渐起——

　　他们究竟怎么突破第六军团‘血烬’的排查进入城内的？

　　“很简单哦~”

　　姬源乐呵呵的笑着说：“克拉肯大人，我们可以走密道哦~”

　　“当初我和其他人进去就是走的密道。”

　　“灾变以前，东三区很早以前曾是一个大型城市，即使城市覆灭重建了东三区，但也有一些残留下来的遗留建筑，比如下水道之内的地方。”

　　姬源道：“而这些地方，一般也是我们卡塔尔教派汇聚祷告的营地。”

　　年余上下打量一番少年。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捡到了一个小小的宝藏。

　　“她多久能醒？”

　　年余指了指地上昏死过去的潘凤。

　　“不知道。”

　　姬源说：“也许下一刻就清醒，也许再也醒不过来。”

　　年余皱眉。

　　姬源连忙改口：“咳，克拉肯大人你放心，她马上就醒。”

　　话音刚落，姬源上去就是给人一个巴掌，硬生生将人扇醒。

　　年余：……

　　围观群众叶塔塔等人：……

　　好一个硬核苏醒。

　　不得不说，这办法确实好用。

　　潘凤醒了。

　　她看见了年余。

　　然后她被污染了。

　　顺利将对方的能力纳入囊中，年余看了眼对方的灵魂意识，大概是因为异能者有所抗性的原因，这一次污染之后，潘凤还保留了自我意志。

　　而年余见此，也干预了对方的异变，让她继续保持人类形态，并将其重新放回人类世界。

　　她想借潘凤应证一件事情。

　　等人离开之后，年余再次回到本体之中，于禁闭的水箱之中睁开了眼。

　　收容室内安静得几乎只剩下几台仪器在发出滴滴的声响。

　　此刻正是索菲罗监狱的黑夜。

　　她先是透过神之视野扫了一圈，然后才开始尝试将自己的能力链接到蓝色光球对面。

　　这个过程所需耗费的理智是海量，年余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去收割理智，花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将其链接成功。

　　而现代世界里，郗雪也终于宣布了《红色禁渊》项目——

　　再次回到收容室内，年余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黑夜静谧，收容室内出现了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年余下意识透过视野看去，随即看见血印如同野兽般匍匐在地，后肢似乎有些扭曲，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竟是变成了狼的后肢，只是因为肌肉结实有力，所以大.腿显得格外壮硕，而小腿因为骨头的缘故，又显得有些纤细。

　　他的头顶长出了两个灰白色的耳朵，于黑暗之中抖了又抖，耳朵之下，略显稚嫩的面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伴随着他抬起头颅，那双在黑暗之中浮现出了兽性与欲望交织的眼睛在悄然浮现。

　　他通过了门禁，在靠近年余的时候一点点站直身体，而后伸出大手落在玻璃之上。

　　年余看着对方与自己紧隔一层玻璃距离的大手，那种滚烫的气息似乎也能从玻璃之外穿透至自己的掌心。

　　他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呜咽声，而后折起狼耳，面色骤然凶狠起来。

　　“吼！”

　　他一拳砸在玻璃之上。

　　玻璃纹丝不动。

　　这是特质的玻璃，血印根本无法凭借自己力量将其打破。

　　他不满的发出嘶吼，伸出尖锐的指甲，一拳一爪，试图将她从水箱之中释放——他失去了意识。

　　这不是真正的血印。

　　意识到这里，年余想到了之前韦秩说的“失控”。

　　毫无疑问，血印失控了。

　　但是他依旧无法打破玻璃，甚至因为闹出的动静而惊醒了值夜班的张衍。

　　张衍不敢擅自外出。

　　此刻正是深夜时分，索菲罗监狱的黑夜是污染物活跃的时候，无处拖拽着锁链，宛若幽灵一样的“监管者”们出现了。

　　它们听到了声音。

　　它们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