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1940年最后一天。
明镜坐在餐桌上首，对着满座的人喜笑颜开：“真好，曼丽呀，多吃点，这可是你阿香姐和阿城哥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做出来的~”
“谢谢明镜姐，也谢谢阿香姐和阿城哥~”曼丽笑容甜美的道谢道。
“大姐，我也在厨房待了一下午啊，你怎么不提我？”明楼假装不悦道。
明镜没好气的瞪了明楼一眼：“你如果不在厨房待一下午，我想阿城和阿香应该会更轻松些。”
“噗嗤！”明台没忍住笑了出来：“阿城哥、阿香，你俩辛苦了，既要做饭又要‘照顾’大哥。”
舒香笑了笑：“还好，大少爷还是帮了忙的。”
“哦？”明镜惊讶：“他能帮你们什么忙？”
“帮我们精进了厨艺，因为大哥的原因，我和阿香几乎是把每道菜都做了两遍。”阿城淡笑着看着明楼，接口道。
“胡说！”明楼板起脸：“哪有每道菜，也就...三四道重做了而已……”说到最后，明楼自己的语气都弱了下来。
明镜笑得不能自已，伸手点点明楼：“你呀你……”然后看向阿城：“他都做什么了？竟然需要你们把菜重做一份。“
“也没什么，就是担心大家吃的不好，给好几道菜加了好些调料罢了。”
“哈哈哈~”明台大笑不已：“大哥，这点你就该向我学习了，我从来就不会自不量力，我不会的事，绝对不会去添乱~”
明楼看着这些胆敢调笑自己的小家伙们无奈，对着明镜道：“大姐，你真不管管吗？看看我们家这些小的，个个都胆大包天，竟敢对大哥出言取笑。”
明镜笑道：“我管什么？管着他们不准说实话吗？”
“啧...大姐......”明楼无奈极了。
顿时，明台和舒香便大笑起来，笑得都要把屋顶给掀了，阿城倒是没那么夸张，而曼丽因为是来明家做客的，再加上和明楼还没那么熟，所以还在忍着笑，没敢笑出声。
但，单明台和舒香的笑声便也够大，够热闹的了，一时间明公馆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只是，这是明家接下来几年内最后的欢乐场景了，此后直至1945年抗战胜利，明家便再也没有聚齐过了……
1941年6月。
明台共碟身份被军统所知，从而遭到军统的捕杀令，明台无法，只能跟着曼丽离开军统离开上海前往其他区域，继续为组织努力，当然，到这个时候，明镜自然是知道了明台的真实身份了的，就在明楼舒香等人以为明镜会难以接受的时候，明镜却很是平静的接受了：“你们这些家伙啊……”
明镜把跪在地上向自己认错的明台拉起来：“傻孩子，你有什么错？错的是大姐，是大姐没有好好护着你……”
“不是的大姐，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是明台不懂事……”明台害怕极了，他情愿明镜打他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原谅他包容他……
明镜看着难得都在家的几人，朗声道：“我明镜17岁当家，见识、阅历不比你们几个少，你们在做什么我明镜心里都有数。
所以，即使我不是很愿意看到你们都...都陷进这刀山火海九死一生的政治场里，但是我也不会因为这而去怪你们。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在为了祖国这个大家庭而努力着，暂时顾不上明家这个小家庭。
顾不上没关系，有大姐在呢，大姐会守好明家这个小家，永远的站在你们的后面，做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但是，你们可不可以都答应大姐一个事。”
明楼、明诚、舒香和明台四人面面相觑，最后明楼开口道：“大姐您说，只要我们办的到，我们一定听您的。”
明镜盯着明楼，她知道只要明楼这个做大哥、做头头的答应了，那么其他三个小的，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开口沉声道：“我要你们在抗战胜利后，跟我去国外。”
“大姐……”
明镜没有让明楼说下去，而是自己接着道：“你应该明白，抗战胜利后，你们特别是你和阿城，会面临什么，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对方、为我、为明家考虑考虑。
而且，我只是让你们在抗战胜利后离开而已，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离开，再说了，抗战胜利后，你们留下除了给不明真相的民众泄愤之外，还有其他作用吗？”
明楼哑然。
“明楼，你是家里的大哥，在顾全祖国这个大家庭之后，也顾顾明家这个小家好不好。”见明楼沉默不出声，明镜忍不住哽咽道。
“大姐。”见明镜落泪，明台赶紧上前伸手虚扶着明镜。
舒香也站在一旁，轻拍着明镜的背，无声的安慰着，这时候，也只能靠明镜去劝动明楼了。
阿城站在明楼背后，低头沉默着，他明白大姐说的，也懂大哥的为难，两人都有理有立场，所以，做为懂两方心思的人，此时他才更不知该怎么办。
良久，明楼才开口低声应下：“好，大姐，我...答应你。”
他想明白了，大姐说的对，等抗战胜利后，他们留下除了给不明真相的民众泄愤之外，还真没其他作用了，毕竟他和阿城的主战场就是在敌方阵营潜伏，获取有利于我方的消息、资料，等到敌方垮了的时候，他们赢了的同时，便也就失去最大的作用了。
真到那时，他是不怕的，可是，阿城怎么办？他跟着自己跟着组织，九死一生的，难道到了最后，好不容易等来了战争胜利，却要为了骨气、名声而丢掉性命吗？
不值得...至少...至少得让阿城离开……
“好，记住你今天答应我的事。”明镜听到明楼答应，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明台：“明台，大姐知道你现在很危险，也知道你现在离开上海是最好的选择，大姐不拦你，但是，不管你去到那里，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给大姐报平安，知道吗？”
明台重重的点头：“嗯！”
当天晚上，明台便悄悄离开了明公馆，在和舒曼丽会和之后，连夜离开了上海，直到1945年……
…… ……
1945年8月13日晚，舒香敲响明楼的房间。
“进。”
舒香手上拿着张字条和一本词典，开门走了进去。
“阿香？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明楼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看样子依旧在忙还没有来得及洗漱。
“大少爷……”舒香把手上的字条和词典放在明楼的面前：“这是我今天刚收到的，字条上的‘丁’代表着这本词典，上面的数字，前三位代表着页数，后面的二至四位数，代表的是当页的第几个字。”
明楼有些诧异的看着舒香：“这是你和组织特有的传递消息的方式？之前你都不肯说，这次你怎么？”
“因为这次的内容，和你有关。”舒香淡笑道。
明楼疑惑，但还是按照舒香刚才所说方式翻看起词典来，字条上一共有10组数字，全部找齐之后，便是‘待、日、败、眼、镜、蛇、青、瓷、可、退’十个字。
明楼惊讶的看向舒香，舒香微微一笑：“一周前，日本广岛遭袭击，损失严重，五天前，我组得到一份资料，资料显示，日军内部已商定投降，我将资料转给组织的时候，顺带向组织问了下接下来你和阿城哥的去处，然后组织便回了我这个，你若不信，大可等明天或者后天，到时你应该就能接到组织给你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大少爷，我知道四年前你答应大小姐的事，你并不打算照做，你当时会答应是为了阿城哥，但现在，组织都同意你们退了，你还要固执的留下吗？”
明楼捏紧手中的字条，内心是既激动、高兴又失落，激动的是抗战要赢了，高兴的是组织至始至终信任自己和阿城，甚至还考虑到自己和阿城之后的处境而同意自己和阿城离开，失落的也是组织，自己和阿城为组织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组织却还是护不住自己和阿城，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和阿城撤走了……
当然，总体来说，还是高兴的情绪比较多的，毕竟之前明楼都已经做好了，等日军一败，自己便送大姐和阿城等人离开，然后自己留下，独自面对上面的调查和不明真相群众的怒火了，现在自己能按组织的意思退走，那么等过一两年后，自己真实身份大白于天下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好。”明楼抬头看向舒香，认真道：“谢谢你，阿香。”
“谢什么呀~”舒香笑笑：“我还没告诉阿城哥哦~他是多么聪明一个人啊，他肯定也早就察觉你的真实意图了的，这些天，他肯定很煎熬，说不定也在默默制定着什么把你送走然后他自己留下的计划。
现在，这个好消息就由你去告诉他吧，我看他最近都憔悴了~”
明楼想着这几天阿城的行为，觉得还真是像阿香说的那般，阿城可能早就察觉自己的心思了……
“好，我等会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那我就先出去啦。”
第二天一早，看到一身轻松，笑着和自己打招呼的阿城，舒香知道，他和明楼昨晚定是敞开心扉说通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1945年8月16日，香港港口。
明镜：“阿香，真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舒香笑着摇摇头：“我等明台他们，我已经接到消息，他和曼丽还要三天左右才能到香港，到时我再和他们一起走。”
明镜点点头：“也好。”说着小心的看了眼在说着什么的明楼明诚两人，然后小声的和舒香道：“要不是怕他俩半路跑回来，我就和你一起等明台和曼丽了~”
舒香失笑，明镜不知道明楼和明诚是接到了组织给他们的‘保持静默’的消息，现在是心甘情愿的前往国外，还在担心他们会半路跑回上海呢。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明镜才会不等明台而是先跟明楼两人出去，这样后面自己才能忽悠住明台，然后自己留在上海……
“大小姐说的对，你可得好好‘押着’大少爷和阿城哥，安全的到达国外~”
1945年8月20日。
“阿香姐……”曼丽拉着舒香的手，不舍得放开。
“好啦，你们该登船啦，要不然来不及了。”舒香拉下曼丽的手，交到明台手上：“明台，好好照顾曼丽知道吗，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万事都要小心明白吗？”
“我知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曼丽的，阿香你就别担心，赶紧把这边的事弄完，然后到巴黎和我们会合。”明台小心的环着曼丽的腰，对着舒香道。
舒香笑着点了点头，说来要不是曼丽突然怀孕了，明台还真不一定愿意离开这里到巴黎去呢。
舒香看着船远离港口，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抱歉了明台，我不能离开，这辈子是无法和你们在巴黎相会了，毕竟，总要有人留下，为做出了贡献的大家...正名！”
舒香转身，往来时走去，再未回头。
【1945年8月7日
舒香：昨日日本广岛遭受重大袭击，损失严重，今日上海特高课日本高官会议记录已到手，具体资料将于两天后送达。
另，红梅这边有一请求想向组织申请。
红梅想知道组织上对深入敌方内部的眼镜蛇和青瓷的后续安排。
雪花：收到。
8月8日，9日，10日，11日，12日，整整五天，组织都没有给舒香回应，舒香知道，组织这是打定主意要在日军退去后，彻查明楼和明诚了，可，明楼和明诚要在敌方站稳脚又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再者，很多事，都是明楼自己拿主意干成的，除了明楼自己，组织上又有几人知道明楼和明诚这些年做的具体事宜？调查他们，不就是要送他们去死吗？！
舒香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起身拿出纸笔和词典，开始伪造信件。
8月13日，一早舒香便出门了，在向窦乐安路咖啡馆的寒雀--程焰，和粉蝶--李曼花，传达一则舒香自己伪造的任务之后，回到明公馆，然后和平常一样干着手头的活，等到晚上八点多，舒香敲开了明楼的房门……
8月14日傍晚，阿城从夜莺*处得到组织传来的最新命令，‘现令眼镜蛇和青瓷在日败之后，立即离开上海，保持静默，静心等待组织解除静默的命令。’
8月15日，日军投降。
8月16日，明镜、明楼、明诚离开。
8月20日，明台、曼丽离开。】
..... ......
1945年8月25日，上海明公馆。
一早，舒香刚打开公馆大门，便见一队身着土黄色军装，身姿挺拔，整装待发的十几名士兵站在了门口，瞧见他们军装的舒香暗暗一笑，低声呢喃道：“颜色还是这般的土气……”
“你好，请问你是明公馆的舒香吗？”
舒香看向问话的人，那人气宇轩昂，神色虽有些不屑，但行事问话却很规矩，可见是重纪律的军人。
舒香微微一笑：“没错，我就是舒香。”
舒香话音一落，便有两名士兵上前站在舒香的两侧，“我们是军统局的，现奉军令前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舒香轻轻一笑，来人只字不提明楼明诚，想来他们上面的人是知道大少爷他们已经离开上海出国去了，这样也好，省的待会还要浪费口舌去解释他们的去处……
“没问题，我们走吧。”说着舒香回头最后看了眼明公馆，内心暗道：‘想来，我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1946年至1949年，解放战争。
1949年6月，舒香被GD从军统救出，7月，GD出具一份资料，里面记录了在抗日战争期间和近年的内战期间，所有为党做出过贡献的潜伏人员名单，那上面，赫然便有眼镜蛇、青瓷和……红梅。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同月，之前出具过的为党做出过贡献的潜伏人员的名单再次更新，除了新添了一些名字和代号外，之前只有代号没有名字的，这次也将真实名字列了上去了。
至此，那些为国家做出过贡献却因各种原因而被世人误解的人，终是可以站在阳光下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