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生男友非要催我学习》江去闲

64、第64章

　　高考后的高三教学楼仔细收拾了几天后就腾了出来给高二的高三预备役，美其名曰早日形成高三的紧张氛围，有助于更早的进入学习状态。贺岚拉着程言从学校大门口如寻常路人一般走过时，曾有一瞬间的晃神，最后还是程言轻轻扯了一下他的手臂才把人不知飘向何处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在想什么？”程言柔声问道，目光随着贺岚的视线向上看去，落到庄重沉稳的教学楼上，“你想进去看看吗？”

　　贺岚愣怔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似有惋惜，又似有怀念地慨叹道：“只是有时候会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无聊，靠在窗边发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明月塘边的秃头柳树，觉得时间要过好久才能长大。那个时候以为未来多么的遥远，没想到三年也终究会有过去的时候。”

　　“嗯。”程言轻声赞同，低沉又轻缓的声音在贺岚耳边响起时让他的心慢半拍地跳动了一下。贺岚看着程言向前迈出一步和他并肩站在学校大门口，两个高挑削瘦的身影并排站在一起，看起来活像是特意来找茬的不良少年，惹得不远处保安亭里的保安都放弃了继续玩手机的行为，从亭内不断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他们。

　　“欸！”保安大叔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职责，从亭子里走出来，站在门口伸手招呼，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询问道，“你两小子站在校门口一动不动，想要干啥呢？”

　　贺岚见惊动了保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脖颈儿，觑了一眼程言，然后拉着他的袖子疾步离开。程言饶有兴趣地对大叔匆匆一瞥，朝他挥手示意再见，然后跟上贺岚离去的步伐。

　　见大叔不明所以地收回了窥探的脑袋，贺岚才无奈地对程言吐了吐舌头，遗憾地摊开了手。那个时候他心里感到可惜，却没想到第二天的上午，程言拎着一个小包，一见面就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全程神神秘秘地一句话不说，让贺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再次看到了学校大门口时，贺岚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程言那些小心思。他轻车熟路地把程言带到学校后门处，防着保安大叔再一次的盘问。等到四下无人时，贺岚拉开程言所带背包的拉链，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里面两套校服。

　　贺岚把其中一套校服外衣的袖子拽了出来，在空中晃了晃，心里温暖又好笑地问程言：“怎么？你想和我一起偷偷溜进去？连作案道具都准备好了？”

　　“作案道具都准备好了，当然是光明正大地进去。”程言看贺岚笑得灿烂，一把抓住他到处作乱的手，在他手心摸了一把后十指相扣，然后朝贺岚眨了一下眼睛。

　　“好啊。”贺岚作乱地揉了一下程言的头发，坏心眼地把人精心打理过的妥帖柔顺的头毛理得乱糟糟，末了倒是自己先被逗笑了，“等会儿咱们两个要是被教导主任给抓住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你撇下跑了。”

　　贺岚抓起程言的手，绕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玩：“读书的时候没少被他在后面抓，我怕到时候条件反射。等被抓了，我就说你是主谋。”

　　“这点儿小算盘打的。”程言听贺岚细细打算着到时候东窗事发如何快速有效地把他卖了，好气又好笑地赐了贺岚一个脑壳镚儿，在他干打雷不下雨地哀嚎里把洗好的校服递给了贺岚，“我是主谋，你是共犯。”

　　贺岚狡黠地歪了歪脑袋，却不肯乖乖地把程言给他的衣服穿上。衣服肩线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子也趾高气昂地直冲云霄。程言的眼皮抽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向前一步站在贺岚面前，沉下脸来帮他整理衣服。

　　考虑到天气炎热，程言最终还是大发慈悲地没有把衣服的拉链拉上，他满意地看着自己拾掇出来的一个俊俏乖巧的人，发现贺岚把骨子里那些调皮捣蛋和不守规矩尽数敛在内里后，一副皮肉骨相落在眼里，称得上大姑娘小媳妇，男女老少一句真诚的赏心悦目。

　　可是贺岚正经不过三秒，站在一旁用一种可怜可爱的目光看着程言，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语却在舌尖滚了一圈后，恋恋不舍地给咽了下去。程言看出了贺岚的欲言又止，矜持地一摆手示意他有话就说，就见贺岚不耐地扯了扯领口紧贴脖颈的布料，嚷嚷着喊热。

　　程言对闹脾气的贺岚毫无办法，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孩童一般答应一会儿一定带他去买冷饮，舍不得说重话的同时也在心底暗自反思了一下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无理取闹地纵容，却还是柔声地对人进行安抚：“先忍一下，待会儿进去了就可以了。”

　　两个毕业了快小半个月的成年人等着午饭铃声响起，趁着学校里人员流动的时机，装作从外面采购书本教材的学生，混在人群里轻而易举地溜了进去。程言拉着贺岚的手，经过保安亭时没忍住朝里面遥遥望了一眼，没成想里面的保安大叔恰到好处地抬起了脑袋，两个人堪堪对上了视线。

　　程言脑海里警铃大作，没敢再看，猛得收回视线，疾跑几步朝学校广场走去，把跟在身后放空大脑思绪的贺岚拉了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你干嘛？”贺岚不明所以，向后扯着程言的胳膊，示意他慢下脚步。程言被他一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些小题大做，尴尬地朝贺岚吐出了一截舌尖，余光去瞥身后保安亭端坐着的大叔。

　　大叔估计一天之间见过的学生多如牛毛，人脸一看就忘。前一天还疑心小混混找茬，今天就对程言他们光明正大混进去的行为毫无反应，独自优哉游哉地翘着个二郎腿刷着手机。程言松了一口气，对贺岚添油加醋地谈着刚才的惊心动魄。贺岚眼珠滴溜儿一转，一眼就瞧出了程言在诓他，心底里憋着笑没打断他的夸夸其谈。

　　六月的夏风都是滚烫，知了藏在树上，并着不远处几声嬉笑打闹奏成合唱曲。蝉鸣声声不息，太阳也热辣地晒着操场上的橡胶地板，抬眼看去好似烟雾缭绕，让人不禁怀疑是否眼晕。

　　进了学校后就不必再规规矩矩地套着校服，贺岚把衣服叠好搭在臂弯上，扯着衣服的领口透气，暗忖着人要被晒化。他带着程言穿过樟树树叶相互交叠形成的一大片绿荫路，直奔孙姐办公室。

　　可惜来的时间实在太寸，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有忘记关了的空调让房间在一片闷热中仍旧保持着凉爽。贺岚一进去就不舍得出来，拉着程言在孙姐办公桌边找了两个椅子并排坐着，贪凉地吹着空调风。

　　程言觉得有些不妥，打算让贺岚在办公室门口等人回来了再进。他担忧地把自己的顾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贺岚，没想到贺岚朝他晃了晃手机屏幕，狡黠地眨了眨眼，语气好不得意地道：“嘿，傻了吧，我五分钟前刚给孙姐发完消息，她说她现在在食堂吃饭，让我们要是怕热的话就到办公室等她，她一会儿就来。”

　　程言闻言笑了，几句话就把贺岚夸得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他乐得见贺岚眼角眉梢这一点儿耍小聪明的模样，显得整个人鲜活可爱起来。等身上的热意被凉爽的空调风徐徐吹走后，孙思萍才哼着歌，迈着愉悦的步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平日里她向来喜爱有加的两个学生并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聊天，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后立即双双抬起目光来，一见到她后就整理衣服起身，乖巧地喊着老师好。

　　孙思萍看着面前两个已经初具成年人雏形的青年，乐得合不拢嘴。她一边把人往自己的工位上带，一边拍着贺岚和程言的肩膀调侃他们说这个暑假终于没有无穷无尽的作业和考试来打扰你们了。

　　程言轻点着脑袋笑了笑，没有接话，倒是贺岚半真半假地叹着喊：“快乐是快乐，但是以后就很难见到老师你了。”

　　“哟？你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有一天良心发现了？难得啊。”孙思萍闻言抬手作势想要拍贺岚的脑袋，被贺岚歪着头躲掉后继续调侃，“你数学老师前几天备课的时候还跟我说想你们几个学生了。”

　　“啊？真的吗？”贺岚故作惊讶，然后开始自卖自夸起来，“那可是，谁能不喜欢我呢。可能之后几天他都要习惯课堂上没人跟他唱二人转了。”

　　“你还好意思说。”孙思萍想要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就像她以往对贺岚进行的教育一样，可是到底还是被心底里那些感动打倒，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我看你们数学老师这几年教你教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等哪天我再来一趟，给他一个惊喜。”贺岚双手一摊，做出搞怪的姿势，然后用胳膊肘杵了杵程言，顺势把话题往他身上引，“老师，今天就是程言带我过来的。”

　　“你看看人家程言，再看看你。”孙思萍在贺岚面前大肆夸奖了一番别人家的孩子，贺岚脸皮厚，知道孙思萍只是开玩笑，一点儿都不在意，嘻嘻哈哈地为自己喊冤。

　　三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儿班级八卦，主要是贺岚和孙姐在交流各自知道的恋爱秘闻，程言乖乖地坐在一旁当个安静的听众。贺岚从孙思萍口中得知班里一个女生和隔壁班另外一个男生在秘密谈恋爱后，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原来这些人谈恋爱老师都知道啊。”

　　“当然了，作为班主任，看着班里每个学生的动向是基本功。”孙思萍晃了晃手里批改作业的红笔，合上作业本后又拿下来了另外一一沓，边改作业还能边唠嗑，“只不过有些没影响学习成绩的轻轻敲打一下就可以了，没必要压得那么紧，毕竟过犹不及。”

　　“你知道这件事情吗？”贺岚一把抓过程言的手臂抬眼去问，眼中的热切似乎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绝对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嗯，当时我猜也是，只不过一直没有确定。”程言放下了手里因为闲适而一直晃悠着的转笔，在贺岚一副“你居然都知道”的崩溃表情里不慌不忙地接上了后半句话，“其实还挺明显的，可能你一直没有注意，毕竟你跟他们都不算很熟悉。”

　　“天哪。”贺岚此番不仅成功见到了孙姐，还从孙姐口中知道了这么多从前没发现的班级八卦，活蹦乱跳的模样使得程言都险些没按住他，一个劲儿兴奋地说着没完。孙姐虽然喜欢有一个人能陪她在批改作业的无聊时间里聊聊天，但听久了也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实在是难以忍受身边聒噪。十分钟后，贺岚和程言被孙姐以备课名义一同扔出了办公室，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午休时间的校园里只有嘹亮的蝉鸣作响，曝晒着的橡胶跑道总让人疑心会晒裂。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座位上幼稚的涂鸦只增不减，那些喊着高考加油口号的莘莘学子，在透过层层叠叠树叶和指缝的阳光下，依稀窥见了未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